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0年底,中国北方是一个暖冬。《申报》报道说:四野天低。一轮日黯,朔风不竟,饶有望云思雪之意,而连朝欲雪不雪,似烟非烟,一片阴霾,弥漫空际。且天时奇暖,不特河道未见冰凌,即沟壑之中,冻者半,未冻者亦半,非天道自南而北,即寒暑之愆期。气候之不正也,或者恐酿冬瘟。
冬瘟就是冬季传染病。清代医学术语与西医用语完全不同,当时人记载的“大疫”、“时疫”、“疠疫”、“冬瘟”、“疫气”,对应今天什么疾病,往往专家也难以解释。
李鸿章的女婿张佩纶
这年12月7日傍晚,李鸿章的女婿张佩纶“忽觉疲不支,饭后漱洗即枕,后胃气郁勃,起于腹中,上振囟门,下窜腰际,五夜不能合目,急起静坐,始稍敛摄。终不得半晌眠也。”次日延医视之,“投以疏散之品,不效。”李鸿章建议他服用金鸡纳霜,张佩纶“自知病伏已久,而发之猛,非中医所能治也。且疫气方炽,停留长智,非速攻不可。午后肚热,时作谵语,困甚。”几天里,张佩纶连续服药,至10日热退病清,身体康复。他患的是疟疾吗?有点像,因为他是服用了进口的抗疟疾特效药金鸡纳霜即奎宁痊愈的。李鸿章相信西医,他建议女婿服用金鸡纳霜当不令人意外。往前追溯两个世纪,1693年,法国传教士洪若翰即用金鸡纳霜治疗了康熙帝的疟疾,该药从此成为专供皇室使用的宝物,后来,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因患疟疾无药可治,只得向康熙帝索要金鸡纳霜。苏州织造李煦上奏云:“寅向臣言,医生用药,不能见效,必得主子圣药救我。”康熙朱批:“你奏的好,近欲赐治疟疾的药,恐迟延,所以赐驿马星夜赶去,疾未转泻痢,还无妨,若转了病,此药用不得……金鸡纳专治疟疾,用二钱未酒调服,若轻了一些,再吃一服,往后或一钱或八分,连吃两服,可以除根;若不是疟疾,此药用不得,须要认真,万嘱万嘱。”这是金鸡纳霜在中国流传的早期逸事,也可看出康熙与曹家的深厚关系。
住在天津的张佩纶虽然痊愈,住在北京的工部尚书潘祖荫却在11日病死。张佩纶记载:闻都中疫气亦盛,潘伯寅师病五日而卒。子授丈亦病亟也。
几年前,我在研究潘祖荫与大克鼎专题时,就注意到潘是得急症死的。查年谱,谓其12月4日忽感寒身,热汗不止,犹勉强起身入直。6日,查验火药局归即作喘。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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