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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一 郭杜孔张廉王苏羊贾陆列传第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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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闻使君到,喜,故来奉迎。”伋辞谢之。及事讫,诸儿复 送至郭外,问:“使君何日当还?”伋谓别驾从事,计日告之。行部既还,先期 一日,伋为违信于诸儿,遂止于野亭,须期乃入。 是时,朝廷多举伋可为大司空,帝以并部尚有卢芳之儆,且匈奴未安,欲使 久于其事,故不召。伋知卢芳夙贼,难卒以力制,常严烽候,明购赏,以结寇心。 芳将隋昱遂谋胁芳降伋,芳及亡入匈奴。 伋以老病上书乞骸骨。二十二年,征为太中大夫,赐宅一区,及帷帐钱谷, 以充其家,伋辄散与宗亲九族,无所遗余。明年卒,时年八十六。帝亲临吊,赐 冢茔地。 杜诗字君公,河内汲人也。少有才能,仕郡功曹,有公平称。更始时,辟大 司马府。建武元年,岁中三迁为侍御史,安集洛阳。时,将军萧广放纵兵士,暴 横民间,百姓惶扰,诗敕晓不改,遂格杀广,还以状闻。世祖召见,赐以棨戟, 复使之河东,诛降逆贼杨异等。诗到大阳,闻贼规欲北度,乃与长史急焚其船, 部勒郡兵,将突骑趁击,斩异等,贼遂剪灭。拜成皋令,视事三岁,举政尤异。 再迁为沛郡都尉,转汝南都尉,所在称治。 七年,迁南阳太守。性节俭而-清平,以诛暴立威,善于计略,省爱民役。 造作水排,铸为农器,用力少,见功多,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 内比室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故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诗自以无劳,不安久居大郡,求欲降避功臣,乃上疏曰: 陛下亮成天工,克济大业,偃兵修文,群帅反旅,海内合和,万世蒙福,天 下幸甚。唯匈奴未譬圣德,威侮三垂,陵虐中国,边民虚耗,不能自守,臣恐武 猛之将虽勤,亦未得解甲櫜弓也。夫勤而不息亦怨,劳而不休亦怨,怨恨之师, 难复责功。臣伏睹将帅之情,功臣之望,冀一休足于内郡,然后即戎出命,不敢 有恨。世愚以为“师克在和不在众”,陛下虽垂念北边,亦当颇泄用之。昔汤、 武善御众,故无忿鸷之师。陛下起兵十有三年,将帅和睦,士卒凫。今若使 公卿郡守出于军垒,则将帅自厉;士卒之复,比于宿卫,则戎士自百。何者?天下 已安,各重性命,大臣以下,咸怀乐土,不雠其功而厉其用,无以劝也。陛下诚 宜虚缺数郡,以俊振旅之臣,重复厚赏,加于久役之士。如此,缘边屯戍之师, 竞而忘死,乘城拒塞之吏,不辞其劳,则烽火精明,守战坚固。圣王之政,必因 人心。今猥用愚薄,塞功臣之望,诚非其宜。 