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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贞观之治”的儒治问题新探

    关键词:贞观之治;《五经正义》;儒释道三教;义疏

    唐代的“贞观之治”时期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时期,既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又一“盛世”,同时又为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盛唐”,奠定了社会基础。探讨“贞观之治”时期的治国思想,不只对“贞观时期”的历史和思想史研究有重要意义,而且对整个唐史研究都有重要意义。本文想对此谈点新看法,不当之处,敬请批评。

    一、唐代“贞观之治”的主要治国思想为“儒、释、道”或“道”之商榷    

    传统至今,学术界有人认为,唐代包括“贞观之治”的治国思想都是儒、释、道三教,还有人认为主要是道家等。这些说法值得商榷。

        应当说,唐代有儒、释、道三教说,但有几个问题要明确:我们说的治国思想,是指政治思想,不是信仰。这里的儒、释、道三教,是信仰,不是政治学说。所以,不能用儒、释、道三教来说明唐代的治国思想。另外,唐在儒、释、道三教的信仰上,也要具体分析。唐初,尤其是“贞观之治”,其主要信仰为儒教,这是十分明确的。如:李渊在武德二年,就下诏说:“朕君临区宇,兴化崇儒,永言先达,情深绍嗣。宜令有司于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各一所,四时致祭。仍博求其后,具以名闻,详考所宜,当加爵土。是以学者慕向,儒教聿兴。”〔1〕在武德九年,他还以“以京师寺观不甚清净”为由,要求予以清理〔2〕,此诏虽未贯彻,可见他对儒、释的看法。李世民在贞观二年,就有一个对儒、释、道三教的根本观点,他说:“古人云‘君犹器也,人犹水也,方圆在于器,不在于水。’故尧、舜率天下以仁,而人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人从之。下之所行,皆从上之所好。至如梁武帝父子志尚浮华,惟好释氏、老氏之教;武帝末年,频幸同泰寺,亲讲佛经,百寮皆大冠高履,乘车扈从,终日谈论苦空,未尝以军国典章为意。及侯景率兵向阙,尚书郎以下,多不解乘马,狼狈步走,死者相继于道路。武帝及简文卒被侯景幽逼而死。孝元帝在于江陵,为万纽于谨所围,帝犹讲《老子》不辍,百寮皆戎服以听。俄而城陷,君臣俱被囚挚。庾信亦叹其如此,及作《哀江南赋》,乃云:‘宰衡以干戈为儿戏,缙绅以清谈为庙略。’此事亦足为鉴戒。朕今所好者,惟在尧、舜之道,周、孔之教,以为如鸟有翼,如鱼依水,失之必死,不可暂无耳。”〔3〕这说明贞观时期的主要信仰为儒教。

        道家为政治学说,用道家来说明“贞观之治”有合理性,如有人认为,“唐初实行宽刑薄赋政策。唐高祖一起兵就‘布宽大之令’,太宗则进一步实施轻刑方针”,用的就是道家思想,“唐太宗常引用《道德经》教育臣下说:‘古人云:“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固知见可欲,其心必乱矣。至于雕镂器物,珠玉服玩,若恣其骄奢,则危亡之期可立待也。’他下令:‘自王公以下,第宅车服、婚嫁丧葬,准品秩不合服用者,宜一切禁断。’他自己这方面也堪称表率。据说:‘二十年间,风俗简朴,衣无锦绣……。’唐初统治者在贯彻《道德经》‘慎动兵革’精神方面也做得很好,唐初治国方略是偃武修文。”〔4〕但李氏父子这里所用的道家思想,不是道家特有的主张,儒家对此也有类似的看法,是儒、道在思想上共有的东西;而且,此时唐没有将《道德经》置为治国经典,李氏父子在治国思想上,一直是以儒家为主,同时兼收并蓄。所以,将“贞观之治”的主要治国思想说成是道家欠妥。

