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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海、萨布素与东北流人文士

    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34pt; mso-char-indent-count: 26.0">一

     

    清代东北是个特殊的行政区。它与内地设十八行省不同的是设将军管辖。而首任吉林将军是巴海(1659-1683年在任),首任黑龙江将军是萨布素(1683-1701年在任)。

    巴海、萨布素是在面临复杂情况,经受严峻考验而肩负起重要使命的。

    清初的东北地区,由于清兵连同其家口、奴仆几乎全部入关,而呈现一片空旷荒凉的景象。虽然,顺治中期清政府曾颁布诏谕,招民垦殖,陆续移进一部分人,但为时不久,人数不多。康熙七年又撤消了招垦令。东北地区的发展又几乎停顿下来。而另一方面,清政府却不断地将犯人遣发而来,这里又成了发遣罪犯即流人的集中流放之地。

    清王朝为维护其统治,曾将那些所谓免死减等的“命盗重犯”实行流放,被流放的罪犯通称流人。流人的成份比较复杂。其中虽然不乏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清政府把这些人流放边远地区,也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必要措施,本无可非议。但是大量的却是罚不当罪的无辜人们,他们多是清初民族高压政策的受害者。而在流人中,所谓“民之秀”的官僚绅士、文人学者也为数不少。当时流传的“南国佳人多塞北,中原名士半辽阳”[1]的诗句,就是这种情况的真实而又形象的写照。一般说,这些流人,特别是有功名的文化人,他们中或是进行反清活动的失败者,或是对抗清廷的-、同清朝采取不合作态度者,或是对清朝统治流露出冤言而有抵触情绪者,或是犯法干纪、任职失误者,更有莫名其妙地而被罗织罪名惨遭迫害者,种种情况不一而足。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即均投身“极边苦寒之地”[2]。其-上遭到沉重打击,生活处境恶劣、困窘。因之,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家国之恨悒郁不抒,对抗情绪相当浓烈。这些人如果散居各地,分受管制,则问题不大。但“逢人惟戍客”[3],“笑语乡音杂”[4],一齐涌来东北,特别是群聚于宁古塔、黑龙江这样的边疆地区,不能不说是一种潜在的不安定因素。这对守土者,即宁古塔将军巴海、黑龙江将军萨布素来说,无疑是沉重的负担。

    而且,就在清兵入关前后,沙俄匪徒的侵略魔爪已经伸到我国黑龙江流域,掳掠烧杀,严重威胁着国家的领土完整和各族人民的生命安全。在沙俄侵略活动变本加厉,边警不断的时期,如何对待、处理流人,尤其是甚有影响的文士等流人上层人物,愈加显得它的重要性。这是摆在巴海、萨布素面前的一个十分棘手而又亟待解决的问题。

     

     

    巴海、萨布素如何对待流人文士?清代官书及有关他们的传记中没有专载。我们只能从清人笔记和有关著述中,钩稽出大致的轮廓。

    首先,是宽的方针。清政府实行流放政策后,对流人限定戍所,规定甚严。但宁古塔、黑龙江地区却是另一番情景,即对流人的“防范向不甚严。给假入关者固多,忽然宵遁者亦不乏。本地既不稽查,关隘出入亦无须关票”[5]。因此,人们并不互相戒备,彼此监督,且多有照应。“流人间有逃归者,人遇之亦不告,有追及者讳云。自返,亦不之罪。”[6]流人文士的行动也相当自由。他们之间可以书信往还,千里不隔,甚至大发牢骚,而不受检查。吴兆骞在戍所为写诗序的孙赤崖(孙旸),乃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奉天流人[7]。而且,流人还可以离开戍所出外贸易,有的甚至出国到朝鲜的会宁互市。姚琢之即在会宁集市上“以《明季遗文》易牛一头”[8]。

