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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怀伦、张进的“卫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之商榷

    指导思想重大转型及其历史影响作出基本评估。我以为,这个过程应由六个阶段构成”。接着对“六个阶段”作了详论。(3)十年后,《北京科技日报》记者张星海先生采访笔者的大作《汉武帝并未“罢黜百家”》(4)在学术界又一次引起极大反响后,另一篇在学术界虽无声息,但仍具有针锋相对意义的千字文,即管怀伦教授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确有其事》在《金陵晚报》面世了,仍老调重弹。(5)迫于管教授的咄咄相逼和读者的压力,笔者发表了反商榷的文章《汉武帝确有“罢黜百家”吗?——答管怀伦教授及其十年前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有其事〉》,认为,管教授自诩和其他学者相称道的管教授对此问题的新理解:即从“过程”上看问题,不是管教授的新发明,而是司马光的“冷饭”,司马光用这一方法没有问题,管教授更不能解决问题,而且,管教授对这一方法论属误用等。(6)令人遗憾的是,管教授对此文极为不满,发“公开信”予以指责,还无中生有地说,笔者只针对他的千字文进行反商榷是错误的。(7)实际上,管教授的大作、千字文在社会上之所以有点影响,都是我将其贴到网上的缘故,我的反批评也明确说是对他十年前大作的回应,管教授对此都视而不见。(8)由于管教授坚持认为,他的“过程”说出自班固,笔者又写了《“罢黜百家”的“过程”说不出自司马光吗?——同管怀伦教授商榷》(9)予以批评。今年,管教授再弹老调,发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经历了一个波谲云诡的历史过程——兼答孙景坛教授对“过程说”的质疑》(10),迫使笔者又写了《再质管怀伦教授的“罢黜百家”之“过程说”》(11)。管教授又作《答孙景坛〈再质管怀伦教授的“罢黜百家”之“过程说”〉书》等(12)对笔者进行指责,笔者认为,有必要再对他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以及其他学术见解进行剖析,本文只想剖析他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

    必须指出,管教授认为“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有其事”的主要根据不在“过程”说,因为“过程”说只是方法论,不是他大作的核心论题,他的核心论题是:“汉武帝采纳卫绾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因为管教授的“过程”说认为,汉武帝元年初卫绾建议“罢‘申商韩苏张’言”,这个问题至关重要,既属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范畴,又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历史和逻辑的起点。为什么要把张进教授拉进来,因为张教授在与笔者商榷时,也是这么认为的。(13)即,此说是管教授倡之,张教授和之,他俩演的是“二重奏”。这里就想详细谈谈这个问题,不当之处,敬请批评。

    一、把“卫绾议奏”说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炒”司马光的“冷饭” 

    管怀伦教授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应由六个阶段构成。”先是“罢黜刑法”:汉武帝元年初,“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卫绾是文、景、武帝三朝元老,又是武帝为太子时的太子太傅,尤受文景‘尊宠之。’他原是一位本份为官之人,在景帝时已经为相,但作为丞相,‘朝奏事如职所奏。然自初宦至相,终无可言。’现在汉武帝一上台,他一反常态,第一个站出来指责申商韩苏张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实际包含着深刻的政治意义。”“第一,他……对国家的政治走向不可能毫无识见……武帝即位……方才一露峥嵘。第二,作为武帝的老师,一方面他至少是汉武帝向往儒学的思想注入者之一,另一方面,……既可能是摸到了‘今上’的精神,也可能是奉了‘今上’的密旨,君相合谋而为之。第三,此举的实质意在黄老。”(14)张进教授也有类似的见解。(15)

    应当指出:把“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纳入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范畴,不是管怀伦或张进教授的新发明,而是“炒”司马光的“冷饭”,并且这种做法很不妥。