    必须肯定,唐代的“贞观之治”的主要治国思想是儒治。“贞观之治”之前,李渊在武德二年就令“诸州有明一经已上未被升擢者,本属举送,具以名闻,有司试策,皆加叙用。其吏民子弟,有识性明敏,志希学艺,亦具名申送,量共差品,并即配学。州县及乡,并令置学。”〔5〕李世民在武德三年,就“锐意经籍,于秦府开文学馆。广引文学之士,下诏以府属杜如晦等十八人为学士,给五品珍膳,分为三番更直,宿于阁下。”〔6〕李世民“初践阼,即于正殿之左置弘文馆,精选天下文儒,令以本官兼署学士,给以五品珍膳,更日宿直,以听朝之隙引入内殿,讨论坟典,商略政事,或至夜分乃罢。又诏勋贤三品以上子孙为弘文学生”;“贞观二年,诏停周公为先圣,始立孔子庙堂于国学,稽式旧典,以仲尼为先圣,颜子为先师,两边俎豆干戚之容,始备于兹矣。是岁大收天下儒士,赐帛给传,令诣京师,擢以不次,布在廊庙者甚众。学生通一大经以上,咸得署吏。国学增筑学舍四百余间,国子、太学、四门、广文亦增置生员,其书、算各置博士、学生,以备众艺。太宗又数幸国学,令祭酒、司业、博士讲论,毕,各赐以束帛。四方儒生负书而至者,盖以千数。俄而吐蕃及高昌、高丽、新罗等诸夷酋长,亦遣子弟请入于学。于是国学之内,鼓箧升讲筵者,几至万人,儒学之兴,古昔未有也。贞观十四年诏曰:‘梁皇侃、褚仲都,周熊安生、沈重,陈沈文阿、周弘正、张讥,隋何妥、刘炫,并前代名儒,经术可纪,加以所在学徒,多行其讲疏,宜加优赏,以劝后生,可访其子孙见在者,录姓名奏闻。’二十一年诏曰:‘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谷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杜子春、马融、卢植、郑玄、服虔、何休、王肃、王弼、杜预、范宁等二十有一人,并用其书,垂于国胄,既行其道,理合褒崇。自今有事于太学,可并配享尼父庙堂。’”〔7〕可见,唐代“贞观之治”时期的治国思想主要是儒家。

    二、唐代“贞观之治”时期儒学的主要特点 

        既然唐代“贞观之治”时期的主要治国思想是儒学,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这一时期的儒学有哪些主要特点?

        第一,关于对儒家经典的选择。《旧唐书·太宗本纪》载:七年“十一月丁丑,颁新定《五经》。”就是说,唐代“贞观之治”时期的主要儒家经典仍是《五经》。但是,必须指出:唐代尤其“贞观之治”时期的《五经》与以往是不一样的,如汉武帝时期的《五经》是《诗》、《今文尚书》、《易》、《士礼》和《春秋公羊传》,汉宣帝石渠阁会议之后,绌退了《春秋公羊传》,增加了《春秋毂梁传》,而“贞观之治”时期的《五经》是《诗》、《古文尚书》、《易》、《礼记》和《春秋左传》。另外,与西汉一样,我们不能认为他们置了《五经》博士或颁了新定的《五经》,就是只以《五经》治国。笔者早就说过,汉人自己讲的是《七经》治国,还有《孝经》和《论语》,《孝经》和《论语》一直被视作《常经》,即是必备的基础经学。〔8〕试想,儒家的鼻祖是孔子,以儒学治国能少了《论语》吗?《孝经》也是除《论语》外,最受重视的儒家经典,汉代号称“以孝治天下”〔9〕。唐初也十分重视《孝经》,还举行过国家级的研讨,李渊、李世民都出席过这样的研讨。如《旧唐·7儒学上》载:徐文远“补太学博士。后高祖亲临释奠,时徐文远讲《孝经》,沙门惠乘讲《波若经》,道士刘进喜讲《老子》,德明难此三人,各因宗指,随端立义,众皆为之屈。高祖善之。”《旧唐书?仪礼四》载:“贞观十四年三月丁丑,太宗幸国子学,亲观释奠。祭酒孔颖达讲《孝经》,太宗问颖达曰:‘夫子门人,曾、闵俱称大孝,而今独为曾说,不为闵说,何耶?’对曰:‘曾孝而全,独为曾能达也。’制旨驳之曰:‘朕闻《家语》云:曾皙使曾参锄瓜,而误断其本,皙怒,援大杖以击其背,手仆地,绝而复苏。孔子闻之,告门人曰:“参来勿内。”既而曾子请焉,孔子曰:“舜之事父母也,使之,常在侧;欲杀之,乃不得。小棰则受,大杖则走。今参于父,委身以待暴怒,陷父于不义,不孝莫大焉。”由斯而言,孰愈于闵子骞也?’颖达不能对。太宗又谓侍臣:‘诸儒各生异意,皆非圣人论孝之本旨也。孝者,善事父母,自家刑国,忠于其君,战陈勇,朋友信,扬名显亲,此之谓孝。具在经典,而论者多离其文,迥出事外,以此为教,劳而非法,何谓孝之道耶!’”李世民还要求太子研习《孝经》,承乾为太子时,就曾令孔颖达撰《孝经义疏》〔10〕;高宗小时候,“初授《孝经》于著作郎萧德言,太宗问曰:‘此书中何言为要?’对曰:‘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君子之事上,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太宗大悦曰:‘行此,足以事父兄,为臣子矣。’”〔11〕可见,唐代“贞观之治”时期的主要儒家经典应是《诗》、《古文尚书》、《易》、《礼记》、《春秋左传》、《孝经》和《论语》等七经。