    本来,清廷为了箝制思想,曾颁布谕令,内外大小官员“不许投拜门生”[9],严禁士子“结社订盟”[10],违犯者将严惩不贷。当时许多人即因此罹祸。顺治十四年(1657年)的丁酉科场案,以考试作弊等罪名,吴兆骞、方章钺等被流放宁古塔。十七年(1660年),工部侍郎张缙彦(坦公)以“包藏祸心,交结当类”,“刻有《无声戏二集》一书,诡称‘不死英雄’以煽惑人心”之罪,被革职,籍没家产,“流徙宁古塔”[11]。按常理说朝旨在前,流放地的当局对这些有“前科”之流放犯,定会严加管制,而已成惊弓之鸟的获罪流人,也本该收敛谨慎,以求保身了。其实不然,流人类似聚众结社之事更甚于往昔。康熙四年(1665年)夏,张缙彦招集吴兆骞、姚琢之等七个流人,搞个“七子之会”(或称“七谪之会”),“分题角韵,月凡三集”,而“饶有佳况”[12]。同时,“张坦公有歌姬十人,李兼汝、祁奕喜教优儿(小演员)十六人”[13],还大有闲情逸致。值得注意的是,流人文士的这些活动,并未受到宁古塔将军衙门的干涉和-。

    对流人的这种松弛状态,一直延续到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从这年起城中“设堆子巡夜”,交通要道设“卡路”(即卡伦)[14]。三十年(1691年)设关防笔帖式。从此“无官票者始不得出境。同时清政府还授权三将军对流人可以先斩后奏[15],制度始严。当然这是对一般流人而言,但执行起来仍有出入。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康熙帝在谕令刑部时就指出,“黑龙江、宁古塔等处发遣人犯,逃者甚众。皆由该管之人不能查察。”[16]这其中虽然存在着疏忽的问题,但也确实反映了这里对流人的控制,实际上仍然不甚严格的状况。

    其次是对流人文士的关照与重视。在宁古塔地区,“乡绅举人俱照中国(按指内地)一样优免,与尚阳堡流徙者不同”[17]。他们生活困窘时有的还能得到官粮种子。方拱乾对此即深有感触:“不到千山十死地,谁知一勺九重恩”!“自分生馀虎豹吻,官家犹似护残魂”[18]。将军们对这些流放到“十死地”的“残魂”即文士们,确实起到了一定程度的维护作用。吴兆骞因近视,军府“特免田租”[19],康熙七年(1668年)又“特许优复”,“得为塞外散人”。九年(1670年)早霜,“米石十斤”,“雅重文士”的宁古塔副帅安珠瑚,怜吴兆骞之贫,乃“以米相饷”[20]。

    在这里“汉人之以罪至者虽与汉军不同,然每与汉军为伍,在满洲与异齐满洲(即新满洲)则总呼为汉人。汉军亦不以此自别,盖与京师汉军有截然不同者矣。”[21]汉军即八旗汉军,虽由汉人所组成,但其身份地位已与汉人截然不同,它是清朝国家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清统治者和满族人士看来是“自己人”。而流人在宁古塔、黑龙江地区受到与汉军相同的待遇,足见其所处的地位。而且“宁古塔满洲呼有爵而流者曰哈番。哈番者,汉言官也。而遇监生、生员亦以哈番呼之。盖俗原以文人为贵。”[22]八旗满洲人士“率不轻与汉人交,见士大夫出,骑必下,行必让道。老不荷戈者,则拜而伏,过始起。”[23]这种普遍的敬礼文士,简直形成了一种社会风气。之所以如此,与这里军事长官的率先垂范不无关系。早在顺康之际,“当事则厚待士大夫,请旨居士大夫于栅内”[24]。当时宁古塔栅内本八旗所居。而不只如此,因“通海案”被流放的杨安城(杨越)乃多才多艺无所不通者,更“为守将所尊礼”[25],“守疆将军尊之为上客”[26]。因忤吴三桂而被清廷流放到宁古塔的叶之馨,“为镇府推重”[27]。这里所谓“当事”者、“守将”、“守疆将军”、“镇府”均指巴海将军。巴海对流人上层的人物的这种敬重态度,不仅当时就传为佳话,更在社会上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在宁古塔“荷戈二十三年”的吴兆骞,由于被巴海优礼,因而“所遇将军、固山,无不怜才,待以殊礼”[28]。

