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百岁巴金离去而写
“长寿不是一件好事,是一种痛苦”,巴金多年前曾这样讲。他说的痛苦,除了病痛的含意之外,更多的是为自己失去工作的能力而焦虑、悲哀。日本古代的兼好法师在《徒然草》里表达对“寿则多辱”的看法:“寿则多辱。至迟四十以前合当瞑目,此诚佳事也。过此则了无自惭形秽之心,唯思于人前抛头露面,且于夕阳之日,贪爱子孙,而于万类情趣一无所知,思之实可悲可厌也。”这样的人生,我们岂非司空见惯?从这个角度也许可以更好地理解巴金的“痛苦”观:对一个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始终愿意担负民族的良知,持续拷问自己伤痕累累的灵魂的老人来说,长寿确实是一种痛苦。
对这位世纪老人来说,最大的遗憾恐怕是不少人把他这种痛苦视为平常而加以忽略,他的痛苦思索没能变成整个民族的,甚至没能成为整个知识分子群体的共同财富。
有研究者认为巴金的文学成就如果单从技巧性方面着眼,确实算不上超卓。他自己也承认写小说从没有思考过创作方法、表现手法和技巧等等问题,因为他“想的只是一个问题:怎样让人生活得更美好,怎样做一个更好的人,怎样对读者有帮助,对社会、对人民有贡献”。中国传统有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之说,将三者融为一体是最高境界,巴金也许没有达到。但不容置疑的是,他始终在追求这样的境界,而他最关注的,总是那个时代最平常的事情,《家》关注青年、青春,《寒夜》关注战乱中的知识分子,《随想录》关注民族反思。时过境迁,有些内容可能不再那么重要、深刻,但历史将会证明,这些文字下面的那个“人”和他的“格”完全支撑得起这些文字,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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