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将他的居室命之为“书巢”。这名字怪怪的,人非鸟,室何以为巢?有人提问,陆游在《书巢记》里细述了自己居室之为巢的道理:
“吾室之内,或栖于椟,或陈于前,或枕藉于床,俯仰四顾,无非书者。吾饮食起居,疾痛呻吟,悲忧愤叹,未尝不与书俱。宾客不至,妻子不觌,而风雨雷雹之变,有不知也。间有意欲起,而乱书围之,如积槁枝,或至不得行,则辄自笑曰:此非吾所谓巢者也。”
一室之内,惟书而已,这是陆游晚年的生活常景。他不只是一位伟大的诗人,充满了深沉的爱国情怀;更是一位苦读不辍,博览群书的学者。《老学庵笔记》是我的枕边书,书中的知识常有益于我对古书的阅读及对一些生僻词汇的理解。
陆游的第四张画像画在开禧丁卯年,即其八十三岁那一年。这一次是他的朋友主簿陈伯予命画工去给他画的,并请他写了赞词。这大概是他此生最后的一张造像了。他以达观的态度对自己此生的境遇作了一次总结性的概括:
进无以显于时,退不能隐于酒;事刀笔不如小吏,把锄犁不如健妇;或问陈子何取而肖其像,曰:是翁也.腹容王导辈数百, 胸吞云梦者八九也。
不显于时,不隐于酒,刀笔不如小吏,锄犁不如健妇;这既是诗人自己真实的形容写照,更是一种无奈的自讽自嘲。但他的胸怀和境界却是非凡的。“腹容王导辈数百,胸吞云梦者八九也”。真是一种经天纬地的气势和襟怀。无此何以有如此豪壮、伟大的诗篇。
陆游在晚年写过一首《扪腹》的自嘲诗:
身如椰子腹瓠壼,三亩荒园常荷锄。
著万卷书虽不足,容数百人还有余。
身瘦削健朗如椰子,腹鼓鼓如“瓠壼”,实在是有些滑稽相,但却容得下万卷诗书,甚至“容数百人还有余”。这正应和了他在自己画像上题写的赞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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