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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幻无穷的吴湖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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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流画（书）题跋，亦为自我心灵丘壑的文化写照。上海博物馆内绘画馆与书法馆陈列的历代书画名迹，多有吴湖帆的鉴赏题跋。那通篇满溢书卷气的小楷或行楷题跋，尽管可以任你想像，有王羲之，有唐人写经，有宋徽宗、米芾、苏轼、唐寅、董其昌的笔意，应有尽有，那是一个文化品位臻于化境的自然流露，没有心计的。那对景（画）赋诗填词移于画幅上或边框任何位置，都让你感到得心应手经营布置得恰到好处，文词的刻画更增添了艺术佳构的无穷趣味。吴湖帆有这本事。
因为吴湖帆相当精湛的文化艺术功底，换来吴湖帆不朽的艺坛流芳的美誉也理所应当。叶恭绰的学问人品，２０世纪可谓一流。叶氏从不妄加定评，可在他的《后画中九友歌》中，歌咏齐白石、黄宾虹、夏剑丞、吴湖帆、冯超然、溥心畲、余越园、张大千、邓诵先九位杰出画家。其中歌咏吴湖帆“名公之孙今郑虔，闭关封笔时高眠，望门求者空流涎。”叶恭绰对吴湖帆的推崇与看重，可见一斑。
吴湖帆变幻无穷的山水画功夫，以两条幅２４．３×１１０厘米作品（见图）为例 。左图为墨笔的《身居云海图》。以墨笔写山川树石，干笔湿笔互用，勾勒，点染，平涂掺杂，浓淡变化相宜，笔笔老道，遒劲洒脱中见高古，题跋“荆浩有云中山顶图，真迹失传已数百年，今随笔成之，偶忆当日情景，仿佛相合。”吴湖帆并“倩庵画印”、“吴万私印”印章。吴湖帆平生多临前贤名迹，有的熟记于心。从该条幅画题跋看，为吴氏早年得观荆浩《云中山顶图》摹本资料，随笔成之且比较合意。有意思的是，吴湖帆这“仿佛相合”的荆浩山水，极有元代倪云林（倪瓒）笔法。当然，倪云林师从高古，荆浩也是他的心灵老师。吴湖帆这种渊源是有其师承关系的，在这条幅的《身居云海图》中得以体现。我参照２００３年２期上海《博古》杂志中吴湖帆临倪云林山水，感觉到了吴湖帆这种画风的出处。也仿佛进一步体会到史树青先生鉴定艺术品特别讲究师承关系的涵义。
右图为略带青绿的山水，同为１９５４年（甲午）吴湖帆６０年大寿作品，但风格迥然有异。题画词曰“同辈酒狂眠怪石，前贤墨妙洗苍台。右军胜集今谁继，仗有吾家季重才。”６０岁是艺术家勇攀艺术高峰的黄金时期。解放以后一段时期，党和政府器重艺术家，为艺术家创作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生活环境。吴湖帆此时的艺术创作热情也空前高涨。“右军胜集今谁继，仗有吾家季重才”表现了吴湖帆的艺术信心，他的乐观及其对其他艺术工作者的激励。我们不要老是讲前面有王羲之，有荆浩、董源、苏东坡，有元四家，明四家，有青藤、八大，我们就应该束手无策、裹步不前。我们应该有吴湖帆先生这样的胸怀和胆略，勇往直前。这条幅山水是艺术的佳构，这画上的题词则可视为精神鼓舞的助力器。艺术作品“以高尚的情操鼓舞人”，大概可作如是观。吴湖帆是与时俱进的艺术家。
上海文汇报著名记者郑重先生写文章，说到吴湖帆在一个长卷里作画写字，能用几种不同的笔法各成一段，是艺术高修养的表现。信然，从吴湖帆这两件同时期画的条幅山水看，也是不同的笔法，不同的画法，不同的设色。或许有四条，另两条也是自成面貌。艺术的高境界即在此，涓涓细流，融会贯通，然后海纳百川；而在大的境界中，又从包罗万象中分解为星空闪烁、繁花似锦的万花筒。这符合艺术发展的逻辑，谁也跳不出这规律。我们也可以从吴湖帆这样的艺术过程中发现这个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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