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与太平天国接触 清朝官员扮乞丐探虚实

太平军打下南京后，上海的外国人一片震动。清朝究竟还有多长的寿命？太平军会不会进攻外国人、摧毁天主教？自己在中国的特权以及人身财产安全是否有保障？英国已经派公使查探太平天国的情况，并最终作出了中立的决定。法国也决定亲自考察一番。这就是布尔布隆来天京的目的。

12月7日清晨，布尔布隆命他的两个随从官员与太平天国的大臣进行接洽。一个是秘书顾思，另一个是翻译官马吉士。随行的还有神父葛必达及其问答式传道师。接待他们的是夏官正丞相黄玉昆和夏官副丞相赖汉英。顾思说明了此次来访的原因———法国皇帝十分关心天主教在中国的情形，因此命公使带来信件，希望能与更高层次的官员甚至天王直接会面。葛必达神父还解释，法国人自认为是太平天国的朋友，而非敌人。黄玉昆和赖汉英答应次日给予答复。

与此同时，一名来自天京东门外的清军江南大营的官员正悄悄登上布尔布隆的军舰———加西尼号。由于害怕被太平军发现，他穿得破破烂烂，把长长的辫子藏在便帽里，坐一艘粮船而来。清朝官员对外国人同太平天国进行接触十分紧张，希望同公使谈谈。可舰长卜拉拒绝会面，也拒绝接受任何礼物。法国人对清朝的目的十分明了，答复说，只要太平军不进攻军舰，他们就会在两者之间采取中立立场。

秦日纲与公使见面法国人在椅子问题上较劲

12月9日，太平天国通知法国公使与顶天侯秦日纲会面。奇怪的是，布尔布隆以天气不好为理由，要求推迟到次日，太平天国同意了。第二天早上9时，布尔布隆带着随行官员登岸。他们首先到了前天顾思等人去过的官邸，然后来到顶天侯秦日纲的官邸。一进会面的房间，布尔布隆立刻觉察到自己的椅子与秦日纲的规格不同，对此他表示了自己的不满。秦日纲并没有中断会面，而是建议到另一会客厅，那个会客厅的摆设更随便，像是比较熟悉或者亲密的人待的地方。

椅子问题解决后，会谈正式开始。布尔布隆向秦日纲介绍了法、英、美三国的国旗式样，并希望太平天国领袖们多了解这些国家的情况。布尔布隆说，各国对于中国内战都抱着积极的中立态度，并且同情天王洪秀全和他的追随者。不过，法国政府还不太了解太平天国地区内天主教徒的处境。秦日纲说，天主教徒从没有受到压迫，也丝毫没有受到骚扰，他们一直能够自由地信守教规。

会谈最后，布尔布隆将此次谈话中不太好当面明说的一些内容写成一个便条，交给了秦日纲。秦日纲收下便条，挽留公使一行在天京过夜，布尔布隆拒绝了。秦日纲说，接下来双方可以就宗教方面的问题进行进一步的交谈，因此希望法方能够留下来马上开始这项工作。最终法方同意两位神父留下，而其余人返回军舰。

称呼咸丰为“皇帝”惹恼太平军俩神父被当成间谍

两位神父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本来打算利用自己对中国的熟悉在天京好好进行调查，却被布尔布隆留下的便条搅得一塌糊涂，还差点被当作间谍。

便条上，布尔布隆将太平军称为“妖头”的咸丰尊称为“皇帝”，而对太平天国元首的称呼却与天王的地位毫不相称。在太平天国的领袖们看来，即便法方不否认太平天国政权的合法性，也是试图对此问题含糊其辞。而且在便条上，居然没有任何署名或者印章。

布尔布隆离开后，葛必达和他的问答式传道师由一个军官带领着四处认识太平军的将领。这个军官称他们为“洋兄弟”，并共进晚餐。晚饭后他们被带到禁卫军接待处，许多小首领来回访他们。但第二天，神父们就感觉到某些人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一个年轻的首领问道：“你们到底是赞成太平军呢，还是赞成咸丰？”神父含糊地回答：“既不赞成这个，也不赞成那个”。

过了一会儿，神父们被传唤到黄玉昆面前。黄玉昆一改先前对他们的态度，厉声说：“你们把妖头尊称为皇帝，可见你们对他有多友好了。既然你们跟他是朋友，那么跟我们就是敌人。你们跑到敌人的地方来，无非是想探听我们的虚实！”黄玉昆还威吓说，如果情况真这样，那太平军就要砍掉他们的脑袋。葛必达说，自己只是神父，并不能对官方的便条负责；既然是布尔布隆的举动引起了太平军的不满，还是直接跟公使进行商谈为宜。黄玉昆的口气缓和下来，还请他们吃了一道点心。

第二天黄玉昆又把葛必达神父及他的问答式传道师叫来，再次指责法国人对太平天国的一切侮辱行径。这次黄玉昆的情绪更为激动，他愤怒的样子令旁边的侍从都吓得瑟瑟发抖。责骂了几句以后，黄玉昆将他们软禁了起来。获知这一情况后，加西尼号上的法国人十分担心他们的命运。幸好两位被拘留的人于两天后被释放了。

法国公使太倨傲韦昌辉令驱逐

释放了两位神父之后，北王韦昌辉写了一封信给布尔布隆。这封信件以“诫谕”的形式写成，内容是命令布尔布隆前来会谈。接到信后，布尔布隆决定对太平天国报以颜色。他回了一封信，拒绝会谈，并在信的结尾仿照太平天国公文的写法，给太平天国来了个“幽默”。太平天国的公文结尾按照中国公文的惯例用了“仰各遵照”四个字，布尔布隆就以“仰即知照”回敬。北王韦昌辉接到这封无礼的回信后，立即下令法国公使离开太平天国的领土。第二天早上9时，加西尼号驶离天京，布尔布隆的“访问”就这样不光彩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