    第二,关于对儒家经典的解读。《贞观政要·崇儒学》载:“贞观四年,太宗以经籍去圣久远,文字讹谬,诏前中书侍郎颜师古于秘书省考定五经。及功毕,复诏尚书左仆射房玄龄集诸儒重加详议。时诸儒传习师说,舛谬已久,皆共非之,异端蜂起。而师古辄引晋、宋以来古本,随方晓答,援据详明,皆出其意表,诸儒莫不叹服。太宗称善者久之,赐帛五百匹,加授通直散骑常侍,颁其所定书于天下,令学者习焉。太宗又以文学多门,章句繁杂,诏师古与国子祭酒孔颖达等诸儒,撰定五经疏义,凡一百八十卷,名曰《五经正义》,付国学施行。”《旧唐书·颜师古传》也说:“师古少传家业,博览群书,尤精诂训。”“太宗以经籍去圣久远,文字讹谬,令师古于秘书省考定《五经》,师古多所厘正,既成,奏之。太宗复遣诸儒重加详议,于时诸儒传习已久,皆共非之。师古辄引晋、宋已来古今本,随言晓答,援据详明,皆出其意表,诸儒莫不叹服。于是兼通直郎、散骑常侍,颁其所定之书于天下,令学者习焉。”《旧唐书·孔颖达传》亦说:“颖达八岁就学,日诵千余言。及长,尤明《左氏传》、《郑氏尚书》、《王氏易》、《毛诗》、《礼记》,兼善算历,解属文。”“与颜师古、司马才章、王恭、王琰等诸儒受诏撰定《五经》义训,凡一百八十卷,名曰《五经正义》。太宗下诏曰:‘卿等博综古今,义理该洽,考前儒之异说,符圣人之幽旨,实为不朽。’付国子监施行,赐颖达物三百段。时又有太学博士马嘉运驳颖达所撰《正义》,诏更令详定,功竟未就。”《新唐书*儒学上》对此补充说:“颖达与颜师古、司马才章、王恭、王琰受诏撰《五经》义训凡百余篇,号《义赞》,诏改为《正义》云。虽包贯异家为详博,然其中不能无谬冗,博士马嘉运驳正其失,至相讥诋。有诏更令裁定,功未就。永徽二(四)年,诏中书门下与国子三馆博士、弘文馆学士考正之,于是尚书左仆射于志宁、右仆射张行成、侍中高季辅就加增损,书始布下。”《旧唐书·高宗本纪》载:永徽四年“三月壬子朔,颁孔颖达《五经正义》于天下,每年明经令依此考试。”由此可见,唐代尤其“贞观之治”时期的解经,主要是“正义”即“训诂”和“义疏”。“训诂”主要是训解字词的音义,把握经文的原义;“义疏”则是在原义的基础上进行发挥,对经文有所发展。汉代解经主要是“训诂”,也用“义理”,唐人不用“义理”,而重“训诂”,还发明了“义疏”。

