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三人中应可能有一个活着,希望把我的遗嘱保存下来,看机会予以发表。”内容大意是:“此去生死未卜,如有万一,妻儿子女,希望朋友们照拂……”我后来把它横卷起来缝到棉大衣的里子内予以保存。
军长走后,我们三人的关系发生了变故。有一天,联秘处(三战区党政军联席会秘书处的简称)一个卢委员叫我们去谈话,吴正邦先被叫去。我进去时,看到他毕恭毕敬地立正站着,我开始看不起他。卢叫我写悔过书办自新手续,我拒绝。
1942年4月,我们被送进上饶集中营;6月初,战事日紧,又将我们押离上饶。就在离开上饶的那天早晨,冯达飞被拉到茅家岭杀害了。
面对严酷的现实,吴正邦把叶军长的遗嘱毁掉了,并劝我也毁掉。我坚决不同意。
不久,负责看守的训育组组长刘治汉找我们谈话,吴正邦可能就是通过这次谈话叛变的。刘再次要我写悔过书自首,我说:“我之来到新四军,是依照中央合作抗战的政策,自问没有任何错误,既谈不到悔过,更无所谓自新不自新。”他见我态度坚决,二话不说,仍把我送回了看守所。这时,我以为他们即将把我处决。想到冯达飞已死,他所保存的那一份必不存世;吴正邦变节,并将遗嘱毁掉。现在只剩下我身边的一份,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它保全下来。举目四望,谁又能托孤寄命呢?最后想起睡在我身旁的王聿先,以他医生的专业,对三战区还是需用的人才,也许可望不死,并且他为人还较正派。遂辗转试探,他竟慨然应诺替我保全,我偷偷地把遗嘱交付与他了。
不久,我发现反动派似无杀我之意,于是又向王聿先索还,他却说已交冯雪峰了。当时冯雪峰和林琼二人已由人作保脱险。
建国后,我曾向党中央和有关部门查问叶军长遗嘱,始知尚未见到。我托人问冯雪峰,他不知道;后又查得林琼在重庆,去函询问,复函也说不知道。一直到1950年5月,知道王聿先在上海任职,立即去函查问,才知道叶军长的遗嘱最后还是毁掉了。王的回信称:“……承兄提及叶军长手示问题,在徐市禁闭室,先交给我后,即暗藏裤带内。出禁闭室后,即设法拟交冯雪峰同志,因他被保释医病,弟不便亲自交给,遂托特训班一位姓王的青年同志转交。解放后,曾问及雪峰同志,他说没收到。去年秋晤得王同志,他告诉我,当时因为病得糊里糊涂,没有交给雪峰,后来他丢到厕所中去了。因为当时我曾告诉他,若交不到雪峰,可以烧掉,以免给敌人借口,对我们、对叶军长均是不利。”
他还作了自责:“这事我应负责任的是应当交还给你,由你处理。”此信证实了叶军长的遗嘱确已被毁。我千方百计想要保全的东西,终告落空。我深悔当日不该顾虑过多,竟使老一辈革命家的手泽湮灭,总是一件令人终生无法补偿的憾事啊!(摘自《纵横》2003年第4期林植夫文作者时任新四军政
部敌工部长
< 1 > <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