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冬,我们电视传记片摄制组随谈家桢去慈溪寻访他的出生故地。拍摄间歇,我和他一起坐在树下的石栏上休息。他心情愉快地环顾四周,可能是受了故乡景物的触动,突然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小名叫阿犟,原因就是我性格倔强!我是这样一个人,在教会学校读书我偏不信教;有人批摩尔根,我就是不服气,坚持顶到底。”当时,光听语音,我弄不清这小名是不是“倔强”的“强”字,抑或宁波话谐音“祥”字?他说:“不对!是‘倔强’的‘强’字下面再加个‘牛’。”说完还显得很自得。
这使我想起他先前给我讲过的一件往事,正好印证和注解了他的“犟”脾气。
1973年,“文革”时期,四川有个“农民科学家”宣称自己种出了有颜色的棉花,方法是下种前用颜料把棉籽涂一涂。当权的工宣队去问谈家桢相信不相信。
问的目的当然不是征求谈家桢的专家意见,而是要逼他这个“资产阶级反动遗传学权威”表态,也就是出面承认和证明那个“培育成功有色棉花”的“农民科学家”的“大无畏革命创举”。不料谈家桢回答:“我没有见过这种彩色棉花。”了解那个时代背景的人都知道,在当时的高压*下,对已经被批斗了六年的谈家桢来说,这样的顶撞意味着是在冒怎样的生死风险。可是他还是“犟”了一下。到1975年,已经身任“中共中央候补委员”的那个“农民科学家”,写了篇题为《以阶级斗争为纲,坚持远缘杂交》的谈有色棉花的论文,要求和谈家桢联合署名在《植物学报》上发表。谈家桢又“犟”了,说自己没有重复种出过彩色棉花,所以“无功不受禄”,拒绝署名。
他对我说起这件往事的时候感慨道:“当时我如果要*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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