    第三,关于对其他思想的宽容、兼容和并蓄问题。唐代“贞观之治”时期的儒学是开放的,虽以儒家为治国的主导思想,但从不提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尽管李渊、李世民都主张效法西汉的儒治,对董仲舒也持肯定态度(班固在《汉书》中认为董仲舒主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被汉武帝所采纳);相反,李氏父子对非主流思想都持宽容、兼容和并蓄态度。如李渊虽然崇尚儒学,前引他“幸国子学”,让“徐文远讲《孝经》,沙门惠乘讲《波若经》,道士刘进喜讲《老子》”;还“引道士、沙门有学业者,与博士杂相驳难”〔12〕;武德九年,他虽下诏要求清理“京师寺观”,但并未执行。李世民虽然明确主张崇尚儒学,不以佛、道为主要治国思想,但并不排佛、道。尤其是佛,如长孙皇后说:李世民一直认为不是中国传统的东西,“常恐为理体之弊”,但仍“每示存异方之教。” 〔13〕特别是,中国佛教史上最伟大的壮举——玄奘到印度取经,就发生在“贞观之治”时期,并得到了李世民的支持。“贞观之治”时期,对道教包括道家的兼容更不用说了。贞观十一年,李世民既下诏修“宣尼庙于兗州”,又令修“老君庙于亳州”,“各给二十户享祀焉。”〔14〕如前引,李世民经常研读《道德经》,参考道家思想治国。贞观时期,魏征上《群书治要》,要求李世民广采百家思想,得到了李世民的嘉奖。特别是,《群书治要》中包括有与儒家相对立的申、韩思想,而《申子》的也赖该书保存至今。李世民在令颜师古“考定五经”和孔颖达“撰五经疏义”后,他俩的学术都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李世民没有压制不同声音,而是让反对者充分发表意见,反复讨论。历代统治者来崇尚儒学,都害怕孟子的“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粪土,臣视君如寇仇”,朱元璋当年读到孟子的这些话,曾下令将孟子的牌位从孔庙中迁出,并大张挞伐,而当魏征用孟子的这些话对李世民进行劝说时,“太宗深嘉纳之。” 〔15〕

    第四,关于对理论联系实际问题的重视。唐代“贞观之治”时期,既倡导认真研读儒学,又重视理论联系实际。如“贞观二年,太宗谓侍臣曰:‘为政之要,惟在得人。用非其才,必难致治。今所任用,必须以德行、学识为本。’谏议大夫王珪曰:‘人臣若无学业,不能识前言往行,岂堪大任·汉昭帝时,有人诈称卫太子,聚观者数万人,众皆致惑。隽不疑断以蒯聩之事。昭帝曰:“公卿大臣,当用经术明于古义者,此则固非刀笔俗吏所可比拟。”’上曰:‘信如卿言。’”〔16〕

    三、后来理学对唐代“贞观之治”儒治的责难和曲解 

    现在,学术界对唐代“贞观之治”时期的儒治认识有缺陷,评价也不高,这主要是后来理学对其的曲解和责难造成的。这里有几个问题必须澄清。

    第一,诟病“儒、释、道”鼎立。理学认为,唐代儒学不醇,儒、释、道三足鼎立。前面所讲的“唐代包括‘贞观之治’的治国思想都是儒、释、道三教”的说法,就是理学家的观点。如前所述:唐代包括“贞观之治”时期实际治国的主导政治思想一直是儒家,这是无论如何都否认不了的;儒、释、道三足鼎立只是在信仰领域,而且儒教信仰始终不逊于道教和佛教[当然不排除道教和佛教有时也有占上风的时候]。唐代“贞观之治”时期的儒学,既在政治上坚持了以儒家为治国的主要思想,又在信仰上坚持信仰自由,是正确的。

    第二,否认颜师古、孔颖达等对“贞观之治”时期儒学的贡献。理学家在讲到唐代儒学时,都讳言颜师古、孔颖达,只用主张“排佛”的韩愈来代表,如朱熹在《朱子语类》中就是这样做的,有人甚至比朱熹还极端,连韩愈也不承认,宣称“孟子”之后无真儒等。在《新唐书》中,理学家将这位对唐代“贞观之治”时期儒学具有重要贡献的经学家的列传,从中性的“合传”规格贬到了较低的“类传”规格。还有的理学家甚至说:“唐及国[指北宋]初,学者不敢议孔安国、郑康成。”〔17〕认为唐代主流儒家搞思想专制,不给“义理”学派讲话。这些说法都不妥。如前所述,孔颖达等是唐代最著名的经师,而且他们从来不主张思想专制。

