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片 公元一九四五年九月九日九时，南京（油画，1995）□陈坚（获第十届全国美展金奖）

    ６５年前的９月９日，侵华日军签署投降书。鲜为人知的是，当年在日本战败后，数百名日军官兵出于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民族解放事业的认同，选择留在中国，为新生的人民空军培训飞行员，本书主人公木暮重雄就是其中的一员。军旅作家朱新春根据木暮先生的回忆，生动再现了这些改过自新的“日本同志”与解放军同心协力，在极度困难的条件下将东北航校发展壮大的传奇故事，让这段中日友好的佳话长久流传下去。

　　主动请缨出任飞行教官

    从１９４５年８月１５日日本无条件投降算起，寒来暑往又过了一度春秋，我协助八路军遣返日本侨民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现在该回过头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记得在牡丹江时，我在街上听到当地东北民主联军的人说：“八路军已经开始建设空军了。”当时，我就为之一振，把这件事情牢牢记在了心里。

    这天，我碰到了懂日语的八路军干部张成中，便对他说：“我过去是日本飞行部队的教官。遣返工作结束后，我想参加中国人民空军，请你向上级反映一下。”张成中很高兴，马上向有关领导作了汇报。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我参加人民空军的请求很快被批准了。

    就这样，我正式成了中国人民空军的一员。我的任务是当飞行教官，和早先来此的日本同事们一起，培养年轻的中国飞行学员。

    日本飞行员驾机转场

    东北曾是日本侵略中国的基地。日本投降后，遗留下的一些机场设施和散落的飞机部件都为中国共产党建立航空学校提供了物质基础。然而，正当新生的东北航校准备开始正式训练时，步步进逼的国民党军队占领了沈阳、辽阳、铁岭等地。为使飞行训练有一个较稳定的环境，中共中央东北局决定将航校迁至牡丹江。

    １９４６年４月１５日，航校开始从空中、地面两路转场。转场中最大的争议是：能不能让日本人驾驶飞机直接从空中转场？别说中国人内部有争论，就是日本人自己，也根本就没想过八路军会让他们自己驾驶这些飞上天就谁也管不了的飞机。然而，他们想错了。航校很快宣布：日本飞行员均可参加空中转场行动。

    所有的日本飞行员，几乎都感动得流出了眼泪。在此后一个月中，他们尽心尽力、分毫不差地把飞机飞到了指定地点——牡丹江海浪机场。大塚机组等四人，还在转场中因飞机撞山，而为中国人民空军航校的初建献出了生命。

    在地面转场中，大家需要把不能飞的飞机和物资装上火车拉走。当列车行至老爷岭山坡时，因只有一台机车，列车上不去坡。于是，所有人员都下了车在两侧推，机车开足最大马力，总算气喘吁吁地翻过了老爷岭。有句俗话说：“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可是中国共产党的航校人，不仅推火车，而且把这一壮举先后重复了３次。

    辗转千里护送物资回航校

    最后一列火车装好了，可向北的铁路此时已被国民党军队切断。怎么办？现场指挥的材料厂厂长欧阳翼决定先向南走，进入朝鲜绕路至该国东北角，再从图们市回到中国，北上牡丹江。

    不料，火车一进入朝鲜满浦，就被朝鲜人民军截住了。按规定，军用物资过境，必须经朝鲜领导人金日成批准。欧阳翼急中生智，找到了中共驻朝办事机构——黎明公司。公司经理朱理智和副经理李士敬一听是航校的物资，立即启动紧急程序，直接找到金日成。

    见到金日成后，一边共进早餐，欧阳翼一边跟对方聊天。当欧阳翼讲到老首长刘风当年怎么跟金日成并肩在长白山的原始森林里打游击，现在又为中共第一所航空学校奔忙筹划时，金日成十分高兴，马上拍了板：“你们把物资伪装好，列车晚上行驶还是可以的。”

    麻烦并没结束，到了朝鲜东北角的南阳，列车一进站，苏军的一个团又将欧阳翼他们包围了。苏军司令员马特尼柯夫声称：“我代表驻朝鲜苏军最高司令部逮捕你们。”

    欧阳翼一边给图们市卫戍区捎去一张求援便条，一边用流利的俄语与马特尼柯夫交涉。经过核实，苏军不仅给予放行，还对由朝鲜领导人金日成和中共驻朝鲜办事处共同批准的这２１个人表示了欢迎，并集合全体官兵列队，欢送他们过了图们江。

    可苏军哪里知道，这２１个“八路军”里，竟然有１７个是原日本军人。好在欧阳翼他们事先有准备，没有露馅儿。如果一旦暴露，事情的结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航校转场到牡丹江后，在北满地区搜集航材的人，也陆续将物资分批运到学校。在这次大转移中，航校首次经历了战争环境下的考验与洗礼，进入了训练和建设的新阶段。

    （节选自《樱花啊，樱花》，人民出版社２０１０年７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