臣诗伏自惟忖,本以史吏一介之才,遭陛下创制大业,贤俊在外,空乏之间, 超受大恩,牧养不称,奉职无效,久窃禄位,令功臣怀愠,诚惶诚恐。八年,上 书乞避功德,陛下殊恩,未许放退。臣诗蒙恩尤深,义不敢苟冒虚请,诚不胜至 愿,愿退大郡,受小职。及臣齿壮,力能经营剧事,如使臣诗必有补益,复受大 位,虽析珪授爵,所不辞也。惟陛下哀矜! 帝惜其能,遂不许之。 诗雅好推贤,数进知名士清河刘统及鲁阳长董崇等。 初,禁网尚简,但以玺书发兵,未有虎符之信,诗上疏曰:“臣闻兵者国之 凶器,圣人所慎。旧制发兵,皆以虎符,其余征调,竹使而已。符第合会,取为 大信,所以明著国命,敛持威重也。间者发兵,但用玺书,或以诏令,如有奸人 诈伪,无由知觉。愚以为军旅尚兴,贼虏未殄,征兵郡国,宜有重慎,可立虎符, 以绝奸端。昔魏之公子,威倾邻国,犹假兵符,以解赵围,若无如姬之仇,则其 功不显。事有烦而不可省,费而不得已,盖谓此也。”书奏,从之。 诗身虽在外,尽心朝廷,谠言善策,随事献纳。视事七年,政化大行。十四 年,坐遣客为弟报仇,被征,会病卒。司隶校尉鲍永上书言诗贫困无田宅,丧无 所归。诏使治丧郡邸,赙绢千匹。 孔奋字君鱼,扶风茂陵人也。曾祖霸,元帝时为侍中。奋少从刘歆受《春秋 左氏传》,歆称之,谓门人曰:“吾已从君鱼受道矣。” 遭王莽乱,奋与老母、幼弟避兵河西。建武五年,河西大将军窦融请奋署议 曹掾,守姑臧长。八年,赐爵关内侯。时天下扰乱,惟河西独安,而姑臧称为富 邑,通货羌胡,市日四合,每居县者,不盈数月辄致丰积。奋在职四年,财产无 所增。事母孝谨,虽为俭约,奉养极求珍膳。躬率妻、子,同甘菜茹。时天下未 定,士多不修节操,而奋力行清洁,为众人所笑,或以为身处脂膏,不能以自润, 徒益苦辛耳。奋既立节,治贵仁平,太守梁统深相敬待,不以官属礼之,常迎于 大门,引入见母。 陇蜀既平,河西守令咸被征召,财货连毂,弥竟川泽。惟奋无资,单车就路。 姑臧吏民及羌胡更相谓曰:“孔君清廉仁贤,举县蒙恩,如何今去,不共报德!” 遂相赋敛牛、马、器物千万以上,追送数百里。奋谢之而已,一无所受。既至京 师,除武都郡丞。 时,陇西余贼隗茂等夜攻府舍,残杀郡守,贼畏奋追急,乃执其妻子,欲以 为质。奋年已五十,唯有一子,终不顾望,遂穷力讨之。吏民感义,莫不倍用命 焉。郡多氐人,便习山谷,其大豪齐钟留者,为群氐所信向。奋乃率厉钟留等令 要遮抄击,共为表里。贼窘惧逼急,乃推奋妻子以置军前,冀当退却,而击之愈 厉,遂禽灭茂等,奋妻、子亦为所杀。世祖下诏褒美,拜为武都太守。 奋自为府丞,已见敬重,及拜太守,举郡莫不改操。为政明断,甄善疾非, 见有美德,爱之如亲,其无行者,忿之若仇,郡中称为清平。 弟奇,游学洛阳。奋以奇经明当仕,上病去官,守约乡闾,卒于家。奇博通 经典,作《春秋左氏删》。奋晚有子嘉,官至城门校尉,作《左氏说》云。 张堪字君游,南阳宛人也,为郡族姓。堪早孤。让先父余财数百万与兄子。 年十六,受业长安,志美行厉,诸儒号曰“圣童”。 世祖微时,见堪志操,常嘉焉。及即位,中郎将来歙荐堪,召拜郎中,三迁 为谒者。使送委输缣帛,并领骑七千匹,诣大司马吴汉伐公孙述,在道追拜蜀郡 太守。时汉军余七日粮,阴具船欲遁去。堪闻之,驰往见汉,说述必败,不宜退 师之策。汉从之,乃示弱挑敌,述果自出,战死城下。