    第三,信任与使用。康熙四年(1665年),沙俄匪徒再一次侵入黑龙江地区抢掠貂皮,边警告急。部文下达:凡流人一概充役,实际是赴前线充苦役。令到之日,巴海特地招吴兆骞等几位文士至家中面议。最后共同商定以“认工”[29]得免。在当时的具体环境下,巴海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既不违背朝廷旨意,又充分表现了对流人文士的关照与信任。这种信任更体现在对流人文士的使用上。当年吴兆骞刚一到达流所,“戍主”即将军巴海,便“以礼见待,授一椽于红旗中”。十二年(1773年),又被巴海聘为家庭教师,“大帅之子相从授经,馆餐丰渥”[30]。“其二子待师之礼甚隆”[31]。杨安城亦被巴海“延教其子。将军之子拜床下,诸少年无不拜者”[32]。而康熙二十年(1681年),巴海将军更决定聘请吴兆骞,“将以为书记,兼管笔帖式及驿站事务。订于九月中合家迁乌喇(今吉林市)”,兆骞“颇以为喜”。旋因“还乡诏下,乃不果”[33]。杨安城在将军们的眼中更是智谋之士,不仅“尊之为上客”,而“军中之事亦尝咨之”。爱屋及乌,安城季子“有俊才,将军召入幕府,凡章奏文书,皆其手泽”[34]。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原云贵总督蔡毓荣因罪流放黑龙江,萨布素对其甚为信任,为其奏请“经理十二堡”,主管黑龙江地区的屯田事务,而“著有成效”[35]。将军们对吴兆骞等文士的建议也多有采纳。如吴兆骞曾向巴海推荐陈昭令,“称其通满汉文理,将军即用为拨什库”[36]。杨安城向宁古塔梅勒章京建议让天然和尚即削发为僧的“李姓河南诸生”守庙,而获准[37]。

    从上所述可以看出,巴海、萨布素等人是把流人文士当成有用之才加以使用的。这是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仅难以做到更是难以理解的。甚至康熙帝对此也不解其意,他在批评萨布素“借端延滞”进兵的上谕中说:“此皆谪遣黑龙江狂悖之人,从中沮议,不欲成事。萨布素出身微贱,高视若辈,毋敢有违”[38]。且不论这一指责是否属实与恰当,但所谓“高视若辈,毋敢有违”却道出了萨布素等将领们尊重、信赖流人的真情。

     

     

    历史是最公正的评判者。巴海、萨布素等对流人特别是流人文士所采取的措施,并未造成不可收拾的恶果,恰好相反,它产生了积极的效果而意义深远。

    流人向积极的方面转化。人们看到发来东北边疆的流人,这本来是“死与山魈野鬼同澌灭”[39]的罪废之人,却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在保卫、开发与建设祖国东北边疆中做出了宝贵而巨大的贡献。其中流人文士的贡献最为突出,有关这方面的详情中外学者多有论述[40],兹不复赘。但问题是把本来不安定的因素化为积极有用的力量,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这个成就的取得原因很多,而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不能不说是由于将军们政策的正确。

