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膝边的高足女红箩,是我垂髫年的最爱。那横七竖八躺在箩内的拔针木燕子,拖着尾巴(长柄)的黄杨童子绕线柱,藏着银顶箍、线脑的绣花荷包袋……无一不是我儿时趁着外婆暂离,偷着掖着的小玩物。但让我久久窥视和馋涎,又不敢轻易伸手的,是那团大似拳头,遍插钢针的八子拱瓜红棉球(见图)。
终于挨到了一次机会,见周围无人,我小心翼翼把钢针一枚枚从棉球上拔出,扔了一地。一双小手紧紧捂着红棉瓜,偷偷揣在怀里,吃力地跨过老屋高高的石条门槛,光着脚丫沿石板道,向村角蝉声一片的老榆树下踉踉跄跄逃去。生怕得来不易的玩物掉失,又怕被大人们瞧见,双手越攥越紧。突然,我哇的一声痛哭,那种十指连心的痛。小手一松,红瓜球滚落在脚边,八位彩色独辫童子却坐在地上,挤眉弄眼,翘首咧嘴,对着我幸灾乐祸地傻笑。我狠狠地朝他们踩上一脚,又是一阵钻心的痛哭,几滴鲜血洇入了红红的棉瓜中,八位孩童却笑得更欢了。
外婆循着哭声找来,捡起红棉瓜,我不敢再接。外婆告诉我:这八个小人儿是八位神仙的化身,专咬偷偷摸摸做坏事的人,以后不可瞒着大人做蠢事……我揉揉红肿的眼睛,点点头,牵着外婆的衣角,一拐一瘸,跟着迈开小脚,一步一颠的外婆向家回转,青石板上印下了一串深一滴、浅一点的石榴红。
多年后的暑假,我又来到了外婆的身边。外婆将红棉南瓜球上的银针拔去,又将隐藏在“瓜”内的细针一枚枚挤出。她把红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