    第一,首先把“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纳入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范畴者是司马光。司马光在《资治通鉴·汉纪九》中说:汉武帝元年:“冬,十月,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上亲策问以古今治道,对者百馀人。广川董仲舒对曰……‘《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无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天子善其对,以仲舒为江都相。……丞相卫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韩、苏、张之言乱国政者,请皆罢。’奏可。”这里,司马光把董仲舒的对策由《汉书》说的汉武帝七年提到了汉武帝元年,压在了“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之前。这样,“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就理所当然地就成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一个阶段。司马光把董仲舒的对策提到汉武帝元年的说法,可以叫“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元年说,这种说法虽然曾是北宋以来学术界占统治地位的说法,但由于其根据不充分,现已基本被冷落,管、张二教授对此亦持否定态度。随着“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元年”说即将寿终正寝,其“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属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范畴”说也理应被唾弃,然而却被管、张二教授重新拾起。

    第二,司马光把“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当成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一个阶段,根据虽不充分,但有一定道理;管、张二先生“炒”司马光的这一“冷饭”,不能自圆其说。因为司马光把董仲舒的对策提到了汉武帝元年“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之前,这样,他有理由认为,这是在实施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管、张二教授坚持班固《汉书》的说法,将董仲舒的对策定在汉武帝七年,董仲舒还没有对策,汉武帝怎么就能开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呢?他们这样做,显然欠妥。

    第三,班固没有将“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纳入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范畴的思想。管教授在与笔者商榷时,坚持认为:将“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纳入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范畴是班固。他说:“班固……在精心记载相关历史事实的同时,不自觉地给我们勾勒了一个清晰的历史过程。证明这个问题并不困难,班固在《汉书·董仲舒传》中就指出:‘自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为相而隆儒矣。’这里的‘初立’是关键词。解析‘初立’不能想当然,应以魏其侯窦婴和武安侯田蚡任丞相为标准。”(16)然后又说:“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从而揭开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序幕。”(17)完全是自相矛盾。既然班固认为,“隆儒”开始于魏其,要知道,魏其是接替卫绾任相的,怎么能把魏其的前任卫绾也纳进来呢?而且,管教授对班固的理解也是断章取义,《汉书·董仲舒传》原话是:“自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侯为相而隆儒矣。及仲舒对册,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皆自仲舒发之。”这里有三层意思:1、汉武帝初立,从魏其为相开始重视儒学;2、从魏其到武安侯为相,重视儒学层次太低,只是“隆儒”,不可抬高;3、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可是重要得不得了,汉武帝“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都是董仲舒的功劳。就是说,班固这里是贬低魏其和武安侯,极力宣扬董仲舒,根本不是写“尊儒”过程。管教授将其当“尊儒”过程,并在该过程前加了个“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是对班固的曲解。

    第四,管教授对卫绾的猜测缺乏证据。管教授认为,“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既可能是摸到了‘今上’的精神,也可能是奉了‘今上’的密旨”,这纯属猜测。即使卫绾真的“摸到了‘今上’的精神”,或“是奉了‘今上’的密旨”也必须要有个前提,就是某个儒家包括董仲舒要先给汉武帝个“密奏”,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被汉武帝所采纳,此说方能成立。管教授编故事都编不圆!

    二、把卫绾当成儒家是“炒”司马光诸弟子的“冷饭” 

    管怀伦、张进教授的“汉武帝采纳卫绾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要根据,就是认为卫绾是儒家。如管教授说:卫绾“作为武帝的老师……他至少是汉武帝向往儒学的思想注入者之一。”(18)卫绾“请罢诸家却不列黄老,明尊儒术又不明言,其策略之高,决非等闲”(19);张教授说:“一般来说,学术界都认为卫绾的思想偏重儒家。……《史记·万石张叔列传》载:景帝‘立胶东王为太子,召绾,拜为太子太傅。’又云:‘然自初官以至丞相,终无所言。天子(景帝)以为敦厚,可相少主。’据此可知,卫绾曾做过武帝的太傅(王臧曾做过武帝的少傅),且为人‘敦厚’,从未提出过施政建议。因此,若考虑到武帝即位时才仅仅16岁,他在建元元年所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即显然应是其师生的预谋。否则的话,崇尚黄老的窦太后又为什么要把他罢免?(武帝当时还没有完全亲政,所有重大事宜都必须奏事“东宫”——窦太后)更何况,如果他真是代表黄老,并打击“刑法”,即使汉武帝想把他罢免,窦太后也根本不可能批准。可见他并非代表黄老,而应是尊儒一派,他的上奏实际也应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第一项举措。”(20)