    流人文士在戍所最大的变化莫过于思想感情的变化。当年作为流放之地的宁古塔、黑龙江地区,是所谓“边地崎岖惟积雪,荒城古障尽寒烟”[41]的“绝塞”,被视为“畏途”。凡听说流放人们无不谈虎色变,“黯然销魂”[42]。流人启程时更是无不怀着“自分无生理”的“十死”之心。他们来到戍所后的心情极为惨痛:“长歌哀午夜,远谪痛丁年”[43],“客泪沾笳吹,万里梦吴台”[44]。感伤思乡以愁泪度日是具有普遍性的。但曾几何时,当他们在痛苦之中得到某种关照之后,感情便发生了变化。“莫言万里无人境,兀兀三年认作家”[45]。到戍所仅三年的方拱乾,已对边疆产生了一定的感情。老死戍所的杨安城虽然不免产生“感慨当年万事违,白头异域料难归”,及“梦见关山觉后悲”的凄凉之情,但他还有“天南地北总为家”[46]的一面。而实际上他终于“居宁古塔数十年,安其俗”[47],且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吴兆骞的变化最有代表性。他在东北的二十余年间,由初来时的感叹个人不幸遭遇逐渐到关心国家大事。“自是嫖姚雄塞外,空惭孙楚在军中。十年书剑长征惯,怅望深宵更倚弓!”[48]这真是十年磨砺,书生亦雄:艰难困苦的环境反倒造就了他。“可怜豪气在,长啸学从军”[49]。他以饱满豪迈的-热情投入到对他说来曾是十分陌生的军旅生活,思想感情亦随之发生深刻变化。“龙庭亦是豪游地,海月边霜未觉愁”[50];“羁戍自关军国计,敢将筋力怨长征”[51]!严峻的保卫祖国的战斗洗礼终于使他跳出了个人生活小天地,把自己的命运同保卫祖国边疆的伟大斗争联在一起,决心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谁道飘零非壮士,姓名久已属轻车”[52]。“朔漠自来征战地,欲将书剑一论功”[53]!他的思想升华了。他的变化不只表现在抒发个人的豪情壮志,更表现在热烈歌颂镇守边疆的名将、威武的军队和英雄的人民上。像《奉送巴大将军东征逻察》、《送阿左领奉使黑斤》、《送人从军》、《送人之羌突里街》、《奉送大将军按部海东》等许多诗篇所洋溢的爱国-感人至深。“苍茫大碛旌旗行,属国浆壶夹马迎”[54],“破羌流尽征人血,好进温貂报国恩”[55]!正是边疆各族人民的同仇敌忾、对祖国无限深挚的爱感染着诗人,激励着诗人。他以浓重的笔触描写八旗的军容军威是“月高亭障千峰出,雪照旌旗万马鸣”[56]。“断流明发诸军渡,龙水滔滔看洗兵”[57]!他歌颂八旗将领是“俊迈”的“汉臣才”,足比“博望侯”。他热烈赞美“少年独得嫖姚顾,笑傍兰鞍共射雕”[58]的边疆少数民族青年的英俊战士。他深情勉励“十年流戍今白头,犹着征衣更出边”的流人要“一朝隶戎行,万里轻沙碛”[59],积极报国。赤子对祖国只有赤心。吴兆骞这种感情与初来戍所时相比,几乎判若两人。

    在巴海、萨布素等将领的关心与重视下,当时许多流人文士的思想感情同吴兆骞、杨安城一样,都不同程度地发生了变化,并愿意接近他们而为之效力。吴兆骞诗中有云“漫道射雕多健卒,只今文士习弓刀”[60],形象地写出了许多流人文士投身抗敌事业的情景。而到戍所探亲的宾咏道:“年少新丰客,翩翩亦自豪。围棋群-墅,叶子日分曹。果下高丽马,腰间大食刀。可怜编卒伍,万里驾风涛。”[61]多少流人文士及其子弟在保卫祖国边疆的抗敌事业中,充分发挥了特长,做出了贡献。

