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ormal style="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0.5pt">边地曰裔。
《方言》:“裔,夷狄之总名。”郭璞曰:“边地为裔。”
固皆以衣分中外,而衣服之服,古以为疆界之名。
《书·皋陶谟》:“弼成五服。”《禹贡》:“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五百里绥服,五百里要服,五百里荒服。”
推其引申假借之由,必非出于无故。以事实证之,禹时有裸国。
《吕氏春秋·贵 因篇》:“禹之裸国,裸入衣出。”
当商时,荆蛮之俗,文身断发。
《史记·太伯世家》:“太伯、仲雍二人,奔荆蛮,文身断发。”
至战国时于越犹然。
《庄子·逍遥游》篇:“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
中夏之文明,首以冠裳衣服为重,而南北之别,声教之暨,胥可于衣裳觇之。此《系辞》所以称“垂衣裳而天下治”欤!
衣服之原料古惟有羽皮。
《礼记·礼运》:“昔者先王未有麻丝,衣其羽皮。后圣有作,然后治其麻比,以为布帛。”
若卉服,则惟南方有之。
《禹贡》:扬州“岛夷卉服。”
不知何人发明织麻养蚕之法,世传伏羲作布。
《白氏贴》:“伏羲作布。”
世又称伏羲化蚕桑为繐帛,《皇图要览》:“伏羲化蚕桑为繐帛,西陵氏始养蚕①。”说均未足据。
然羲、农时已有琴瑟皆用丝弦,则丝之发明久矣。《禹贡》载九州贡物,凡六州有衣服原料。
兖州 厥贡丝 厥篚织文
徐州 厥篚玄纤缟
荆州 厥篚玄緟玑组
青州 厥贡絺丝枲 厥篚?丝
扬州 厥篚织贝
豫州 厥贡丝絺纻 厥篚纤纩
则洪水以后吾民之利用天产者,其地甚广矣。
冠服进化之迹,以冠为最著。太古之时,以月复首。
《说文》:“月,小儿及蛮夷头衣也。”段注:“小儿未冠,夷狄未能言冠,故不冠而月。荀卿曰:‘古之王者,有务而拘领者矣。’杨注:‘旧读为冒,拘与句同。’《淮南书》曰:‘古者有鍪而绻领以王天下者。’高注:‘古者盖三皇以前也。鍪著兜鍪帽,言未知制冠’……务与鍪皆读为月,即今之‘帽’字也。后圣有作,因月以制冠冕,而月遂为小儿蛮夷头衣。”
其后则有弁。
《说文》:“覓,冕也。弁或覓字。?,籀文?。”段注:“‘?’为籀文,则‘?’本古文也。”按?从?,其?象形。盖古者简易之制也。
有冕。
《说文》:“古者黄帝初作冕。”
有冠。
《说文》:“冠,絭也,所以,絭发,弁冕之总名也。从冖,从元,元亦声。冠有法制,故从寸。”
而法制渐备,黄帝之冕有旒。
《世本》:“黄帝作冕旒,垂旒,目不邪视也。”
后世因之 ,以玉为旒。
《尚书》大小夏侯说,冕版广七寸,长尺二寸,前圆后方,前垂四寸,后垂三寸,用白玉珠,十二旒。
为冠制之至尊者。然冕之布以麻以之,而施以漆,仍存尚质之意。惟麻缕细密,异于余服耳。
《礼书通故》:孔安国,郑玄说:“麻冕三十升布为之。”蔡邕云:“周爵弁,殷?,夏收,皆以三十升漆布为壳。”贾公彦曰;“布八十缕为升。”
弁制用皮,而别其色。
《释名》:“以爵韦为之,谓之爵弁。以鹿皮为之,谓之皮弁。以韎韦为之,谓之韦弁。”
亦以示法古尚质之义。
《白虎通》:“皮弁者,何谓也。所以法古至质冠之名也。弁之为言攀也,所以攀持其发也。上古之时质,先加服皮,以鹿皮者,其文章也。《礼》曰:‘三王共皮弁素积’,言至质不易之服,反古不忘本也。战伐田猎皆服之。”
太古冠亦以布,其色白。斋戒之时,则著黑色之冠。
《仪礼记》:“太古冠布,斋则缁之。
后世则易以皂缯,此其进化之概也。
《仪礼记》:“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
《礼羽通故·续汉志》:“魏?,以皂缯为之。孔疏云:三冠皆缁布为之,盖非。记曰:太古冠布,则毋追、章甫,委貌不以布矣。”
古之男子,上衣下裳。
《白虎通》:“圣人所以制衣服何?以为絺绤蔽形,表德劝善,别尊卑也。所以名为‘裳’何?衣者,隐也;裳者,障也,所以隐形处障蔽也。何以知上为衣,下为裳,以其先言衣也。”
其材或以丝,或以布。
周制,朝服用十五升布,裳用白素绢,爵弁服纯衣。郑《注》:“纯衣,丝衣也,是衣之材,或用布,或用丝也。”
其色上玄而下黄。
《续汉舆服志》:“乾坤有文,故上衣玄,下裳黄。”
间亦有他色。
《礼记·玉藻》:“狐裘黄衣以裼之。”是衣亦有-也。
