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00年后重逢

    1947年的一天晚上，收藏家张伯驹去拜访博雪斋。恰逢博刚刚买到了柳如是(明末名妓、后为钱谦益继室)的砚台：这是一块四眼端砚，质地极为细腻，上面有云状花纹，四眼作星月形排列。砚背镌刻有篆书铭文：“奉云望诸，取水方渚。斯乃青虹贯岩之美璞，以孕兹五色玛戴之蟾蜍。”下面隶书“蘼芜”小字款，阳文“如是”长方印；右上镌“冻井山房珍藏”印。砚下侧镌隶书“美人之贻”四字；左草书“汝奇作”三小字。现右侧镌隶书“河东君遗砚”五字；左侧书“水岩名品，罗振玉审定”九字。外为花梨木原装盒。张伯驹把玩之后爱不释手，愿加价请求博雪斋割爱相让，博毅然允诺。当晚，张伯驹就把这柳如是的“蘼芜砚”带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琉璃厂的一位古董商带了一方砚台到张家求售。张伯驹一看，乃是钱谦益的“玉凤硃砚”：这是一块白玉制作的砚台，雕作风形；刀工古拙，一望而知至晚也是明代制品。外面是紫檀木的原装盒，上刻篆书铭文：“昆岗之精，璠玙之英。琢而成砚，温润可亲。出自汉制，为天下珍。永宜秘藏，裕我后昆。”小字篆书尾款“牧斋老人”四字，下刻阴文“谦益”方印。张伯驹佯作无可无不可的姿态将它买了下来，然后才将“蘼芜砚”给他看，令这古董商为自己要价太低廉而后悔不已。一昼夜之内，钱谦益、柳如是夫妇的砚台竟在暌隔了300年之后重新珠联壁合，真是收藏界罕见的一桩巧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