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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原始瓷烧制地点略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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址
“北方说”：
郑州商代瓷器与同期陶器的器形、纹饰关系都十分密切
北方原始瓷之间的器形和种类“非常接近”，与南方有“很大差别”
二里冈、洛阳北坡等地“烧裂的残瓷片”可排除从遥远的外地输入的可能
某些类型分布于北方地区，而南方仅有“个别”发现
“南方说”指出原始瓷器形上与伴出印纹硬陶的不同，指出“烧毁废品”这些残片并不出于窑址，不能简单归结为“废品”，此类起泡、变形、烧裂的现象在南方十分普遍。“北方说”指出无法解释先人长途跋涉传播无用“废品”的行为，而北方原始瓷与同期陶器在形制、纹饰上都相当接近，都是圜底。双方观点争执不下，更有寻求现代科技检测手段的支持，对不同的原始瓷样品进行检测。但却出现了两种观点各有支持的局面。
我们仔细地来考察一下北方各地出土原始瓷的具体情况。
张家坡原始瓷片“灰白色胎，质地坚硬，有气孔和裂纹，无显著吸水性，用放大镜可见到玻璃状光泽”，与同出的其他陶器差别很大，都未见瓷胎中有高岭石和长石；形制和装饰上与南方原始瓷有很多相似之处。郑州商代遗址中曾出土一些敞口、高颈、折肩、鼓腹的圜底尊和瓮等，其形制虽和当地某些红陶尊、灰陶瓮相同，器表的纹饰也近似。但湖北黄陂盘龙城的原始瓷尊就是矮体、折肩、圜凹底；吴城一、二、三期中亦有此类折肩罐，且圆凹底乃是吴城器的特点之一。北方原始瓷所饰的弦纹、网格纹等几何纹，与南方广泛分布的印纹陶纹饰一致。南北方原始瓷有着十分明显的一致性：颈口部内外弦纹，肩腹内壁凹窝、外表错乱几何纹，圜底或圈足，装饰性的手扭系等。
对南北方原始瓷进行一番差异性比较后，我们也许会认识得更加透彻。
数量差异。北方原始瓷出土数量极少，即使是商代后期的殷墟，印纹硬陶和原始瓷仅占总数的１．７３％。苗圃北地和小屯西北地中典型单位中的这一比例不及１％。均出土于有青铜器伴出的贵族墓葬中，尚不足青铜器普遍，而一般平民墓中不见出土。盘龙城遗址出土的７６件印纹硬陶和原始瓷，其中２７件在１４座墓葬中与青铜器、玉器同时出土，由此可见其珍贵，在彰显使用者地位这一点上与青铜器具有相似的作用。而同时期的吴城遗址中，硬陶和原始瓷在二、三期文化中分占总数２６．８９％、４１．５％，南北方差异十分明显。
器种、类型差异。北方原始瓷的器种单一，仅尊、瓿、罐、豆等少数几种。而吴城文化中，原始瓷种类极为丰富，既有鬲、豆、盆、折肩瓮、折肩罐、长颈罐、折肩尊、釜等日常生活用品，又有纺轮、网坠、陶拍、陶垫等生产工具。
烧造技术。中原目前所发现的商代升焰式竖穴窑，窑室温度很难超过１０００℃，只能烧造灰陶、红陶、白陶，而与烧造原始瓷所需的１２００℃之间尚有不小差距；且安阳殷墟、郑州商城等王都所在地均没有发现专门制作印纹硬陶和原始瓷的手工艺作坊。而南方的龙窑则可堪此任，浙江上虞李家山发现的商代龙窑中所出的硬陶和原始瓷占总数的８７％。江西吴城不但发现有完整的龙窑，更发现了与龙窑同样能够烧制原始瓷的圆角方形窑。
综合起来，以下几个问题值得我们深入思考：
首先，北方商周时期的原始瓷窑址至今未有发现，以后会不会，很难做出推断；就目前而言，这仍然是“北方说”支持者面临的一大难题。有学者提出可以通过“主动、有意识考古调查”获取新的收获。我们应当联系到南北方商周以后制瓷业发展的历史进程，做出综合判断。从商代早期直至北朝晚期两千年左右的时间里，北方尚未发现能够产生足够烧制原始瓷高温的窑址。尽管河南等地同样也有丰富的瓷土矿。问题是有矿并不代表商代时候一定被发现、开采过。而吴城已有相当数量的龙窑的发现，窑炉内温度高、容量大，可满足原始瓷的大量生产，这而解决了原始瓷的烧制地点的问题。
其次，新科技测试方法亟待完善与改进。同是新科技检测分析，结果却大相径庭，这不仅是测试手段本身的问题，也有标本过少、选样不全面的问题。目前，大家普遍的做法或多或少存在着方法单一、采样过少、代表性不强等不足。特别是在分析时往往就物论物，很容易简单地以点代面，无形中忽视了其他样品的存在。很少能够从考古器物学的方法出发，结合器物本身的器形演变规律、器物所依存的整体历史环境来考察。因此，科技工作者们既要使技术更加完善又要考虑到被测试标本的代表性问题，避免“一叶障目”，从而使测试更有说服力。从目前测试技术发展的局面来看，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对硅、铝、铁、钙等常量元素的分析考察上了，而深入到对一些微量、痕量元素，如砷、钴、铀等的考察上了。
再次，关于“烧毁废品”。江南西周土墩墓中出土了大量原始瓷器，很多都因胎釉结合不牢而剥落；流釉、开裂现象也很常见。反观过来，这些“次品”恰恰是商代前期原始瓷烧制水平的真实体现。之所以称之为原始瓷，而非真正意义上的瓷器，原因也在于此。而对北方贵族来说，原始瓷是珍贵而难得的，因此稍许残破并不影响人们对它的喜爱与珍视。更何况这只有少量孤证。此外，商周时期南北交通的畅通与繁忙可能大大超过我们的想像，这可以从商人占卜所用之甲多来自南方得到佐证。因此这些今天看来烧制水平不高，质量有缺陷的原始瓷由南往北长途运输，就不难理解了。
近年来，上海、浙江等地不断有原始瓷发现的报告，年代也有往前推进的趋势，形成了环太湖地区、赣鄱地区、汉江流域齐头并进的局面；与此同时，北方的河南、山东等地原始瓷器的发现数目也越来越多、分布越来越广。而盘龙城是北方中原地区与南方之间的过渡地带，其发现原始瓷的特点也显示出了这一点。我们不仅可以得出原始瓷起源于南方的结论，更可进一步更加全面地推测它的传播路径。
（因篇幅所限，文中注释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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