    应当指出:把卫绾当成儒家,不是管教授的新发明,张教授讲得清楚,是学术界的早就有了的一种见解。但持此见解的是些什么人,张教授没有说,这个问题和重要。事实上,管、张二教授这是又在“炒”司马光的诸弟子的“冷饭”,并且这种做法也不妥。

    第一,最早把卫绾当成儒家的是司马光的诸弟子。必须指出,司马迁和班固从未说“卫绾是儒家”,是司马光的诸弟子在论证司马光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元年说时,首次提出的“卫绾是儒家。”如今人张维华先生说:“汉武帝在为太子时,就接受了儒家的思想教育。《汉书·卫绾传》:‘上(指景帝)既立胶东王(指武帝)为太子,召绾为太子太傅。’太子太傅是太子的老师,负有教诲和匡导太子的责任,卫绾是个儒生,可想他在教诲和匡导武帝时,必然用了一些儒家的学说和思想”;“卫绾的议奏中固然没有明白指出黄老之言来,其中必然是暗含着的。”(21)即张教授说的“学术界都认为卫绾的思想偏重儒家。”不过,随着“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元年”说即将寿终正寝,其“卫绾为儒家”的说法也理应被唾弃,然而却被管、张二教授重新拾起。

    第二,司马光的诸弟子把“卫绾当成儒家”,根据虽不充分,但有一定道理;管、张二教授“炒”司马光诸弟子的这一“冷饭”,不能自圆其说。必须指出,司马光的诸弟子,把“卫绾当成儒家”的主要根据是:卫绾接受了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如张维华先生说:卫绾的建议,“即中国历史上所说的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这件事。这个建议,实际上是董仲舒提出来的,卫绾不过是执行他的建议而已。……卫绾接受了他的建议,所以就提出‘罢申商诸家之言’的说法。”(22)因为张维华先生坚持司马光的董仲舒的对策在汉武帝元年的说法。管、张二教授则认为董仲舒的对策在汉武帝七年,“卫绾为儒家”就失去了凭据,因为董仲舒还没有对策,卫绾是不会受他影响而成为儒家的。就是说,管、张二教授只抄袭了司马光诸弟子的结论,忽视了他们的前提,这是不妥的。

    第三,卫绾的帝师身份不能证明他是儒家。诚然,卫绾是汉武帝为太子时的“太傅”,管、张二教授都学张维华先生,把卫绾的帝师身份当成他是儒家的重要证据,以及认为汉武帝的儒家思想是卫绾教的。然而,他们都忘了:汉武帝真正的儒家帝师是王臧。《史记·儒林列传》说:“兰陵王臧既受《诗》,以事孝景帝为太子(汉武帝——引者)少傅。”《汉书·儒林传》也说:“兰陵王臧既从受《诗》,已通,事景帝为太子(汉武帝——引者)少傅。”可见,《史记》和《汉书》都明载:汉武帝的儒家帝师是王臧,汉武帝为太子时学的儒家经典是《诗》。汉武帝的儒家思想是王臧灌输的。张维华先生和管、张二教授认为卫绾是汉武帝的儒家帝师,以及是他向汉武帝灌输的儒家思想是缺乏根据的。汉武帝已经有了一个儒家帝师王臧,如果再把卫绾当成儒家帝师,汉武帝就有了两个儒家帝师,连一个“黄老学”的老师都没有了。不要忘了,汉景帝时期是“黄老之治”,“黄老之治”下的太子只学儒家,不学“黄老”,是不可能的。王臧是儒家,他不会教汉武帝的“黄老学”,而汉武帝的“黄老学”只能由卫绾来教。而且,王臧是汉武帝的“少傅”,卫绾是“太傅”,“太傅”的地位远远高于“少傅”,足证王臧教的是儒学,而卫绾教的是“黄老学”,因为当时“黄老学”高于“儒学。”汉武帝当时也只能是学“黄老”为主,学儒为辅。(23)

