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她惹祸。
于是,名义上的古装武侠大片《燕山侠隐》,变成了一本“钱氏全家乐真人Show版”。片子中,黎莉莉的母亲张振华扮演钱壮飞的母亲,黎莉莉则扮演老爸戏里的妹妹。
“记得有一场戏,爸爸的父亲赶他出门,爸爸的母亲舍不得儿子,只是哭,我演的妹妹要拖住哥哥不放,不让他走,也要哭。但我根本哭不出来,反而抱着肚子乱笑。因为妈妈搂着爸爸叫儿子,我拖住的明明是爸爸,可嘴里偏要叫哥哥,真的很可笑。所以,这场戏拍了多次都不通过,妈妈火冒三丈,使劲给了我一巴掌,才把我眼泪打出来。”黎莉莉晚年接受采访时,回忆说。
电影杀青,演员、道具、导演、美工都夸钱家“小旺”有天分,这一声夸,把小姑娘终身定下。
岗哨变成拖油瓶
在“小旺”眼睛里,童年的一切都似镀过层蜜糖般散发甜烂的香气和金-泽。
父母冒着危险在自家组织的-党地下活动,她以为是熟人定时过来开Party,父母叮嘱这个小姑娘在楼下看门,认认有没有陌生的脸出现。
1927年,四·一二事变之后,中共在上海的地下党组织遭到严重损失,“小旺”她爸钱壮飞从北京调任上海,从事秘密情报工作。
“那时候,什么潘汉年、李克农,经常来开会。他们一来开会,我就得站在门口放哨,碰到有情况赶紧给家里报信儿。来开会的人为了保密都不互相叫名字,人人取外号。像李克农叫瞎子,李瞎子,潘汉年叫小妹妹的哥哥……特别好玩。”
无暇顾及女儿的父母,就想着怎么把这个“小拖油瓶”赶快甩脱手,送去安全的地方。偶然间,他们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黎锦晖招募歌舞团新学员的广告,广告上明白写着学员要去南洋演出。
俩夫妇哄着骗着把12岁的“小旺”带到黎锦晖门前,半托半送地把黎莉莉送进“明月歌舞团”,让她跟黎锦晖改姓黎。
反潮流的运动皇后
4年后,黎莉莉所在的歌舞团整体加入上海联华影业公司。
30年代初,正是胡蝶、阮玲玉大红大紫互相别苗头的中国电影黄金时代。几乎所有的女演员都清一色地跟风“胡、阮时尚”,描着细眉毛,烫出复古发卷,歪在藤椅上抱一只吉娃娃跟男主角打情骂俏。
有导演静极思动,琢磨着怎么打破才子佳人、弱不禁风的默片“老规矩”,于是找到黎莉莉。
“我演的那部《火山情血》可不一样啦,女主角要跳呼啦舞。那些娇滴滴的女演员们,谁会跳这个啊?只有我,不止会跳舞,还能唱,会骑马,一下子就把那才子佳人呐,都给他排挤了。”
出演《火山情血》初试锋芒之后,黎莉莉相继在电影《天明》、《小玩意》、《大路》和《体育皇后》中本色出演,个个角色都是蹦蹦跳跳,活力非常,给当时影坛带来许多特别味道。
许多当时影迷甚至不记得黎莉莉的名字,只管她叫“体育皇后”。
狭路相逢遇江青
拍摄《狼山喋血记》时,和黎莉莉合作的演员中,有个不起眼的小演员———蓝苹。多年后,她的另一个名字江青,反倒名气大过原名。
“她当时不太红,只是个小角色。但我清楚地记得,她架子很大,总跟导演费穆吵架,每天跟在费穆后头,要导演加她的戏,要改剧本。最后,费穆怒了,对蓝苹说,我们剧组3个月要交戏,要是交不出来,大家薪金都发不了,所以不能够改。结果蓝苹把门一摔,她说你不把我捧出来,就说明你这个导演无能,她气走了。”
《狼山喋血记》的宣传画在各大报纸刊登,女主角黎莉莉笑颜如花,而蓝苹,只在边角有两个小字。
“为此,蓝苹很忌妒我。文革中她问起我弟弟钱江的家庭。一听到我名字,就跟钱江说,跟你姐姐划清界限,她很坏!”
反倒是黎莉莉,沾了这部《狼山喋血记》,在文革中少受许多苦楚,最后熬到头,没有跟着她的丈夫罗静予走上-之路。
为阮玲玉撰文
文革之后,63岁的黎莉莉再没有踏入电影圈。
她静静地享受人生另一段黄昏恋,和著名美术家艾中信携手余下的28年岁月。外孙女潘婕在影视圈续写黎莉莉当年的故事。
为自己写过传记的黎莉莉,很想为年轻时候的良师益友阮玲玉撰文纪念,但每每提笔,都无法表达内心情绪。
年长黎莉莉5岁的阮玲玉,曾和她合作过《小玩意》和《国风》两部默片。
“阮玲玉已经是一线明星了,但还是很肯教我们这些新人演戏。阮玲玉中外小说看得很多,没事的时候,她不跟别人聊天,总在看小说。何况,我们拍电影的时候,有声电影还没有出现,大家也没计较她说话时候的广东口音,我认识的她远非后来那个意志消沉,一心寻死的阮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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