    加深了满汉之间的感情,促进了民族团结。

    宁古塔、黑龙江地区原有的居民绝少,除了驻防八旗及被编入八旗的新满洲之外,就是以罪发遣而来的大批流人。一方是统治民族,一方是获罪流徒,彼此身份截然不同。但是由于巴海、萨布素等军事长官实行长期不变的宽大政策,满汉民族之间不仅相安无事,而且关系日臻密切,感情融洽。吴兆骞、杨安城等流人文士在受到尊重的条件下,热心普及知识传播文化。而善于吸取先进文化的满族民众积极向汉族学习,一时学习空气很浓。不少满族人士特别是上层人物,不仅重视文化,尊重爱护流人文士,也热衷于文化事业。促成了满族汉化步伐的加快。人们知道巴海将军曾聘杨安城、吴兆骞为家庭教师,教其二子。而巴公子不负父命,谨遵师教,“雅工汉语群推妙”[62],很有作为。当时宁古塔在屈指可数的拥有书籍的人士当中就有满人。杨宾在列举当地拥有书籍的四个人中,除两名流人(杨安城、周长卿)外,另二人是牙思哈阿妈和车尔汉阿妈[63]。宁古塔七庙之一的西庙中有一高八、九寸的铜观音,是“蓝旗章京某所舍”,“识者皆指为宋物”[64]。宁古塔地区的沙阑城内存有石观音古迹,康熙初,因“观音首脱,鼻端微损”,流人张缙彥加以修复,“琢而小之”。二十余年后,即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六月,宁古塔蓝旗固山大巴黑塔阿妈病危临终之前,特“遗命长子吴达哈为屋以盖之。吴达哈出金五十,属西关吉林下观音庙僧净金董其事”[65]。这又是满汉共同保护文物的例证。由于文化知识的提高,当时出土文物亦得到重视。康熙丙寅(十五年,1686年)在离宁古塔四十里的沙儿虎旧城掘出一个“大苦州印”的辽代铜印,即“传送礼部”[66]。由于满汉共同重视文化,彼此之间的共同语言也就多了。如宁古塔的七个寺庙,“春夏间满汉男女载酒征歌无虚日,文人多赋诗以纪其盛”[67]。这种共同的文化的追求与表现,增进了彼此间的了解和友谊,促进了边疆的发展,无怪乎来至内地的杨宾写诗咏道:“如今风俗变,一一比皇畿”[68]。

    满汉间的友好情谊进一步加深。方拱乾对宁古塔地区满人的印象是“多良而淳”[69]。而吴兆骞与宁古塔八旗上层人物简直到了亲密无间的程度。他对许多重要将领都有好感。在他的《秋笳集》中歌颂八旗将领的诗篇就有三十余首。在《送巴参领》一诗中云“上将铭功处,残碑待尔题”[70],表现了对八旗将领为国建功所寄予的殷切期望。他称颂东征逻察(即入侵的沙俄匪徒)的巴海,为“安东都护按剑怒,麾兵直度龙庭前”[71],巴海统率的军队是“落日千骑大野平,回涛百丈棹歌轻”[72],威武雄壮,气势磅礴。他对当时尚未晋升将军的参领萨布素尤为钦佩,在送其进京朝见的诗中咏道,“如君俊迈谁许伦,入奏应知宠命新”[73]!预见其定将高就。当萨布素奉命专镇宁古塔时,他称颂为“千里雄藩独建牙”[74],推许备至。他对萨布素友情之深达到知己的程度,他写诗一方面赞美其军容风旗收万马,雪帐散千灯”的威武雄壮,一方面又语重心长地指出:“莫言狐兔尽,侧目有苍鹰”[75]。谆谆告诫其要时刻不忘边警,不可麻痹轻敌。这种推心置腹的话语中,不仅见其对朋友的深情厚谊,更表现了他深谋远虑和爱国赤诚。

    满人对流人文士的情谊也同样诚挚。如对边疆开发建设贡献甚大的杨安城死后,当其子杨宾扶柩离开宁古塔时,竟“土汉送者哭声填路”[76]。而吴兆骞奉诏还京时的情景尤为动人。康熙二十年(1681年)九月二十日吴兆骞离宁古塔起行,“将军(即萨布素)遣拨什库一人,兵八十护送。又发堪合,拨驿车二辆、驿马二匹及饮食等项”。到乌喇后,巴海“留数日,更换堪合,如前护送”。抵奉天界,奉天将军即前宁古塔副都统安珠瑚,特“遣人至柳条边迎候。至奉天遂留半月余,亦更换堪合,照前护送”[77]。可谓优礼有加。就是这位当年在宁古塔地区同吴兆骞结下深厚友谊的奉天将军,当吴兆骞离奉返京前,还特意将他当年随军攻下南明弘光政权的扬州时,所见史可法凛然就义的真实情景——这一绝密的第一手材料,如实相告,请其归京后“语史馆诸君”。并说:“此吾所目击者,史书不可屈却此人云”[78]。对吴十分信任。