    第四。管、张二教授对“卫绾是儒家”的证明也欠妥。1、不能用卫绾的“罢申商韩苏张言”证明卫绾是儒家。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并没说“尊儒”,现在是管、张二教授“炒”司马光的诸弟子的“冷饭”,说他“罢申商韩苏张言”就是想“尊儒”。要知道,要证明卫绾此举的目的是“尊儒”,前提是,必须要证明卫绾是儒家,此说才可能成立。张教授没有举出其他确凿证据证明卫绾是儒家,就说“若考虑到武帝即位时才仅仅16岁,他在建元元年所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即显然应是其师生的预谋”,即用卫绾的“罢申商韩苏张言”反证卫绾是儒家,这是循环论证,逻辑上说不通。2、卫绾免相是外戚争权的结果。管、张二教授都认为,卫绾免相,是因他“罢申商韩苏张言”造成的。其实,《史记》和《汉书》有明载,只是管、张二教授不肯面对:西汉有重外戚的惯例,“吴楚七国之乱”时,汉景帝逼窦婴出面镇压,窦婴立了大功,封魏其侯。桃侯免相时,本应用窦婴,窦太后也要汉景帝用窦婴,汉景帝不同意,用了卫绾。汉景帝驾崩,实权落入窦太皇太后和汉武帝母亲王太后手中,窦、王两家的外戚都想对政治重新洗牌。因此,卫绾免相,势在必然,他能斗过两家外戚吗?“建元元年,丞相绾病免,上议置丞相、太尉。籍福说武安侯曰:‘魏其贵久矣,天下士素归之。今将军初兴,未如魏其,即上以将军为丞相,必让魏其。魏其为丞相,将军必为太尉。太尉、丞相尊等耳,又有让贤名。’武安侯乃微言太后风上,於是乃以魏其侯为丞相,武安侯为太尉。”(24)特别是,窦太皇太后驾崩,田蚡又以外戚的身份当了丞相,都是一理。而且,卫绾的免相,是主动以“有病”的名义退休的。3、如果说卫绾因“尊儒”被免相,为什么窦太皇太后还用了“隆儒”的窦婴和田蚡?要知道,窦婴和田蚡的“隆儒”可是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并且,他们开始“尊儒”时的每一个步骤还都得到了窦太皇太后的批准!岂不令人费解?这里,管、张二教授是把窦太皇太后当成了“恐儒症”病者,不妥。事实上,汉代包括窦太皇太后都不反对一般“尊儒”,即在“黄老之治”范畴内吸收儒家思想,只是反对“绌退黄老”,把儒学当成治国的主导思想。窦太皇太后后来打击王臧、赵绾、窦婴和田蚡,就是因为他们要“绌抑黄老,尊崇儒学”,如果他们不挑战“黄老”的主导地位,窦太皇太后是不会予以打击的。明白了这一点,就会清楚:卫绾的免相,根本不是他试图“尊儒”惹的祸。要知道,卫绾并没有说要“尊儒”,更没说要“绌抑黄老”。即使卫绾真的想“尊儒”,他不说出来、不做出来,窦太皇太后也不会去管的。

    三、我们应如何正确理解“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的问题 

        管、张二教授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都主要在卫绾的“罢申商韩苏张言”上做文章,这里有必要对“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的问题作一详细探讨。

