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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京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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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穿着西服革履的教授讲课。完全不是那回事。现在的学生是一年四季在乡下,一边配合搞中心工作;一边帮老乡干庄稼活。和咱们教育馆差不到哪里去。”见我半信半疑,又说:“我说的是实话,你也许不信。你如果愿意上学,适当的时候,还可保送你去哩,这该行了吧。听图书管理员说,你读过很多图书馆里的书。读书是为的增长学问。可增长了学问又为的啥是为了高官厚禄光宗耀祖;还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我肃然起敬了。他还读过《岳阳楼记》哩,一肚子学问哩。他问得很令我茫然,我从没想过高官厚禄,更没想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对一个学徒的来说,简直不沾边儿。 忽然,另个屋里响起了胡琴声。我一听京胡响嗓子眼就痒痒、就兴奋难捺。急切地问:“是谁拉的”他说:“是我们馆里的老梁。”我竖起大拇指:“高”他说:“他原先在前进京剧团里拉胡琴,不愿在剧团干了,要求来教育馆的。” 本已和馆长谈得颇投契了,一声京胡,又勾了我的魂儿。我毅然决然地说:“明儿我就搬铺盖卷来。” 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敢说,就是:冲着这胡琴,我也干了。万一中央军打过来,你们跑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回商号的路上尽想的是:让厨师傅瞧瞧,我也不吃二掌柜那一套哩 从那时到现在已是52个年头了。履历表已填写过不知其数。每次填写都是“1948年参加工作”,现在也算是“离休干部”了。每想及此,不由莞尔,居然也混了个“离休干部”。表格上的“参加工作”是“参加革命工作”的省略语。可我那时哪有丝毫革命觉悟又何敢革命实是为了找个吃饭的饭门儿,再就是那一声京胡。 文化大革命中“革命群众”给我贴大字报,说我是“混进革命阵营里来的”。“瞎猫碰上死老鼠”,蒙得倒不太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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