成都既拔,堪先入据其城, 捡阅库藏,收其珍宝,悉条列上言,秋毫无私。慰抚吏民,蜀人大悦。 在郡二年,征拜骑都尉,后领票骑将军杜茂营,击破匈奴于高柳,拜渔阳太 守。捕击奸猾,赏罚必信,吏民皆乐为用。匈奴尝以万骑入渔阳,堪率数千骑奔 击,大破之,郡界以静。乃于狐奴开稻田八千余顷,劝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 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岐。张君为政,乐不可支。”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 塞。 帝尝召见诸郡计吏,问其风土及前后守令能否。蜀郡计掾樊显进曰:“渔洋 太守张堪昔在蜀,其仁以惠下,威能讨奸。前公孙述破时,珍宝山积,扌卷握之 物,足富十世,而堪去职之日,乘折辕车,布被囊而已。”帝闻,良久叹息,拜 显为鱼复长。方征堪,会病卒,帝深悼惜之,下诏褒扬,赐帛百匹。 廉范字叔度,京兆杜陵人也,赵将廉颇之后也。汉兴,以廉氏豪宗,自苦陉 徙焉。世为边郡守,或葬陇西襄武,故因仕焉。曾祖父褒,成、哀间为右将军, 祖父丹,王莽时为大司马庸部牧,皆有名前世。范父遭丧乱,客死于蜀汉,范遂 流寓西州。西州平,归乡里。年十五,辞母西迎父丧。蜀郡太守张穆,丹之故吏, 乃重资送范,范无所受,与客步负丧归葭萌。载船触石破没,范抱持棺柩,遂俱 沉溺,众伤其义,钩求得之,疗救仅免于死。穆闻,复驰遣使持前资物追范,范 又固辞。归葬服竟,诣京师受业,事博士薛汉。京兆、陇西二郡更请召,皆不应, 永平初,陇西太守邓融备礼谒范为功曹,会融为州所举案,范知事谴难解,欲以 权相济,乃托病求去,融不达其意,大恨之。范于是东至洛阳,变名姓,求代廷 尉狱卒。居无几,融果征下狱,范遂得卫侍左右,尽心勤劳。融怪其貌类范而殊 不意,乃谓曰:“卿何似我故功曹邪?”范诃之曰:“君困厄瞀乱邪!”语遂绝。 融系出因病,范随而养视,及死,竟不言,身自将车送丧致南阳,葬毕乃去。 后辟公府,会薛汉坐楚王事诛,故人门生莫敢视,范独往收敛之。吏以闻, 显宗大怒,召范入,诘责曰:“薛汉与楚王同谋,交乱天下,范公府掾,不与朝 廷同心,而反收敛罪人,何也?”范叩头曰:“臣无状愚戆,以为汉等皆已伏诛, 不胜师资之情,罪当万坐。”帝怒稍解,问范曰:“卿廉颇后邪?与右将军褒、 大司马丹有亲属乎?”范对曰:“褒,臣之曾祖;丹,臣之祖也。帝曰:“怪卿 志胆敢尔!”因贳之。由是显名。 举茂才,数月,再迁为云中太守。会匈奴大入塞,烽火日通。故事,虏入过 五千人,移书傍郡。吏欲传檄求救,范不听,自率士卒拒之。虏众盛而范兵不敌。 会日暮,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蓺火}火,营中星列。虏遥望火多,谓汉兵救 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藉, 死者千余人,由此不敢复向云中。 后频历武威、武都二郡太守,随俗化导,各得治宜。建中初,迁蜀郡太守, 其俗尚文辩,好相持短长,范每厉以淳厚,不受偷薄之说。