    第一,为什么说卫绾的思想性质是“黄老”?1、司马迁和班固都没说卫绾是儒家。在《史记》和《汉书》中,“卫绾传”都是与“黄老”人物摆在一起“合传”的,如《史记》是在《万石张叔列传》中,《汉书》是在《万石卫直周张传》中,这些人物在思想上都属“黄老”。而且,卫绾的行事,也与“黄老”人物的“不言而躬行”同,如汉景帝认为他能“持重”、(25)“敦厚,可相少主”(26)等。2、从卫绾的生平看,他的思想性质是“黄老。”卫绾不是出身于学者,他以“戏车”——一种杂技,事汉文帝,做事勤谨,被提为“郎”。“吴楚七国之乱”时,卫绾被汉景帝拜为将,有功,封“建陵侯”,后任丞相。要知道,文景时期,是“黄老之治”,卫绾的主要活动,都在此时期,他不学“黄老”是不可能的,他不是“黄老”也不会被提拔。因为“孝文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27),管教授对此也是承认的。卫绾不是学者,却当上了太子太傅,说明他肯定教的是“黄老”,因为“黄老”教育主要是“躬行”,不是言教。3、在司马光诸弟子证明卫绾是儒家之前,没有人认为卫绾是儒家。如唐代刘禹锡有诗说:“贾谊明王道,卫绾功车戏。同遇汉文帝,哪个居高位?”(28)显然,刘禹锡不认为卫绾是儒家,他在此贬抑“黄老”的卫绾,为儒家的贾谊鸣不平。4、如果认为卫绾是儒家,有许多问题不可解。如:卫绾的儒家师门问题,他老师是谁?他学的是儒家的什么学科?都于史无征。卫绾是儒家,为什么在不任儒的时代,他还当上了丞相,岂不是笑话?既然卫绾是儒家丞相,汉景帝时期还是不是“黄老之治”了?儒家人物都能当丞相了,“绌抑黄老尊崇儒学”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卫绾是儒家丞相,史家为什么还说公孙弘是第一个儒家丞相,岂不矛盾?等等。

    第二,如何正确理解卫绾的“罢申商韩苏张言”?如果我们不能证明卫绾是儒家,那么,就要对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做新的评估。张进教授批评笔者说:孙景坛“认为卫绾是黄老派——‘卫绾是“黄老”派,他“罢刑、法”是“黄老”对“刑法”派的打击,与后来窦太皇太后打击王臧、赵绾的性质是一样的。’不知其根据何在?”(29)其实,这个问题张、管二教授是不能理解的。因为,他们除了认为卫绾是儒家外,对“黄老之治”的理解也有问题。管、张二教授都认为“申商韩苏张言”是“黄老”思想,传统至今,学术界的主流观点也都认为。而且,管、张二教授与学术界都认为,“黄老”是一个学说体系,内部无斗争,是铁板一块。这是不妥的。众所周知,“黄老”即黄帝和老子,二者是两个学说:黄帝的经典是《黄帝四经》,老子的经典是《德道经》,不包括“申商韩苏张言”。“黄老之治”应当分为“黄帝之治”和“老子之治”,二者不能同时运用,只能交替为主,二者的矛盾斗争是客观存在的。而且,无论是“黄帝之治”还是“老子之治”,对与自己相近的思想都有吸收,当时的“申商韩苏张言”,就是“黄老之治”时,黄帝学派对“申商韩苏张”思想的吸收。我们知道,汉景帝时期倾向“黄帝之治”,而窦太后倾向“老子之治”,汉景帝多用与“黄帝”思想较接近的晁错等“术家”,即“刑法”人物,窦太后等贵戚则坚决反对。如《汉书·酷吏传》载:坚持“申商韩”思想的酷吏郅都,人号“苍鹰”,由于逼死了临江王,汉景帝想保护他,窦太后不准,结果被处了死刑;《汉书·爰盎晁错传》载:晁错也坚持“申商韩苏张”思想,主张“削藩”,得到了汉景帝的支持,但包括窦太后在内的贵戚都反对,酿成了“七国之乱”,晁错被诛。可见,卫绾的“罢申商韩苏张言”与窦太皇太后等贵戚打击“刑法”的一贯思想是相符的。所以,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并不是要打击“黄老”,而是老子学派对“黄帝之治”时吸收“刑法”思想的一种内部清理。(30)

    第三,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的历史背景究竟是什么?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不属“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范畴,因为这是汉景帝晚期政治和思想斗争的继续。笔者说过,汉景帝生前倾向“黄帝之治”,窦太后倾向“老子之治”,汉景帝一死,窦太后成了实权人物,恢复“老子之治”势在必行,而“老子之治”就是要反对“刑法”思想。事实上,在汉景帝后期,如何对待“刑法”就存在争议。我们知道,汉景帝时期,最大的政治事件是“吴楚七国之乱”,该事件对汉人的震动非常大,他们一直在对此进行反思。贵戚们认为,“吴楚七国之乱”是“申商韩苏张”人物捣的鬼,即是晁错的“削藩建议”造成的,无论是朝廷,还是郡国,都不能再用这些人了。他们尤其认为,晁错被诛,是罪有应得。不过,也有人为晁错鸣冤,汉景帝仍坚持重用为晁错鸣冤的邓公。(31)现在,汉景帝去世了,贵戚们坚决要对此予以纠正。晁错当年爬上高位,是在“举贤良”时,对策出众而上来的。(32)所以,在汉武帝元年又“举贤良”时,卫绾就建议“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必须指出,卫绾的此项建议,不是卫绾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代表了整个贵戚的意见,窦太皇太后也是批准了的。要知道,此时朝中所有的大事都要上报窦太皇太后,窦太皇太后要先批准,汉武帝才能批准。

