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番禺,每天骑单车路过一个工地,工地里有几对夫妻,我前后画过3对农民工夫妻,觉得他们的生活非常朴实。我跟他们成了朋友,天天看他们炒菜吃饭非常节省,每天几乎都是猪肉炒辣椒。最后成型的《小夫妻》画的是小冉(男)和小侯,他们来自贵州遵义,这其实来自一张照片。我下班路过这个工地,看到小冉在抹墙,我一招呼他,他一转头就被我拍了下来。我又在另外一个偶然机会,拍了他的老婆小侯挑水泥的场面,之后我就‘嫁接’成了一幅画。”这是获全国金奖油画《小夫妻》作者李节平讲述的故事。 
　　在“第十一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近日公布的获奖结果中,来自广东的李节平和张立川分别凭油画《小夫妻》和服装设计《仲夏夜之梦》夺得金奖,《小夫妻》还成为建国以来广东首件夺得全国美展油画类金奖的作品。五年一届的全国美展被看作是中国美术的“ 风向标”,广东画家们为何能频频摘得大奖?他们表露了怎样的艺术主张?昨天,本报记者采访了有关人士。
　　“小夫妻”赢大奖底层叙事一鸣惊人
　　“近年来,广东美术经常被指缺乏宏大叙事,耽于小情小调,气派不足,这多少与南方人敏感细腻的情感有关,广东画家似乎更善于觉察生活中的小感动,以‘凝视’的姿态贴近群众。这次全国美展,不少广东画家开始转换,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中国美协副主席、广东美协主席许钦松说。
　　广东画家李节平的《小夫妻》刻画了一对外来工夫妻工作的瞬间,一举摘得油画类金奖,这也是解放后广东首件油画金奖作品。《小夫妻》中,丈夫沉静而又略带茫然的眼神,妻子呆滞的表情,以及身后那堵未砌完的水泥墙,因质朴、真实而与当今浮靡的创作环境形成极大反差。据说这幅画在初评时就非常“抢眼”。“现在的油画技法太多、让人眼花缭乱,而《小夫妻》的朴实和真诚直达人心。”中国国家画院院长杨晓阳说,《小夫妻》具有时代标志性。“以往的农民工题材绘画,常常表现农民工与城市的落差感,《小夫妻》表现的是改革开放后农民工自己融入城市的生活和精神状态,更健康,更具有时代特征。”
　　广东著名油画家林永康说,“现在很多年轻的画家只讲究视觉,没有内容,假大空,《小夫妻》给他们上了一课。”
　　除《小夫妻》外,另外3件出自广东作者之手的作品:陈朝生的《出游》(水彩类银奖)、刘炳南的《博士》(雕塑类铜奖)与邵雪的《为梦想而战》(综合类铜奖)同样是聚焦小人物。《出游》表现农民工假日出游的情景。《博士》以年迈父亲戴上儿子的博士帽拍照为题材,讲述了父辈的无私付出终待到苦尽甘来的一刻。《为梦想而战》由10张连环画组成,描绘了一位先天患病等待救助的幼儿躺在床上的生活片段。还有一件由广东画家武增宏与江苏画家王野翔合作的国画《民以食为天》(国画类铜奖)同样是关注民生。
　　广东省美协在本届美展中还摘得了“组织工作奖”。许钦松告诉记者,为了筹备全国美展,广东美协早在两年前就召开了创作会议,“时代鲜明、贴近生活、改革创新、格调高雅”成为广东画家的创作路向。省美协在国展前举办了一次省展,每张画的去留均凭投票决定,金奖油画《小夫妻》正是在省展中以高票数脱颖而出,被送往全国美展的。
　　设计类拔头筹
　　传统时尚完美结合
　　广东摘金奖的另一件作品是设计类的《仲夏夜之梦》。这件服装设计作品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与国际时尚流行相结合,用服装设计的语言来表达当代女性优雅而不失刚强的独特魅力。
　　《仲夏夜之梦》的作者张立川是深圳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的老师,她说,《仲夏夜之梦》的创意灵感来源于中国少数民族服饰,将传统文化元素与时尚流行结合。 “一件服装设计的作品能够摘得金奖,不能不说与深圳这座城市有关,深圳是中国设计之都,深圳设计的服装销往全国各地,不像北京或者上海,面对的只有北方或者江南的区域市场。深圳或广州的这类艺术家,耳濡目染国际潮流,在设计类中居于绝对的翘楚地位。”张立川说。
　　◎获奖者谈创作
　　李节平:《小夫妻》技法朴实
　　《小夫妻》(上图)中这两个人我太熟悉了,我前后拍了他们几百张照片,但我没有画他们埋头施工的场面,因为我觉得那更加不自然,《小夫妻》里小冉的回眸一望,跟我平日里认识的小冉的形象重叠,成为他身世和言行一种最为传神的传达。
　　这次全国美展有不少是民工题材,但要么是千篇一律的民工肖像,要么就是痴痴的、脏脏的,甚至傻傻的。但《小夫妻》的形象很健康,充满朝气,他们就是我们可能每天看到的那些农民工。画好以后,我让小冉和他老婆来看,小冉就是画面里的那个样子,他什么也没说,就是抿嘴笑了一笑。
　　《小夫妻》是写实主义的绘画,尽管使用的油画技法是最朴实的,我画画的心态也是很平和的,没有太多“主义”或“风格”,但反而造成了最当代的感觉。因为当代油画技法、观念、流派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眉飞色舞的太多,花哨的东西太多,《小夫妻》剔除了这些影响,做到了最朴实的回归。
　　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油画能够代表我们的时代?《小夫妻》的成功给了我一点启示,一切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回归到零,某种意义上就是回归到了当代。
　　记者 李培 实习生 莫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