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纵横版曾有一篇文章介绍宋朝军事情报的传递方法，比如以唐诗作密码。这让我想起唐初的一段往事。

    乾封二年(公元667年)，李勣率大军讨伐高丽，连下十六城，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大破高丽军，斩首五万。唐军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

    部将郭待封率水军自别道取平壤，李勣派冯师本为其运送粮草，不料冯师本半路船破，粮草没有运到，导致郭待封军中断粮。郭待封写信向李勣求援，又恐怕被敌人截获，知其虚实，就做了一首离合诗送给李勣。李勣看罢大怒，道：“军事方急，何以诗为？必斩之！”李勣帐内有个行军管记通事舍人叫作元万顷，读懂了这首诗，并为李勣解释内中意思。李勣恍然大悟，速派军运粮草支援，遂解郭待封之困。

    所谓“离合诗”，严羽《沧浪诗话·诗体》载：“离合，字相析事成文，孔融‘渔父屈节’之诗意也。”离合诗指用拆字法写成的诗，是一种古老的文字游戏，相传为孔融所创。离合诗常见的情形是，将诗中的某个字离出一半，再同另一个字的一半合成其他字，先离而后合，故称离合诗。比如孔融那首诗：“渔父屈节，水潜匿方。与时进止，出行施张。”隐一个“鲁”字。比较简单一点的有首尾相续为一字，如陆龟蒙《鸣蜩早》：“闲来倚杖柴门口，鸟下深枝啄晚虫。周步一池销半日，十年听此鬓如蓬。”首尾相续即为诗题(如“口”和“鸟”合为“鸣”)。这种情报莫说落到高丽人手里，就是自己的统帅都没弄明白。可惜笔者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这首离合诗的具体内容，大概是军事机密，阅后即焚了罢。

    可见，郭待封有一定的文才，又聪明，元万顷也非等闲之辈，若不是他，就真贻误军情了。

    若此时元万顷回国，不失为有功之人，偏偏李勣看中了他，让他作《檄高丽文》，这元万顷大约信心爆棚，十分想写成一篇鼓士气、破敌胆、流传千古的佳作。他在檄文里写了一句“不知守鸭绿之险。”敌酋泉男建读后，欣然道：“谨闻命矣！”立即移兵据守鸭绿津，唐军不得渡。高宗闻之，流放元万顷于岭南。

    元万顷在《新唐书·文艺》中有小传，后来他投靠武则天，当了大官；再后来又为酷吏所陷，再度流放岭南，死在那里。史书评价他“敏文辞，然放达不治细检，无儒者风。”这是十分中肯的，文思敏捷，识出了离合诗，又不拘细节，泄露了军机。元万顷聪明反被聪明误，若当时以通敌罪斩了他，还真没处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