    第四,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管教授说:卫绾的建议,“虽然得到了汉武帝的批准,但是并没有真正实行,《汉书》没有明说原因,我认为应该主要是黄老派的阻挠。”此说不妥。必须指出,卫绾的建议只是在“举贤良”时不录取治“申商韩苏张言”的考生,这一点无疑得到了执行。因为该年主要录取的人有严助、公孙弘等,他们都不是治“申商韩苏张言”的。尤其是,当严助任会稽太守时,汉武帝还特别给他指示说:“会稽东接于海,南近诸越,北枕大江,间者阔焉久不闻问。具以《春秋》对,毋以苏秦纵横。”(33)怎么能说卫绾的建议“并没有真正实行”呢?这里,是管教授曲解了卫绾的建议,将其理解成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如果将其理解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当然“没有真正实行”,因为这只是管教授的一厢情愿,不是历史的真实。

    四、画虎不成反类犬:“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中的一个“诡谲”的怪胎 

    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把卫绾当成儒家,还是把卫绾的“罢申商韩苏张言”当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都缺乏依据。因此,管、张二教授把卫绾“罢‘申商韩苏张’言”当成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历史和逻辑的起点,以及核心论题都是不妥的。就是说,管、张二教授的“汉武帝采纳卫绾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是不能成立的。

    这里有几点还须说明:第一,管、张二教授的“汉武帝采纳卫绾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中的一个怪胎。从古到今,所有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都认为,“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唯独管、张二教授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是例外。或者说,“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史学界的常识,可是管、张二教授对此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坚持认为他们的“汉武帝采纳卫绾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是传统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管怀伦教授甚至认为学术界围绕“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来谈问题是不妥的。殊不知,学术界从古到今的“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都已够荒唐,而管、张二教授的“汉武帝采纳卫绾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更是旷古奇闻!

    第二,管、张二教授的“汉武帝采纳卫绾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是个不合逻辑的学术拼盘。管、张二教授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上,打的都是班固的大旗,可贩卖的都是司马光的私货。因为在班固那里,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自始至终都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要根据,但在管、张二教授那里,卫绾是儒家和其“罢申商韩苏张言”却成了主要根据,而这些恰好是司马光及其诸弟子的学术思想。尤其是,管教授在证明该问题的方法论上,也是用的司马光的“过程说”。(34)尽管管教授反复辩白,认为自己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与司马光没有关系,但这只是“隔壁阿二不曾偷”的自供状。而且,在班固那里,一定要区分王臧、赵绾、窦婴以及田蚡的“绌抑黄老尊崇儒学”与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在司马光那里,是不需要区分的。笔者否定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是从这种区分入手的。而管、张二教授也从司马光的观点出发,认为没有必要区分,又从根本上卖了班固。如管教授说:“孙文在否定‘独尊儒术’的同时,又创造出一个‘崇高(尚)儒学’的新概念。其实,这只有文字学意义上的微妙分歧,很难说有什么本质不同。罢黜不是消灭,独尊也是崇尚,怎么能一边说独尊儒术子虚乌有,一边又认定崇尚儒学是客观事实?”(35)张教授也说:“既认为汉武帝尊儒是‘绌抑黄老崇尚儒学’,却又强调‘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学术谎言,显然是自相矛盾。”(36)可见,管、张二教授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是班固和司马光说法的大杂烩。