《仪礼》:“玄端,玄裳,黄裳,杂裳可也。”是裳亦有玄色也。若皮弁服之用白布衣,爵弁服之纁裳纯衣,各视其冠带而为色,初非一律玄衣黄裳也。其进化之迹不甚可考。观孔子述黄帝之衣裳,知其时已尚綵绘。
《大戴礼·五帝德篇》:“黄帝黼黻衣,大带,黼裳。”注:“白与黑谓之黼,若斧文。黑与青谓之黻,若两巳相戾。”
帝喾,帝尧之衣,皆与黄帝同。《史记》称帝尧黄收纯衣。
《大戴礼》:“帝喾黄黼黻衣,帝尧黄黼黻衣。”《史记·五帝本纪》:“帝共收纯衣。”《萦隐》:“纯,读曰缁。”是其衣亦有时不绘黼黻也。
虞舜欲观古人之象,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于是衣裳之文绣,盛行于中国者数千年。
《书·益稷》:“予欲观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明。”
虽其说颇多聚讼,不能确定何说为得真。
唐虞衣服之制有二说。《尚书大传》曰:“天子衣服,其文华虫,作缋,宗彝、藻火、山龙、;诸侯作缋,宗彝、藻火、山龙;子男宗彝、藻火、山龙;大夫藻火、山龙;士山龙。故《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又曰:“山龙,青也;华虫,黄也;作缋,黑也;宗彝,白也;藻火,赤也。天子服五,诸侯服四,次国服三,大夫服二,士服一。”此今文家主也。郑玄曰;“自日月至黼黻,凡十二章,天子以饰祭服。凡画者为绘,刺者为绣。此绣与绘各有六,衣用绘,裳用绣。天子冕服十二章,以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绘於衣,以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於裳。诸侯九章,自山龙以下;伯七章,自华虫以下;子男五章,自藻火以下;卿大夫三章,自粉米以下。尊者绘衣,卑者不绘衣。”此古文家说也。然观《尧典》及《皋陶谟》之文,《尧黄》:“车服以庸。”《皋陶谟》:“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则此绘绣之法,非第为观美也。文采之多寡,实为阶级之尊卑,而-之赏罚,即寓於其中,故衣裳为治天下之具也。
阶级之制虽非尽善之道,当人类未尽开明之时,少数贤主,主持一国之政俗,非有术焉,辩等威而定秩序,使贤智者有所劝,而愚不肖者知愧耻而自勉,则天下脊脊大乱矣。黄帝、尧、舜之治天下,非能家喻而户说也。以劝善惩恶之心,寓于寻常日用之事,而天下为之变化焉,则执简驭繁之术也。《尚书》之文简奥,读者多不能喻其意。惟《尚书大传》释之最详:
“古之帝王,必有命民,能敬长矜孤,取舍好让者,命於其居,然后得乘饰车、骈马、衣文锦、未有命者,不得衣,不得乘,乘衣者有罚。……未命为士者,不得乘饰车朱轩,不得衣绣。庶人单马木车,衣布帛。”
观此文,则知古之车服,以为人民行谊之饰,非好为区别,故示民以异同也。不究其劝勉人民为善之心,第责其区分人民阶级之制,则曰此实不平之事,或愚民之策耳。
衣服之用,有赏有罚,故古代之象刑,即以冠履衣服为刑罚。
《尚书大传》:“唐虞象刑,而民不敢犯,苗民用刑,而民兴相渐,唐、虞之象刑,上刑,赭衣不纯;中刑,杂屦;下刑、墨幪。以居州里,而民耻之。”“唐、虞象刑,犯墨者蒙皂巾,犯劓者赭其衣,犯膑者以墨幪其膑处而画之。犯大辟者,布衣无领。”
荀子尝斥象刑之非。
《荀子·正论篇》:“世俗之类说者曰:治古无肉刑而有象刑。墨黥,(杨注:‘墨黥当为墨幪,但以墨巾幪其头而已。’)慅婴,(杨注:‘当为澡缨,谓澡濯其布为缨,澡或读为草,《慎子》作草缨。’)共,艾毕,(杨注:‘共艾未详,或衍字。艾,苍白色,毕与?同’)菲,对屦,(杨注:‘菲,草屦也。对,当为?,枲也。’)杀,赭衣而不纯,治古如是。是不然,以为治耶?则人固莫触罪,非独不用肉刑,亦不得用象刑矣。以为轻刑邪?人或触罪矣,而直轻其刑,然则是镣人者不死,伤人者不刑也。罪至重而刑至轻,庸人不知恶矣,乱莫大焉。”
按《书》之象刑,与流宥五刑、鞭、扑并举,初非专恃象刑一种。
《书·尧典》:“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
从之知有羞耻者,略加谴责,已惕然自愧,若无所容;其无耻者,虽日加以桁杨桎梏,而无所畏,是固不可以一概论也。后世犯法者,衣服亦异於常人,殆由古者尝以是为罚,后虽用刑,犹治其制而不废欤!
①俱见《路史》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