    第三,诋毁“正义”。理学认为,唐人对儒经的“正义”,即“训诂”和“义疏”都是“章句之学”,用这种方法解经,是错误的。理学家从解经之始,就摒弃唐人的“训诂”和“义疏”,而用“义理”,如北宋邢昺新校《五经正义》和刘敞的《七经小传》,就是这样做的,而朱熹的《四书集注》则是这种解经方法的集大成。事实上,“正义”是“我注六经”,坚持对经文原义的理解;“义理”是“六经注我”,脱离了原义,搞实用主义。

    第四,歪曲唐代的主要儒经是扩大的《九经》系统。在理学家编撰的《新唐书·选举志》中,认为唐代包括“贞观之治”时期的儒经是:“凡《礼记》、《春秋左氏传》为大经,《诗》、《周礼》、《仪礼》为中经,《 易》、《尚书》、《春秋公羊传》、《谷梁传》为小经。通二经者,大经、小经各一,若中经二。通三经者,大经、中经、小经各一。通五经者,大经皆通,余经各一,《孝经》、《论语》皆兼通之。凡治《孝经》、《论语》共限一岁,《尚书》、《公羊传》、《谷梁传》各一岁半,《易》、《诗》、《周礼》、《仪礼》各二岁,《礼记》、《左氏传》各三岁。”应当说,这种说法是不对的。

    我们知道,中国古代的儒经有“五经”系统和“九经”系统,狭义的“五经”系统,如前所述,要具体分析;狭义的《九经》系统,是指《诗》、《书》、《易》、《礼记》、《周礼》、《仪礼》、《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春秋左传》等。扩大的《五经》和《九经》都包括《论语》和《孝经》。《选举志》所说的扩大的《九经》系统,在唐代虽能找到某些证据,如《旧唐书·职官志三》说:“凡教授之经,以《周易》、《尚书》、《周礼》、《仪礼》、《礼记》、《毛诗》、《春秋左氏传》、《公羊传》、《谷梁传》各为一经,《孝经》《论语》兼习之”;晚唐郑覃所刻的《石壁九经》,除广义《九经》外,还包括了《尔雅》等,但这都不能说明问题。如前所述,唐代尤其是“贞观之治”时期,主要儒经是有特定内涵的扩大的《五经》系统,其中不包括《周礼》、《仪礼》、《春秋公羊传》和《春秋谷梁传》。

    以《公羊传》为例:该书在唐代首次被提到议事议程,是唐玄宗开元十六年,杨瑒上奏说:“窃见今之举明经者,主司不详其述作之意,曲求其文句之难,每至帖试,必取年头月日,孤经绝句。且今之明经,习《左传》者十无二三。若此久行,臣恐左氏之学,废无日矣。臣望请自今已后,考试者尽帖平文,以存大典。又《仪礼》及《公羊》《穀梁》,殆将废绝,若无甄异,恐后代便弃。望请能通《周》、《仪礼》、《公羊》、《穀梁》者,亦量加优奖。”玄宗“于是下制:‘明经习《左氏》及通《周礼》等四经者,出身免任散官。’遂著于式。”〔18〕可见,在这之前,《公羊传》几乎没人研习。此后《公羊传》是否被列为考试经典了呢?回答是否定的。

    肃宗时期,杨绾上奏:“今之取人,令投牒自举,非经国之体也。望请依古制,……试其所通之学,……其所习经,取《左传》、《公羊》、《谷梁》、《礼记》、《周礼》、《仪礼》、《尚书》、《毛诗》、《周易》任通一经,务取深义奥旨,通诸家之义。”〔19〕杨绾要求改革儒学考试,加进《公羊传》,该建议虽受到了肃宗的重视,在讨论时也得到了尚书左丞等人的支持,因为反对者众多,没有被贯彻。

