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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贴”晚清与晚明会有怎样的学术图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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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成为“晚清上海文人的文化记忆与负担”(叶凯蒂,53页)。几、复社诸君与青楼女子上演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为晚清文人所企慕,后者几把十里洋场当成了秦淮。可惜,晚清青楼女子所爱,似乎是文人之“财”而非“才”;“青楼中所演绎的也不再是落魄才子与红粉知己的浪漫传奇,嫖客与妓女在一起只是吃饭、聊天、吵架、逛街”;晚清妓女在“中国最早的摩登女郎”和“准家庭主妇”的双重角色间徘徊,而才子则成为都市的“游手好闲者”(王晓珏,325—330页)。另一方面,晚清士人又试图赋予女性以“光复”使命。清兵入关,男性必须剃头,女性因是弱势群体,得以不放脚,这被民间书写成“男降女不降”,此句俗谚却成为晚清文人鼓吹“女界革命”和“光复”所凭借的历史资源(夏晓虹,257页)。其实,不论是明季抑或是清季,女性都决非仅仅是男性欲望的投射物,她们以曲折而独特的方式,参与了文学创作活动,推动了历史的进程。钱南秀梳理了晚清女诗人薛绍徽对戊戌变法的观感,为历史保留了可贵的“女性视角”。南京大学的张宏生亦发现,龚鼎孽与顾媚之情词,而非龚鼎孽的个人创作,对“明清之际的词风演进”,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
晚明与晚清同是“中国历史上的大转折时期”(《小引》),社会转型期的文人心态,成为与会者关注的焦点之一。赵园的《谈兵》、魏爱莲的《黄周星想象的花园》、郭英德的《黄宗羲的人生定位与文化选择》等论文,从不同的侧面审视了明遗民所处的困境。晚清文人或追慕、或凭吊晚明,终“画虎不成”,却没有成“犬”:“西学东渐”方是后者所必须直面的问题,与此同时,“文人”也开始向现代“作家”转变(袁进,80页)。
晚清的新兴城市上海,得风气之先,自然对中国文化的现代化进程有着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而上海现代“出版之都”的地位的获得,与江南文化中心地位的丧失不无关系。海德堡大学的瓦格纳教授注意到,太平天国焚书,使江南的文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极具商业眼光的西人美查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应用现代化的印刷手段,重印了大批古籍,为上海成为全国性的出版中心,作出了决定性的贡献(169页)。哈佛大学的韩南教授所考察的第一部汉译小说、陈平原教授研究的《点石斋画报》,也皆是申报馆的出版物,其中心也正在于“西学东渐”。
“从晚清看晚明”,台湾学者王鸿泰认为,明清的邸报、戏曲和小说,实已承担着“信息传播”的功能,发挥着与现代出版物相类似的“制造舆论、凝聚公众”的作用(143页);李孝悌教授承其说,认为近代大众文化所发挥的娱乐与启蒙双重功能也是“古已有之”(200页)。晚明小说创作之繁荣,与其时的文化中心苏杭不无关系,刘勇强教授因此提出“以城市为依托”的“西湖小说”的概念;白岚玲亦注意到,冯梦龙和金圣叹等人的评点工作,与其时的“刻书中心”苏州的叶家书房大有关系。把城市纳入研究视野,我们不难发现,晚明之苏杭与晚清之上海实存在着某种同构关系。
“明清痛史兼新旧”,刘梦溪认为,陈寅恪的《柳如是别传》决非消遣之作,而是融入了“家国旧情”与“兴亡遗恨”(108页)。可见,晚明与晚清作为历史记忆,参与了现代学术之建设。——把晚明、晚清“带入”二十世纪中国文化研究,虽不是此次研讨会的题中之意,恐怕也不能说是意外收获吧。
令人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题为“晚明与晚清”的学术研讨会或多或少地有“从晚明到晚清”之嫌——前者是一个话题,后者则仅仅是一个时间段而已。但是,如果我们把各篇论文加以对照阅读,仍不难发现其间的“对话”关系。另外,学术讨论会的组织者力图营造“众声喧哗”的学术氛围,然会场的“喧哗”之声,在论文集中,不得不删除了;如果记录下当时诸家的讨论、驳诘、评议,或许有助于本书之读者回到现场,成为“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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