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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之重要

    属,断代为书,亦使人了如指掌,亦论制度之类也。地理书却不易看。自正史《地理志》外,有《元和郡县志》、《元丰九域志》、《明清一统志》、《读史方舆纪要》之属。山川形势,古今沿革,非细读不能明了。奏议往往不载于正史,但见于文集,亦有汇集历代名臣奏议为专书者。今之学者,务欲速成,鲜有肯闭门读书十年者。然全看二十四史,一日不辍,亦不过四年。若但看四史,四史之后看《通鉴》、《宋元明鉴》之类,则较正史减三分之二。一日看两卷,则五百日可毕。而纪事之书,已可云卒业矣。至于典章制度之书,《通典》古拙不必看,看《通考》已足施于-。《通考》尚有用不着之处,三通不过五百卷,一日看两卷,二百五十日可毕。地理书本不多,《读史方舆纪要》为最有用,以其有论断也。旁及地理挂图,且读且看,有三四月之功夫,便可卒业。奏议书流畅易看,至多不过一年亦毕矣。如此合计,纪事之书一年有半,制度之书八月,地理之书半年,奏议之书十月,有三年半之功程,史事已可烂熟。即志在利禄者.亦何惜此三年半之功夫,以至终身无可受用乎。历代知名将相,固有不读书者,近若曾、左、胡辈亦所谓名臣者矣。然其所得力,曾在《通鉴》、《通考》;左在《通考》;胡在《读史方舆纪要》而已,况成山功之过于是者乎。

        人不读经书,则不知自处之道;不读史书,则无从爱其国家。即如吾人今日,欲知中华民国之疆域,东西南北究以何为界,便非读史不可。有史而不读,是国家之根本先拔矣。古人有不喜人讲史者,王安石变法,惟恐人之是古非今,不得自便。今人之不喜人看史,其心迹殆与王安石无异。又好奇说者,亦不喜人看史。历史著进化之迹,进化必以渐,无一步登天之理。是故诡激之流,惟恐历史之足以破其说也。至于浅见之人,谓历史比于家谱,《汉书》即刘氏之谱,《唐书》即李氏之谱。不看家谱,亦无大害。此不知国史乃以中国为一家,刘氏李氏不过一时之代表而已,当时一国之政,并非刘氏李氏一家之事也。不看家谱,不认识其同姓,族谊亦何由而敦。不讲历史,昧于往迹,国情将何由而治。又或谓历史有似帐簿,米盐琐屑,阅之无谓。此不知一家有一家之产业,一国有一国之产业,无帐簿则产业何从稽考。以此而反对读史,其居心诚不可测矣。信如所言,历史是帐簿,是家谱,亦岂可不看。身不能看,惟恐人之能看,则沮人以为不足看也。政界之人如此,学界之人亦如此。学生又不便以讲通,家谱帐簿束置高阁,四万万人都不知国家之根本何在。失地千里,亦不甚惜,无怪其然也。日本外交官在国际联盟会称,东三省本是满洲之地,中国外交官竟无以驳正。此岂非不看家谱帐薄而不知旧有之产业乎。

        昔人读史,注意一代之兴亡。今日情势有异,目光亦须变换,当注意全国之兴亡,此读史之要义也。经与史关系至深,章实斋云“六经皆史”,此言是也。《尚书》、《春秋》,本是史书,《周礼》著官制,《仪礼》详礼节,皆可列入史部。西方希腊以韵文纪事,后人谓之史诗。在中国则有《诗经》,至于《周易》,人皆谓是研精哲理之书,似与历史无关,不知《周易》实历史之结品,今所称社会学是也。乾坤代表天地,序封云: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是故乾坤之后,继之以屯,屯者草昧之时也。即鹿无虞。渔猎之征也。匪寇婚媾,掠夺婚姻之征也。进而至蒙,如人之童蒙,渐有开明之象矣。其时取女,盖已有聘礼,故曰见金夫不有躬,此谓财货之胜于掠夺也。继之以需,则自游牧而进于耕稼,于是有饮食燕乐之事。饮食必有讼,故继之以讼。以今语译之,所谓“面包问题”,“生存竞争”也。于是知团结之道,故继之以师。各立朋党,互相保卫,故继之以比。然兵役既兴,势必不能人人耕稼,不得不小有积蓄。至于小畜,则政府之滥觞也。然后众人归往强有力者,以为团体之王。故曰:武人为于大君,履帝位而不疚。至于履,社会之进化已及君主专制之时矣。泰者,上为阴下为阳,上下交通故为泰。否者,上为阳下为阴,上下乖违故为否。盖帝王而顺从民意,上下如水乳交融,所谓泰也。帝王而拂逆民意,上下如冰炭之不容,所谓否也。民为邦本之说,自古而知之矣。自屯至否,社会变迁之情状,亦已了然。故曰:《周易》者,历史之结晶也。然《六经》之中正式之史,厥维《春秋》,后世史籍皆以《春秋》为本。《史记》有《礼书》、《乐书》,《汉书》则礼乐皆有志,其意即以包括礼经一门。《司马相如传》辞赋多而叙事少,试问辞赋何关于国家大计,而史公必以入录耶?班固曰,赋者,古诗之流者。盖《史记》之录辞赋,亦犹《六经》之有诗矣。史公自序曰: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班固亦有类此之语。由今观之,马班之言并非夸诞,良史之作,固当如是也。

