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那一年起,只要是金银花盛开的季节,袁先生像前的那个唐代的小花瓶中总会有几枝金银花安静地在那里盛放,让人时不时地能闻到一股幽香。《告荃猷》中的第一首提到的提筐,我在王家府上从没有看到过,但我和老人聊天时曾提起筐的作用,他说:“你不知道,那筐特别方便,要是买个菜、带点儿书,用着特顺手儿。”我就笑着反问他,有人写文章说您和启功先生等人吃饭,因为带着筐,进不了贵宾楼,那您就没嫌这筐麻烦?他哈哈大笑。现在提着筐的老头儿也走远了,那个被人们交口称道的提筐还是没有在我的眼前一展真容,它是属于王老和袁先生的!
去年他94岁了,我发现老头儿真是老了,他自己也总是念叨:“老态老态”。从那时起,我隐隐地感觉到,我和老头儿玩的日子可能不多了。穿衣时我帮他一下,他就急说几句不敢当。我想起交往的六年中,除了聊得兴起,他对我称为你以外,几乎每每都以您来称呼,他的客气令我惶恐不安,他大我65岁啊,学问大得惊人,一位大家。我呢?因为爱玩而与他走到一起的一个“小孩儿”,他何须如此啊!这一点,用北京人的话来讲,实在是让人念想儿!去年中秋前,他的老友也是老同学张安教授病重,电话中两人同感人生苦短。自那天起,王老身体急转直下,后来不得已住院治疗。我有一次去看他,因为老人鼻凹处油脂较多,我就拿棉签蘸水给他擦一擦,他嘿嘿一乐,说:“我这儿勾脸儿呢。”这是他最后一次把我逗笑了的话,自那儿以后的老头儿就再也让我笑不出来了。
2009年11月29日晚上,我正在家炸鱼,敦煌先生电告王老病故。鱼糊了。
他说过一段话:“在中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我的经历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可是中国的文化、中国的民族、中国的历史是永恒的,所以我可以不计较那短暂的一瞬,不计较那些事那些人,我爱的是中国整个的传统、整个的历史、整个的文化,这在世界上是永久存在的。”他的深情令人赞叹!
一切美都从深度中走来,这就是我认识的把一切喜爱的事物都挖到最深处的那个美极了的老头儿,我想他!
2009年12月5日急就
责任编辑:
林杏子
上一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