     

     

    自巴海将军率先同流人文士交朋友,萨布素、安珠瑚等镇守东北地区的将领争先效尤,这并不是孤立的行动,而是有着深厚的社会基础。一是当时满汉的交往正处在一种复杂的不平衡的状态中。一方面,作为统治民族的满族,-上占有优势,而作为罪犯的流人-上的权力已被剥夺。另一方面,从关内发遣来的流人具有较先进的生产水平和文化知识,而生活在边远地区的满族,经济、文化等方面相对处于落后状态。当清朝夺取了全国统治权进行和平建国时期,这后一种矛盾就显得十分突出。相形之下,满族跟不上“形势”,“贵汉贱满”[79],已成一种时代潮流,这就迫使满族向汉族学习。二是地处边疆的满汉民族,都面临着沙俄匪帮的侵略威胁,面临着开发建设与保卫边疆的任务。严峻的现实是,只有满汉进一步团结和合作才能完成共同的使命。而对守土者来说,所面临着的既有抗御外敌又有安顿内部的双重任务。大敌当前,安顿好内部就显得突出重要。巴海、萨布素所思如何,人们不得而知,但他们对流人奉行了长期一贯的安辑、宽容的方针是完全符合时代和人民的要求,顺应了历史的趋势,更产生了积极的效果。

    虽然,由由于-原因惨遭迫害的流人文士,背着罪犯恶名流放到东北,可他们在戍所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礼遇,被当成有用之人予以保护、信任,这就不能不使他们逐渐改变原有的抵触情绪,以致抛开个人恩怨,而对八旗将士、边疆人民产生好感,唤起他们千百年来世代相传的对祖国深挚的热爱之情,从而较好地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直至现身边疆抗敌事业。化消极为积极,化对抗为助力,巴海、萨布素对流人特别是流人文士的方针政策,成功地促进了这一转化的实现。

    事实证明巴海、萨布素等不负任使,他们坐镇边疆有创见、有作为。尽管他们对待流人的一些作法曾引起康熙帝的怀疑和不满,但巴海、萨布素总体表现康熙还是心中有数。康熙十年(1671年),康熙帝玄烨东巡至盛京,召见巴海将军,当听完汇报后,便赞扬说:“朕向闻尔贤能,今侍朕左右,朕益知尔矣!”随即指示其对沙俄要“加意防御。训练士马,整备器械,毋堕狡计。至于地方应行大事,即行陈奏,毋得疑畏”。最后勉励道:“尔膺边方重任,尚其黾勉,以报朕知遇之恩。”[80]可见对巴海的工作是很放心的。萨布素也正是在康熙帝知其“可大任”的情况下,被“擢授镇守黑龙江等处将军”[81]。人们看到就在康熙帝批评萨布素“高视”流人的同时,还是让其照旧供职。而十二年后,即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康熙帝在一次上谕中说,将从宽免死者发往黑龙江,“朕曾问及将军萨布素,此等罪犯聚集或致生事。据奏‘新满洲兵众多,将凶徒分给为奴,势孤力散,恶不能逞’。由是观之,不但全活甚众,且新满洲资益良多矣。”[82]这不仅反映了萨布素妥善安置流人使其发挥积极作用的高超能力,更反映出康熙帝已对萨布素的对流人的出色工作,十分理解和充分肯定。同年,康熙帝以萨布素“累战功多,诏褒美,目为将军第一”[83]。