成都民物丰盛,邑宇 逼侧,旧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而更相隐蔽,烧者日属。范乃毁削先令,但严 使储水而已。百姓为便,乃歌之曰:“廉叔度,来何墓?不禁火,民安作。平生 无襦今五绔。”在蜀数年,坐法免归乡里。范世在边,广田地,积财粟,悉以赈 宗族朋友。 肃宗崩,范奔赴敬陵。时庐江郡掾严麟奉章吊国,俱会于路。麟乘小车,涂 深马死,不能自进,范见而愍然,命从骑下马与之。不告而去。麟事毕,不知马 所归,乃缘踪访之。或谓麟曰:“故蜀郡太守廉叔度,好周人穷急,今奔国丧, 独单是耳。”麟亦素闻范名,以为然,即牵马造门,谢而归之。世伏其好义,然 依倚大将军窦宪,以此为讥。卒于家。 初,范与洛阳庆鸿为刎颈交,时人称曰:“前有管、鲍,后有庆、廉。”鸿 慷慨有义节,位至琅邪、会稽二郡太守,所在有异迹。 论曰:“张堪、廉范皆以气侠立名,观其振危急,赴险厄,有足壮者。堪之 临财,范之忘施,亦足以信意而感物矣。若夫高祖之召栾布,明帝之引廉范,加 怒以发其志,就戮更延其宠,闻义能徙,诚君道所尚,然情理之枢,亦有开塞之 感焉。 王堂字敬伯,广汉郪人也。初举光禄茂才,迁穀城令,治有名迹。永初中, 西羌寇巴郡,为民患,诏书遣中郎将尹就攻讨,连年不克。三府举堂治剧,拜巴 郡太守。堂驰兵赴贼,斩虏千余级,巴、庸清静,吏民生为立祠。刺史张乔表其 治能,迁右扶风。 安帝西巡,阿母王圣、中常侍江京等并请属于堂,堂不为用。掾史固谏之, 堂曰:“吾蒙国恩,岂可为权宠阿意,以死守之!”即日遣家属归,闭閤上病。 果有诬奏堂者,会帝崩,京等悉诛,堂以守正见称。永建二年,征入为将作大臣。 四年,坐公事左转议郎。复拜鲁相,政存简一,至数年无辞讼。迁汝南太守,搜 才礼士,不苟自专,乃教掾史曰:“古人劳于求贤,逸于任使,故能化清于上, 事缉于下。其宪章朝右,简核才职,委功曹陈蕃。匡政理务,拾遗补阙,任主簿 应嗣。庶循名责实,察言观效焉。”自是委诚求当,不复妄有辞教,郡内称治。 时大将军梁商及尚书令袁汤,以求属不行,并恨之。后庐江贼迸入弋阳界,堂勒 兵追讨,即便奔散,而商、汤犹因此风州奏堂在任无警,免归家。 年八十六卒。遗令薄敛,瓦棺以葬。子稚,清行不仕。曾孙商,益州牧刘焉 以为蜀郡太守,有治声。 苏章字孺文,扶风平陵人也。八世祖建,武帝时为右将军。祖父纯,字桓公, 有高名,性强切而持毁誉,士友咸惮之,至乃相谓曰:“见苏桓公,患其教责人, 不见,又思之。”三辅号为“大人”。永平中,为奉车都尉窦固军,出击北匈奴、 车师有功,封中陵乡侯,官至南阳太守。 章少博学,能属文。安帝时,举贤良方正,对策高第,为议郎。数陈得失, 其言甚直。出为武原令,时岁饥,辄开仓廪,活三千余户。顺帝时,迁冀州刺史。 故人为清河太守,章行部案其奸臧。乃请太守,为设酒肴,陈平生之好甚次。太 守喜曰:“人皆有一天,我独有二天。”章曰:“今夕苏孺文与故人饮者,私恩 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遂举正其罪。州境知章无私,望风畏肃。 换为并州刺史,以推折权豪,忤旨,坐免。隐身乡里,不交当世。后征为河南尹, 不就。时天下日敝,民多悲苦,论者举章有干国才,朝廷不能复用,卒于家。兄 曾孙不韦。 