    是后,归崇敬在代宗大历初又建议:“《五经》六籍,古先哲王致理之式也。……今请以《礼记》、《左传》为大经;《周礼》、《仪礼》、《毛诗》为中经;《尚书》、《周易》为小经,各置博士一员。其《公羊》、《穀梁》文疏少,请共准一中经,通置博士一员。所择博士,兼通《孝经》、《论语》。”〔20〕再次要求在儒学考试中加进《公羊传》,并做了具体设想,但仍没被采纳。

    韩愈晚年在一封给殷侍御的书信中说:“辱赐书,周览累日,竦然增敬,蹙然汗出以惭。愈于进士中,粗为知读经书者……每逢学士真儒,叹息踧踖,愧生于中……前者蒙示新注《公羊春秋》,又闻口授指略,私心喜幸,恨遭逢之晚,愿尽传其学……况近世《公羊》学几绝……将惟先生所以命。”〔21〕像韩愈这样的大儒,对《公羊传》也如此陌生。

    在旧、新唐书中,有唐一代,“公羊学”的科举对策只有一篇,即晚唐刘蕡仿董仲舒对策所制的对策,但却名落孙山。当时有很多人为他鸣冤,“以为汉之晁、董,无以过之”,认为是“中官”干涉的结果。〔22〕实际上,刘蕡“精《左氏春秋》”〔23〕,当时被推举来是参加《左传》考试的,而他以《公羊》对,显然是溜题了。而且,主考也未必懂《春秋公羊传》。可见,《公羊传》在中、晚唐时期仍不是主流儒经。

    弄清唐代“贞观之治”时期的儒治问题具有重要意义,它使我们进一步明确了以下几个问题:第一,唐代治国的主导政治思想是儒学,后来理学说的“儒、释、道”鼎立等不对。第二,唐代的儒学经典主要是《诗》、《古文尚书》、《易》、《礼记》、《春秋左传》、《论语》和《孝经》等扩大的《五经》系统,后来理学将《公羊传》等强行塞入唐代主流儒经,是不对的。唐代主流儒经没有《公羊传》具有重要意义,因为《公羊传》是董学和宋明理学的根本经典,唐代主流儒学中不含《公羊传》,这是唐儒和宋儒(包括董仲舒)在经典上的根本区别。现在,理论界包括笔者本人,一直在质疑董仲舒和宋明理学的儒学性质,深入研究唐代儒学系统,能推动这一讨论向纵深发展。第三,唐代的学术是开放的、信仰是自由的、思维是理性的,后来理学批评唐人不用“义理”解经,不妥。第四,唐代治国思想的研究是中国传统文化反思的根本。人类历史每前进一步,都要反思传统,西方人对希腊、罗马的科学反思,使西方最先步入现代文明,中国传统文化反思长期在宋明理学中打转,这是“怪圈”。科学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基础应在汉、唐,其中唐是根本,是中国的希腊,汉只相当罗马。中国不反思盛唐——这一人类历史上的最高文明(超过了古希腊、罗马),不只自己无法达到现代化,超越西方也是空话,而且还是对全人类的犯罪,世界要超越源于希腊、罗马的现代文明,舍盛唐文明别无其他出路。

    注:

    〔1〕〔2〕〔5〕〔6〕〔10〕〔11〕〔12〕〔14〕〔18〕〔19〕〔20〕〔22〕〔23〕《旧唐书》,岳麓书社,1997年10月第一版,第1321页、第10页、第570页、第3121页、第1603页、第39页、第570页、第29-30页、第3045页、第2146页、第2522页、第3209页、第3199页。

    〔3〕〔7〕〔13〕〔15〕〔16〕《贞观政要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1年12月第一版,第351页、第394-397页、第460页、第150页、第400页。

    〔4〕郑正、王兴平:《道家治国思想在中国历史上的积极作用》,《广东社会科学》,〖KG*2〗1997 年第1 期。

    〔8〕〔9〕孙景坛:《汉代“以孝治天下”初探》,《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南京市行政学院学报》2002年第1期。

    〔17〕《困学纪闻》卷八〔引陆游语〕:转引自张跃《唐代后期儒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12月第一版,第41页。

    〔21〕《韩昌黎全集》,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年4月第一版,第556页。

    (原载:《南京社会科学》,2006年第6期;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复印报刊资料:K22《魏晋南北朝隋唐史》2006年第6期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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