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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窠石图》,我们就应该留意画中的那些树。看不到根须,根须已经深深扎进瘠薄的沙土里,这样,树们才能迎风站立,只要站住,就不会轻易倒下去。树干枯瘦、多节,那是岁月流逝的痕迹,瘦而坚硬,正可以抵挡风雨的侵蚀。再看,那些末端的枝梢,森然倒悬,形如蟹爪,似乎要留住最后的叶子——
画中的人物,是当时的画家王晓补画的,每次看到这幅画作时,我总是把画中旅人和画家李营丘联系起来。作为画家,李营丘一生画了许多大美的山水,然而,他的一生却没有多少美妙可言。身在宋朝,心在唐庭,有家无国,半世流离,胸有大志而无人能识,又有谁知道,在“气象萧疏,烟林清旷”的画面上,流动着一颗怎样高傲不羁、又孤苦不堪的心?既然尘世嚣杂,那就寄情山水,在水墨氤氲间放浪形骸吧,可是,就连山水也不能超乎尘外——他虽独创画格,名重当时,但似乎仍无意以此为业,“吾儒者,粗识去就。性爱山水,弄笔自适耳,岂能奔走豪士之门与工技同处哉”。
他还是想成就一番所谓事业的,北宋初年,机会来了,以志高行洁闻名的司农卿卫融出知陈、舒、黄三州(河南省),仰慕李成的大名,特意去聘请他。李成欣然应邀,全家迁居河南淮阳。但到淮阳后,李成自由旷达的天性并未因官场而有所收敛,依旧特立独行、痛饮狂歌,竟于四十九岁的华年,醉死于客舍。
李成始终没有释然。寒林、独碑、旷野、寂石——即使一腔郁情寄寓水墨,也是一派寂寥凝重、百结缱绻啊。
旅人,你从古老的石碑上读到了什么?沧海桑田,石碑上刻写的历史,荣耀抑或屈辱,显赫抑或平淡,皆已成为不可追的往昔,无论多么惊天动地的故事,也不过在时间的风沙吹打下变成一块碑碣。荒寒旷野上,只有这劲拔的枯树和矗立的石碑,还在栉风沐雨,遗世独立,守望着一段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一段往事。
而旅人,你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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