不韦字公先。父谦,初为郡督邮。时魏郡李暠为美阳令,与中常侍具瑗交通, 贪暴为民患,前后监司畏其势援,莫敢纠问。及谦至,部案得其臧,论输左校。 谦累迁至金城太守,去郡归乡里。汉法,免罢守令,自非诏征,不得妄到京师。 而谦后私至洛阳,时暠为司隶校尉,收谦诘掠,死狱中,暠又因刑其尸,以报昔 怨。 不韦时年十八,征诣公车,会谦见杀,不韦载丧归乡里,瘗而不葬,仰天叹 曰:“伍子胥独何人也!”乃藏母于武都山中,遂变名姓,尽以家财募剑客,邀 暠于诸陵间,不克。会暠迁大司农,时右校刍廥在寺北垣下,不韦与亲从兄弟潜 入廥中,夜则凿地,昼则逃伏。如此经月,遂得傍达暠之寝室,出其床下。值暠 在厕,因杀其妾并及小儿,留书而去。暠大惊惧,乃布棘于室,以板籍地,一夕 九徙,虽家人莫知其处。每出,辄剑戟随身,壮士自卫,不韦知暠有备,乃日夜 飞驰,径到魏郡,掘其父阜冢,断取阜头,以祭父坟,又标之于市曰“李君迁父 头”。暠匿不敢言,而自上退位,归乡里,私掩塞冢椁。捕求不韦,历岁不能得, 愤恚感伤,发病欧血死。 不韦后遇赦还家,乃始改葬,行丧。士大夫多讥其发掘冢墓,归罪枯骨,不 合古义,惟任城何休方之伍员。太原郭林宗闻而论之曰:“子胥虽云逃命,而见 用强吴,凭阖庐之威,因轻悍之众,雪怨旧郢,曾不终朝,而但鞭墓戮尸,以舒 其愤,竟无手刃后主之报。岂如苏子单特孑立,靡因靡资,强仇豪援,据位九卿, 城阙天阻,宫府幽绝,埃尘所不能过,雾露所不能沾。不韦毁身焦虑,出于百死, 冒触严禁,陷族祸门,虽不获逞,为报已深。况复分骸断首,以毒生者,使暠怀 忿结,不得其命,犹假手神灵以毙之也。力惟匹夫,功隆千乘,比之于员,不以 优乎??议者于是贵之。 后太傅陈蕃辟,不应,为郡五官掾。初,弘农张奂睦于苏氏,而武威段颎与 暠素善,后奂、颎有隙。及颎为司隶,以礼辟不韦,不韦惧之,称病不诣。颎既 积愤于奂,因发怒,乃追咎不韦前报暠事,以为暠表治谦事,被报见诛,君命天 也,而不韦仇之。又令长安男子告不韦多将宾客夺舅财物,遂使从事张贤等就家 杀之。乃先以鸩与贤父曰:“若贤不得不韦,便可饮此。”贤到扶风,郡守使不 韦奉谒迎贤,即时收执,并其一门六十余人尽诛灭之,诸苏以是衰破。乃段颎为 阳球所诛,天下以为苏氏之报焉。 羊续字兴祖,太山平阳人也。其先七世二千石卿校,祖父侵,安帝时司隶校 尉。父儒,桓帝时为太常。 续以忠臣子孙拜郎中,去官后,辟大将军窦武府。及武败,坐党事,禁锢十 余年,幽居守静。及党禁解,复辟太尉府,四迁为庐江太守。后扬州黄巾贼攻舒, 焚烧城郭,续发县中男子二十以上,皆持兵勒陈,其小弱者,悉使负水灌火,会 集数万人,并执力战,大破之,郡界平。后安风贼戴风等作乱,续复击破之,斩 首三千余级,生获渠帅,其余党辈原为平民,赋与佃器,使就农业。 中平三年,江夏兵赵慈反叛,杀南阳太守秦颉,攻没六县,拜续为南阳太守。 当入郡界,乃羸服间行,侍童子一人,观历县邑,采问风谣,然后乃进。其令长 贪挈,吏民良猾,悉逆知其状,郡内惊竦,莫不震慑。乃发兵与荆州刺史王敏共 击慈,斩之,获首五千余级,属县余贼并诣续降,续为上言,宥其枝附。贼既清 平,乃班宣政令,候民病利,百姓欢服。 时,权豪之家多尚奢丽,续深疾之,常敝衣薄食,车马羸败。府丞尝献其生 鱼,续受而悬于庭;丞后又进之,续乃出前所悬者以杜其意。