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自然与节气从上古形成的默契,抑或民间民俗生发神秘力量的推动,每每艾草长得亭亭玉立的时候,端午节就周遭临门了。
从华夏文明溯源而上,我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追寻到了端午节的原本。在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虽然各民族的习俗、宗教,甚至民间传说参差多态,但端午与春节、中秋一样,在历史与民间的起承转合中,成为了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先祖仅用端午两个汉字的组合,既涵盖了时令与传统习俗,又传递着民族的文化意象。“端”是起始的意思,与“初”相同,而五月又正是“午”月,“午”与“五”相通,故端午亦称端五。
因为端午是复合式的时节,在我生活的婺源,端午是夏日最大的传统节日。或许是语言习俗的不同,婺源人称端午叫“端阳”。在中国文化的版图上,婺源属徽文化的范畴。婺源古属徽州“一府六县”之一,独特的地域和文化背景,让婺源民间习俗与其他地区有了差异。就端午节的来源,各地有纪念屈原之说;有吴越民族图腾祭之说;有起于三代夏至节之说等等。以至从端午来源活动中衍生的赛龙舟、裹粽子等风俗,婺源都不沾边。婺源端午傩舞、蒸汽糕、送端阳衣等等习俗活动,从宋代开始(甚至更为久远),就以鹤立的姿态进入人们的视野和生活空间。端午时节的傩舞,最活跃的角色就是钟馗抓鬼了。爽直淳朴的婺源人干脆称为舞钟馗。婺源老乡朱熹为《论语》中“乡人傩”作注脚时,虽然说过“傩虽古礼,而近于戏”的话,却没有对驱邪避恶、祈祥纳福等进行注释。
倘若傩舞是婺源端午的一种民俗风情、一种民间精神层面的祈愿,而蒸汽糕、饮雄黄酒、吃蒜薹,却是婺源民间用食物形态对端午的一种叙述。婺源人家,用大米浸泡磨浆,加入豆芽、豆腐、干笋丁、火腿末,入篦蒸熟起锅,抹上辣油,撒上葱花,即可品尝到松软滑爽的汽糕美味。在那拮据的年月,母亲买不起香料,无法做香包,便用红头绳织一网袋,让我挂一熟蛋在胸前,就给了我一天的念想……像端午这样的传统节日,无论形式还是内容,婺源民间都把精神与物质的空间,拓展得尽乎完美。
艾草是端午不可忽缺的,我对这种生于诗经、楚辞时代的植物,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如果,我把它从众多的别称中梳理出来,婺源人喜欢称艾草为香艾或艾蒿。端午时节的艾草,植株中直,叶面白毫,散发着朴素、蕴蓄的清香,还有五月的阳光和雨露混合的味道。艾草在菜园地角漾起的绿意,端午被母亲搬进家中,分解在门楣、窗台之上房梁之下,家中就有了恬淡安然的艾叶清香。少年时,我就听长辈人说,端午插艾有避邪驱蚊之功。其实,艾叶的挥发性香味,与烟熏苍术、白芷一样,不仅驱蚊,而且能驱蝇驱蚁,然而,时至今日,我却对艾草避邪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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