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吾友新安戴东原先生,生于顾亭林(顾炎武)、阎百诗(阎若璩)、万季野(万斯同)诸老之后,而其学足与之匹。精诣深造,以求至是之归。胸有真得,故能折衷群言,而无徇矫之失。 王昶后来为戴震作墓志铭,钱大昕后作《戴先生震传》详细记录了戴一生行谊及学术成就。
戴在京时,无锡秦蕙田为礼部侍郎,正编撰《五礼通考》,其书把戴震的《勾股割圜记》二篇全部收入,关于天文历法部分也往往采用其说。
乾隆二十一年,戴震仍留京,在吏部尚书王安国寓,为王之子王念孙授读。王念孙与其后的段玉裁,成为戴震最著名的两个学生。王的《读书杂志》、《广雅疏证》,段的《说文解字注》、《六书音韵表》,是清代学术史上有卓越成就的著作。
乾隆二十二年王安国去世,戴震自京南下,在扬州两淮盐运使卢见曾署中认识惠栋。这时,考据学者中有吴派、皖派之分。这主要是就其居住地区而言,在学术上也有所同异。惠栋是吴派大师,戴震是皖派大师,两人的结识也是很有学术意义的。次年惠栋去世,戴震在《惠定字先生授经图》中曾提出:
夫所谓义理,苟可以舍经而室凭胸臆,将人人凿空得之,奚有于经学之云乎哉!①
他认为学术理论见解的提出,要有所依据。这与他所说的“圣人之道在六经也。凡学始乎离词(分析词句之意),中乎辨言,终乎闻道”②,是一致的。
然而如果认为“不出于圣人之经,皆非学也”③,那就显示出片面性来。事实上戴震的社会-思想运用了大量经典语言,但表达的是他本身的经验与体会。
戴震二十九岁始入学为秀才,到四十岁才乡试中举,以后六次入京会试不第。在当时以科举为正途出身,是普遍的社会心理,而未能入翰林院,对于众望所归、久负盛名的戴震无疑是一个实际矛盾。
明清科举制度的主要应试内容,是拘泥形式的八股文与试帖诗,而戴震的学术与思想,则远超出这些肤浅的取士之法。他本人对科举的评论是:
其流弊,苟焉皮傅,剿说雷同。学不一二年,目不睹全经,掇拾巍科高第,不必素所蓄积也。故不见师友之盛如古昔,岂非徒趋利禄,加以得之固易哉。……士之贵学,岂如是而已哉。①
他指出科举之士,掇拾科名,争趋利禄,往往是没有实学的人。
戴震于乾隆三十四年第三次会试不第,往山西布政使朱珪处,被聘修《汾州府志》。王辑五是汾阳县人,戴为之作墓志铭,在墓志中借题发挥,写出科举制度流弊并表达自己的感慨,当在此时。
由于会试屡次不中,又不能放弃这一途径,戴震从四十一岁到五十五岁,一再往来南北。
四十一岁时,戴震在京,段玉裁相从讲学,后致函自称弟子。这年会试落选后,往江西瑞州(今江西高安、宜丰县境),曾作《凤仪书院碑记》,又提出通经致用的理论。他说:
夫士不通经则材不纯,识不粹,不足以适于化理。故用经义选士者,欲其通经,通经欲纯粹其材识,然后可傅之化理斯民,克敬其事,供其职。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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