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净角,在昆曲中又称大面,这个别名大概是它独有的。别的剧种比如京剧则曰花脸(包括铜锤、架子花脸),也称之为大花脸,乃相对于小花脸(丑)而言。昆净之谓大面,则相对于小面(昆丑)而言。
大面这个称呼似乎更其切当。
幼时看戏,京班常有昆曲折子戏同台相间献演,或者就是京剧演员昆乱不挡兼演一折昆腔戏,老辈指着勾脸或抹脸的昆净说这个大面演得怎样怎样。我自然不明白所演究竟怎样,只是觉得大面的脸形确然很大,而且无一例外。后来才知道这个家门(行当)何尝是专选脸大者,何曾设定脸形小者莫入。其实脸形无论大小都必须藉勾脸或抹脸以显其大,那就是所勾脸谱或所抹白脸一直勾到、抹到靠近两耳,这样就把脸形“放大”了。尤其是早先在庙台、广场搭台演出,观众远看更像真的面大如盘,演员岂皆圆脸、方脸、阔脸?瘦长脸的也有扮演大面者。传统戏曲改变演员脸形自有良法,大面其一也。此名之切当,自有因由。
旦角亦有改变脸形之术,青衣、花旦、武旦、刀马旦的贴片即是,昆曲中的闺门旦、小旦、贴旦、武旦亦然。古代女子以瓜子脸、鹅蛋脸为美,于是戏曲中的女子不能另立审美观,演员之圆脸者两边贴片贴得靠前一些,以示其不圆,脸形过长者片子贴得靠后一些,以示并非瘦削。这说起来很简单,但在戏曲史上却不失为诸多创造的一项,与大面的脸形“放大”同样值得称赞。
不仅这两类角色的脸形可以改变(当然指一定程度),所有角色的眼目也能变形,眼圈画上浓黑就像眼眶扩大了,眼睛也因眼圈的粗黑、眼眶的突现而让人看得清晰,有利于表演眼目所传出的喜嗔爱憎之情,自不待言。老旦的眼圈画得浅些、细些,甚至很淡很淡,示其衰老之态,亦得益于画眼。眉的粗细、浓淡挑挂(上昂、下垂)则依人物的各异而殊其形相,那就不必细说了。
再说一下大面的大其面。勾脸至耳,耳际往往用深色,耳后的肤色一般说已不显眼,但抹大白脸则与耳背面的肤色差异明显。早先看广场演出并不惹眼,在剧场里看戏也还好,如今看电视录播则大白脸的耳前耳后之呈双色了了分明,因而希望演员注意多多正对镜头,尽量不露耳于镜,以避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