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武25岁了，战友们催促他考虑婚姻之事，赵志珍便很自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求爱信终于写出来了。第二天一大早，他让警卫员将封好的信给赵志珍送去。赵志珍拆开信一看，脸就红了！她胸口怦怦地跳个不停，将这封不长的信不知读了几十遍。

信写成3天之后，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就批准了他们的结婚申请。又过了5日，即1939年11月28日，人们便簇拥着他与她入了洞房。主婚人是方国华，他大声说道：“今晚是我们革命军队喜庆的时刻。新郎和新娘，都是我们八路军的骄傲。成武属虎，金戈铁马伟丈夫；志珍属鸡，柔中蕴刚女巾帼！”送走客人，柜上红烛欢快地跳跃了片刻，善解人意地熄灭了。两人的婚假就这一天，第二日又投人到紧张的战斗中去了。

妻子奋力掩护丈夫脱险

杨成武一次次地带兵出征，赵志珍就一次次地悬心吊胆，直到丈夫平安归来。1943年初冬，日寇向根据地发动了一次大规模“扫荡”，地方党组织为了赵志珍与不到4岁的女儿的安全，将母女俩安排在狼牙山附近一个叫五峰塞的山里。山里有个地方叫不老庵，只有姓霍的一户人家，杨成武因患疟疾，有一天在四五个警卫人员的掩护下，撤出狼牙山战场，赶到不老庵养病。夫妻乍然相见，分外惊喜。第三天早上，房东霍金生大哥给杨成武端出早饭，刚吃了几口，“咣当”一声，警卫员撞开了门，急促地说：“鬼子往不老庵这边来了！”

东山梁上响起了枪声。杨成武正犯病，艰难地说：“志珍，告诉霍大哥，随我们一起突围。”“不行，来不及了！”赵志珍十分清醒，她示意警卫员，“你们先走，别管我。”

“一起走。你留下咋办？”杨成武摇摇晃晃站立了起来。枪声在逼近，情况危急万分，赵志珍一把抱起孩子，忽地对杨成武一冲，使劲用身子把丈夫顶出门外。门外几名警卫员心急如焚，见杨成武被顶出门外，一拥而上，把他抬上骡子，抽打几鞭，向西边山坡跑去。

翻过山梁，杨成武说什么也不走了。他端起望远镜向不老庵眺望，只见烟火升腾，却怎么也看不见妻女的踪影。实际呢？在鬼子追击之际，霍金生与赵志珍母女乘机借着土埂与草丛的掩护，从屋子两侧石坎边，弯腰躲进了又窄、又深、又潮湿的一线石缝里。

风雨过后，爱妻生日礼物感动老将军

1968年春，“文化大革命”期间，林彪在毛家湾府邸召见代总参谋长杨成武，当面要杨成武为自己的妻子叶群写入党的-明。杨成武一口回绝。

3月22日凌晨，沉睡中的杨成武夫妇被猛烈的砸门声惊醒，妻子按住正患植物神经失调症的丈夫，自己主动下楼去看究竟。她刚一下楼，就被两个荷枪实弹的军人扭住了双臂，她扭回头大声地冲着楼上的丈夫喊道：“快给总理打电话！”

杨成武听到妻子的喊声，穿着睡衣下了床。门“哐”的一声开了，后勤部长邱会作、海军政委李作鹏闯了进来。邱会作阴阳怪气地发话了：“杨总长，打扰喽，林副主席想惊动你的大驾去开个会，请吧！”杨成武冷冷地扫了他两人一眼，转过身拿起了直接通向周总理的红色电话机，话机哑然无声，线路被预先掐断了。

院里传来妻子的质问声和老太太的哭喊声，杨成武心中凄然酸楚，冷冷地对邱会作说：“我得去看看母亲。”邱会作想阻挡，杨成武浓眉倒竖：“邱会作，你们要有良心，要有党性；即使没有党性，也要有点人性！”

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林彪宣布撤销杨成武代总长的职务，“关押起来等候处理”。当晚，杨成武就被押送进武汉东湖宾馆的地下冷库里-起来。赵志珍被押进了军委办公厅阴森的地下室里，不久连同家里老小十个人关押进了洛阳龙门山的香山寺里。

两个月后，毛主席问周恩来：“杨成武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让杨成武和家人住在一起？”此后，杨成武才得以和家人在一起，也被关进了香山寺。

三九隆冬，香山寺的石窟活似冰窖，年届八旬的老母眼看熬不住了，专案组的人不给药吃，还命令老人每天写检查。老人呜呜咽咽地说：“我的儿呀，妈妈是真想吃一个鸡蛋……”

杨成武双泪长流，他和妻子翻遍所有的口袋，终于找出两毛钱。赵志珍求看守去给老人买个鸡蛋。一连几天，看守只是鼻子哼着：“反革命婆，不好好认罪，还想吃鸡蛋！”杨成武提出“让母亲到医院治病”的要求，10天后老人被抬走了；又过去50天，一只小木盒塞了进来：“喏，这是老婆子的骨灰。”杨成武夫妇一愣，四只手同时抱起骨灰盒，失声痛哭。

直到1974年5月20日，被秘密关押了六年又两个月的杨成武夫妇才走出了牢笼。

1974年“八一”建军节，杨成武复出恢复职务。1976年10月6日，“四人帮”被粉碎。

1994年重阳节，当年的“白袍小将”迎来了风雨兼程的第80个春秋。祝寿之时，赵志珍事先精心地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两人并排站在客厅里时，她郑重地捧出一个早已封好的信封，交给丈夫：“祝你生日快乐！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杨成武小心地打开信封，从中摸出礼物一看，不禁呆住了：那是自己56年前的笔迹，是第一封，也是他唯一的一封求爱信。他的手颤抖了，眼前也渐渐地湿润、模糊起来……

摘自《红色恋人》杨雪燕杨闻宇编著中共党史出版社2005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