    巴海、萨布素的工作大有功于国家。他们对待流人所采取的方针是面对复杂形势而极力安顿内部,以求形成一股坚不可摧的抗御外敌的力量的一种极有成效的努力,这充分显示出他们的卓识与远见。可以说,清初的东北大地不仅是流人为祖国做贡献的场所,也是巴海、萨布素等杰出的爱国将领发挥聪明才智、大展鸿遒的天地。

    当然,受到巴海、萨布素所精心关照的仅是流人中的一小部分即流人文士,而且,不可否认,流人文士同广大流人一样,毕竟是触犯清廷刑律的罪犯,从总体上说他们的遭遇是悲惨的。他们尽管在戍所受到了某种宽容和礼遇,但在根本上却改变不了他们“罪犯”的地位和处境。巴海、萨布素对流人的方针的出发点,当然是为了维护清朝的统治,是为了加强而不是削弱清朝的国家机器,这更无须待言。但是,在当时的条件下,能采取上述措施,实属难能可贵,他们的思想境界高人一筹!

    后人不会忘记清代流人对开发、保卫祖国东北边疆的伟大贡献,也同样不会忘记巴海、萨布素的杰出功绩。历史证明,他们不仅是抗敌御侮的名将,也是治国安邦的名臣。他们的光辉业绩和崇高思想是中华民族的优秀遗产,将永远彪炳史册,不断给后代以启迪和教益,是值得人们珍视的。

     

     

    (资料来源:原载《黑河学刊》1984年第1期)

     

                                                               

     