        史与经本相通,子与史亦相通。诸子最先为道家,老子本史官也。故《艺文志》称道家者流,出于史官。史官博览群籍,而熟知成败利钝,以为君人南面之术。他如法家。韩非之书称引当时史事甚多。纵横家论-,自不能不关涉历史。名家与法家相近,惟农家之初,但知种植而已。要之,九流之言,注重实行,在与历史有关。墨子、庄子皆有论-之言,不似西洋哲学家之纯谈哲学也。今日学士大夫,治经者有之,治诸子者有之,而治史则寡。不知不讲历史,即无以维持其国家。历史即帐簿家谱之类,持家者亦不得不读也。

        复次,今日有为学之弊,不可盲从者二端,不可不论。夫讲西洋科学,尚有一定之轨范,决不能故为荒谬之说。其足以乱中国者,乃在讲哲学讲史学,而恣为新奇之议论。在昔道家,本君人南面之术,善用其术则可致治。汉人之重黄老,其效可见矣。一变而为晋人之清谈,即好为新奇之议论,于是社会遂有不安之状。然刘伶之徒,反对礼教,尚是少数。今之哲学,与清谈何异。讲哲学者,又何其多也。清谈简略,哲学详密,此其贻害,且什百于清谈。古人有言,“智欲圆而行欲方”。今哲学家之思想打破一切,是为智圆而行亦圆,徇己逐物,宜其愈讲而愈乱矣。余以为欲导中国入于正轨,要自今日讲平易之道始,三十年后,庶几能收其效。否则推波助澜,载胥及溺而已。   

        又今之讲史学者,喜考古史。有二十四史而不看,专在细微之处吹毛索瘢,此大不可也。昔蜀之谯周,宋之苏辙,并著《古史考》,以驳正太史公。夫上下数千年之事,作史者一人之精力,容有不逮。后之人考而正之,不亦宜乎,无如今之考古者,异于谯周、苏辙。疑古者流,其意但欲打破历史耳。古人之治经史,于事理所必无者,钮不肯置信。如姜嫄履大人迹而生后稷,刘媪交龙于上而生高祖,此事理所必无者,信之则乖于事实。又同为一事,史家记载有异,则辨正之,如《通鉴考异》之类,此史学者应有之精神也。自此以外,疑所不当疑,则所谓有疑疾者尔。日本人谓尧、舜、禹皆是儒家理想中人物,犹自以其开化之迟,而疑中国三千年前已有文化如此。不知开化本有迟早,譬如草木之华,先后本不一时,但见秋菊之晚开,即不信江梅之早发,天下宁有此理。日本人复疑大禹治水之功,以为世间无此神圣之人,不知治河之功,明清两代尚有之,本非一人之力所能办。大臣之下,固有官吏兵丁在,譬如汉高祖破灭项羽,又岂一身之力哉。此而可疑,何事不可疑。犹记明人笔乘,有丘为最高,渊为最深之言。然则孔颜亦在可疑之列矣。当八国联军时,刚毅不信世有英法诸国,今之不信尧禹者,无乃刚毅之比乎。夫讲学而入魔道,不如不讲。昔之讲阴阳五行,今乃有空谈之哲学,疑古之史学,皆魔道也。必须扫除此种魔道,而后可与言学。   

        [说明]本文系章太炎1933年3月15日在江苏省无锡师范学校的讲演,由诸祖耿笔记,原载《制言》第55期,发表于1936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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