    第三,管、张二教授的“汉武帝采纳卫绾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说是个史实错乱的“谲诡”过程。管怀伦教授最近又认为,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一个波谲云诡的历史过程”(37)。其实,这一“波谲云诡”,主要在史实错乱。管教授在阐发这一过程时,除了认为卫绾是儒家,认为汉武帝的儒家思想不是他儒家帝师王臧而是卫绾灌输的以外,还认为,“建元六年,‘武安君为丞相,绌抑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以百数,而公孙弘以治《春秋》为丞相封侯,天下学士靡然乡(向)风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活动终于从政治上取得了完全的胜利。”(38)将公孙弘任相提到了汉武帝六年。当笔者指出其这一错误时,管教授拒不承认,放言说:“不知是不是班固又造谣了,反正我是从他的书里抄来的材料。”(39)殊不知,这回班固没造谣,是管教授自己抄错了,他不该在第二则史料前面冠以“建元六年”字样,这一加就错了。另外,他还认为,“罢黜百家”的过程,“至少应包括汉武帝即位后前十年的时间;如果把公孙弘元光五年的上书活动计算在内,起码有十一年之久。”(40)当笔者指出公孙弘的上书是在汉武帝十七年时;管教授又放言:“对于时间,我可是上未封顶,下没保底吆,用了‘起码’是一个最保守的说法呀。”这里我真要拷问管教授的良心了:“罢黜百家”的过程,“上未封顶,下没保底”岂不是无限的了,是不是想把汉武帝累死不成?汉武帝已经死了,这一过程结没结束?这样一个无限的过程叫读者如何把握?管教授的诡辩简直到了耍赖的程度!

    注:

    (1)孙景坛《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子虚乌有》,载《南京社会科学》1993年第6期;《报刊文摘》1994年1月13日转摘;《求是》之《内部文稿》1994年3月转摘;《新华文摘》1994年3月转摘;等。http://www.confucius2000.com/confucian/hwddzrxzxwy.htm

    (2)(3)(14)(18)(35)管怀伦教授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有其事》,载《南京社会科学》,1994年第6期。http://www.confucius2000.com/confucian/hwdbcbjdzrxyqs.htm

    (4)《北京科技日报》记者张星海先生采访孙景坛《汉武帝并未“罢黜百家”》,《北京科技日报》2005年3月16日。http://tech.tom.com/1121/1122/2005316-169803.html

    (5)管怀伦教授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确有其事》,2005年3月24日《金陵晚报》。

    (6)孙景坛《汉武帝确有“罢黜百家”吗?——答管怀伦教授及其十年前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有其事〉》。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1704

    (7)2005年4 月23日,管怀伦就《汉武帝确有“罢黜百家”吗?——答管怀伦教授及其十年前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确有其事〉》致信孙景坛,

    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1947

    (8)孙景坛2005年9月3日致管怀伦书,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1947

    (9)(34)孙景坛《“罢黜百家”的“过程”说不出自司马光吗?——同管怀伦教授商榷》,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1947

    (10)(16)(17)(19)(37)(40)管怀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经历了一个波谲云诡的历史过程——兼答孙景坛教授对“过程说”的质疑》,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2940

    (11)孙景坛《再质管怀伦教授的“罢黜百家”之“过程说”》,

    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2943

    (12)(38)(39)管怀伦《答孙景坛〈再质管怀伦教授的“罢黜百家”之“过程说”〉书》,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2962

    (13)(15)(20)(24)(29)(36)张进《也谈“汉武帝尊儒问题”——与孙景坛教授商榷》,《南京社会科学》2005年第10期。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1993

    (21)(22)张维华:《汉史论集》,齐鲁书社,1980年3月第1版,第61页。

    (23)孙景坛:《汉武帝采纳王臧的建议“绌抑黄老,尊崇儒学”》,《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南京市行政学院学报》2007年第1期。 http://www.confucius2000.com/admin/list.asp?id=2941

    (25)(26)(27)(31)《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万石张叔列传》;《儒林列传》;《袁盎晁错列传》。

    (28)《刘禹锡诗文选》,山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版,第217页。

        (30)孙景坛:《西汉初期的“黄老之治”新探》,载《南京社会科学》,2007年第4期。

    (32)(33)《汉书》:《袁盎晁错传》;《严朱吾丘主父徐严终王贾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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