    [1] 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一。

    [2] 西清:《黑龙江外记》卷五。

    [3] 吴兆骞:《秋笳集》卷二,《瓜尔佳屯值雨……寄孙赤崖陈子长五十韵》。

    [4] 杨宾:《柳边纪略》卷五,《宁古塔杂诗》(之十一)。

    [5] 杨宾:《柳边纪略》卷四。

    [6] 吴桭臣:《宁古塔纪略》。

    [7] 见王一元:《辽左见闻录》。

    [8] 杨宾:《柳边纪略》卷三。

    [9] 《清世祖实录》卷一百六,顺治十四年正月戊午。

    [10] 《清世祖实录》卷一三一,顺治十七年正月辛巳。

    [11] 《清世祖实录》卷一三九,顺治十七年八月壬辰。

    [12] 吴兆骞:《秋笳集》卷八,《寄顾舍人书》。

    [13] 杨宾:《柳边纪略》卷四。

    [14] 杨宾:《柳边纪略》卷四。

    [15] 杨宾:《柳边纪略》卷四。

    [16] 《清圣祖实录》卷二百十,康熙四十一年十月乙酉。

    [17] 吴兆骞:《归来草堂录》《尺牍》。

    [18] 方拱乾:〈给官粮种子〉,载〈龙眠风雅〉卷二二。

    [19] 吴兆骞:《秋笳集》卷六,《寄顾梁汾舍人三十韵》。

    [20] 吴兆骞:《秋笳集》卷八,《寄顾舍人书》。

    [21] 杨宾:《柳边纪略》卷四。

    [22] 杨宾:《柳边纪略》卷三。

    [23] 方拱乾:《绝域纪略》,《土地》。

    [24] 杨宾:《柳边纪略》卷三。

    [25] 王源:《居业堂集》卷一三,《柳边纪略序》。又叶廷琯:《吹纲录》卷四。

    [26] 唐甄:《奉送可师谊兄出塞省亲序》,《杨大瓢先生杂文残稿》附。

    [27] 吴桭臣:《宁古塔纪略》。

    [28] 吴桭臣:《宁古塔纪略》。

    [29] 吴兆骞:《归来草堂录》,《尺牍》。

    [30] 吴兆骞:《秋笳集》卷八,《寄顾舍人书》。

    [31] 吴兆骞:《归来草堂录》,《尺牍》。

    [32] 费密:《柳边纪略序》。

    [33] 吴桭臣:《宁古塔纪略》。

    [34] 唐甄:《奉送可师谊兄出塞省亲序》,《杨大瓢先生杂文残稿》附。

    [35] 《清史稿》卷二百八十,《萨布素传》。

    [36] 吴桭臣:《宁古塔纪略》。

    [37] 杨宾:《柳边纪略》卷三。

    [38] 《清圣祖实录》卷一一九,康熙二十四年正月癸未。

    [39] 王源:《居业堂文集》卷一三,《柳边纪略序》。

    [40] [日本]有高岩:《清代满洲流人考》,载《三宅博士古稀祝贺纪念论文集》(1921年);谢国桢:《清初东北流人开发东北史》(1948年);杨合义:《清代东三省开发的先驱者——流人》,载[日本]《东洋史研究》323期(197312月);李兴盛:《清初流人及其对黑龙江地区开发的贡献》,载《学习与探索》1980年第5期。

    [41] 祁班孙:《紫芝轩逸稿》,《时孝子寻亲诗》,附载《祁彪佳集》(中华书局1959年版)。

    [42] 吴伟业:《吴梅村诗集》卷七,《悲歌赠吴季子》。

    [43] 吴兆骞:《秋笳集》卷二,《发年马留别沈阳诸子》。

    [44] 吴兆骞:《秋笳集》卷二,《寒时大雪》。

    [45] 方拱乾:《苏庵集》辛丑年,《将别宁古塔书茅屋壁》。

    [46] 杨越:《题像诗三首》,载杨宾:《晞发堂文集》卷三,《府君画像记》。

    [47] 俞樾:《荟蕞编》引余懋纪《东武山房集》,《杨安城传》。

    [48]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野宿》。

    [49]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登西阁》。

    [50] 吴兆骞:《秋笳集》卷二,《赠人》。

    [51]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可汉河晓望》。

    [52]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赠张啸虎》。

    [53]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一蓝冈夜行》。

    [54]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奉送巴大将军东征逻察》。

    [55]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送阿佐领奉使黑斤》。

    [56]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秋日杂述》。

    [57]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秋夜师次松花江大将军以牙兵先济窃于道旁寓目即成口号示同观诸子》。

    [58]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赠少年》。

    [59]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送人从军》。

    [60]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秋日杂述》。

    [61] 杨宾:《柳边纪略》卷五,《宁古塔杂诗》(之十五)。

    [62]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送巴公子之京》。

    [63] 杨宾:《柳边纪略》卷四。

    [64] 杨宾:《柳边纪略》卷三。

    [65] 杨宾:《柳边纪略》卷一。

    [66] 杨宾:《柳边纪略》卷三。

    [67] 杨宾:《柳边纪略》卷三。

    [68] 杨宾:《柳边纪略》卷五,《宁古塔杂诗》(之十三)。

    [69] 方拱乾:《绝域纪略》,《土地》。

    [70] 吴兆骞:《秋笳集》卷二。

    [71]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奉送巴大将军东征逻察》。

    [72]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秋夜师次松花江大将军牙兵先济窃于道旁寓目即成口号示同观诸子》。

    [73] 吴兆骞:《秋笳集》卷二,《送萨参领入都》。

    [74]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赠副帅萨公》。

    [75] 吴兆骞:《秋笳集》卷三,《九月十二日晚观回猎赋赠君萨》。

    [76] 俞樾:《荟蕞编》引余懋纪《东武山房集》,《杨安城传》。

    [77] 吴桭臣:《宁古塔纪略》。

    [78] 王士禛:《池北偶谈》卷七,《史阁部》。

    [79] 杨宾:《柳边纪略》卷三。

    [80] 《清圣祖实录》卷三七,康熙十年十月壬辰。

    [81] 《碑传集》卷一一五,陈仪:《镇守黑龙江将军傅察公萨布素传》。

    [82] 《清圣祖实录》卷一八八,康熙三十七年四月己酉。

    [83] 《碑传集》卷一一五,陈仪:《镇守黑龙江将军傅察公萨布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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