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在《洗澡》一文里说:“我们中国人一向是把洗澡当做一件大事的。自古就有沐浴而朝,齐戒沐浴以祀上帝的说法。曾点的生平快事是‘浴于沂’。唯因其为大事,似乎未能视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到了唐朝,还有人‘居丧毁慕,三年不澡沐’。晋朝的王猛扪虱而谈,更是经常不洗澡的明证。”这个考据有一相情愿的动机,主要是在于魏晋时期,兴起“服石”之风,称“五石散”或“寒食散”,服后烦热,因猛浇冷水而易暴卒,士大夫于是到处“行散”乱窜或睡卧路旁,以显示其高贵和阔绰。甚至没落了的隐士已经无力服石时,也要硬装出服过的样子。体热加上不敢洗澡,很容易生虱子。在隐士们看来,在浓郁的体味里不停有动物出入,更是回归自然之相,虱子俨然已经是风度和人生追求的证词了。宋代文人陈善,写了一本笔记,上下各四卷,记北宋政事。其上卷原名《窗间纪闻》,至南宋时定稿,改书名为《扪虱新话》。这就是说,筛子已经不满足于登堂入室如影随形,它跃然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虫,并在书墨间留下它诡异的形迹。
在周作人的文章里,他写到王安石一日上朝,有只虱子从他的衣领里悄悄爬出,一路蜿蜒,攀上胡须,王安石浑不自觉,神宗皇帝看到了,开心一笑。下朝的时候,王安石问同僚王禹玉,皇上因何而笑?王禹玉据实相告,王安石赶快命人搜寻这只虱子,准备将之一举歼灭。王禹玉说:“此虱屡游相须,曾经御览,未可杀也,或曰放焉。”
还是宋朝,据说宋徽宗被金兵掳去五国城后,身上生了虱子,这个风流倜傥的画家皇帝,大概比他老爹神宗皇帝爱干净,居然不认得虱子,于是写信给旧臣:“朕身上生虫,形如琵琶。”幽默中实有几分悲凉,说虱形如琵琶,也亏他想象得来,这也是艺术家的可爱或是可叹之处吧?
妓女扪虱,又是别有一番讲究。据《坚瓤集》载,一清客与妓女相对而坐,清客时不时将虱子扔到口中,如嚼蚕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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