续妻后与子秘俱往 郡舍,续闭门不内妻,自将秘行,其资藏惟有布衾、敝祗裯,盐、麦数斛而已, 顾敕秘曰:“吾自奉若此,何以资尔母乎?”使与母俱归。 六年,灵帝欲以续为太尉。时拜三公者,皆输东园礼钱千万,令中使督之, 名为“左驺”。其所之往,辄迎致礼敬,厚加赠赂。续乃坐使人于单席,举缊袍 以示之,曰:“臣之所资,惟斯而已。”左驺白之,帝不悦,以此故不登公位。 而征为太常,未及行,会病卒,时年四十八。遗言薄敛,不受赗遗。旧典,二千 石卒官赙百万,府丞焦俭遵续先意,一无所受。诏书褒美,敕太山太守以府赙钱 赐续家云。 贾琮字孟坚,东郡聊城人也。举孝廉,再迁为京令,有政理迹。 旧交阯土多珍产,明玑、翠羽、犀、象、玳瑁、异香、美木之属,莫不自出。 前后刺史率多无情行,上承权贵,下积私赂,财计盈给,辄复求见迁代,故吏民 怨叛。中平元年,交阯屯兵反,执刺史及合浦太守,自称“柱天将军”。灵帝特 敕三府精选能吏,有司举琮为交阯刺史。琮到部,讯其反状,咸言赋敛过重,百 姓莫不空单,京师遥远,告冤无所,民不聊生,故聚为盗贼。琮即移书告示,各 使安其资业,招抚荒散,蠲复徭役,诛斩渠帅为大害者,简选良吏试守诸县,岁 间荡定,百姓以安。巷路为之歌曰:“贾父来晚,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 饭。”在事三年,为十三州最,征拜议郎。 时,黄巾新破,兵凶之后,郡县重敛,因缘生奸。诏书沙汰刺史、二千石, 更选清能吏,乃以琮为冀州刺史。旧典,传车骖驾,垂赤帷裳,迎于州界。及琮 之部,升车言曰:“刺史当远视广听,纠察美恶,何有反垂帷裳以自掩塞乎?” 乃命御者褰之。百城闻风,自然竦震。其诸臧过者,望风解印绶去,惟癭陶长济 阴董昭、观津长梁国黄就当官待琮,于是州界翕然。 灵帝崩,大将军何进表琮为度辽将军,卒于官。 陆康字季宁,吴郡吴人也。祖父续,在《独行传》。父褒,有志操,连征不 至。康少仕郡,以义烈称,刺史臧旻举为茂才,除高成令。县在边垂,令户一人 具弓弩以备不虞,不得行来。长吏新到,辄发民缮修城郭。康至,皆罢遣,百姓 大悦。以恩信为治,寇盗亦息,州郡表上其状。光和元年,迁武陵太守,转守桂 阳、乐安二郡,所在称之。 时,灵帝欲铸铜人,而国用不足,乃诏调民田,亩敛十钱。而比水旱伤稼, 百姓贫苦。康上疏谏曰:“臣闻先王治世,贵在爱民。省徭轻赋,以宁天下,除 烦就约,以崇简易,故万姓从化,灵物应德。末世衰主,穷奢极侈,造作无端, 兴制非一,劳割自下,以从苟欲,故黎民吁嗟,阴阳感动。陛下圣德承天,当隆 盛化,而卒被诏书,亩敛田钱,铸作铜人,伏读惆怅,悼心失图。夫十一而税, 周谓之彻。彻者通也,言其法度可通万世而行也。故鲁宣税亩,而蝝灾自生; 哀公增赋,而孔子非之。岂有聚夺民物,以营无用之铜人;捐舍圣戒,自蹈亡王 之法哉!传曰:‘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世何述焉?’陛下宜留神省察,改敝 从善,以塞兆民怨恨之望。”书奏,内幸因此谮康援引亡国,以譬圣明,大不敬, 槛车征诣廷尉。待御史刘岱典考其事,岱为表陈解释,免归田里。复征拜议郎。 会庐江贼黄穰等与江夏蛮连结十余万人,攻没四县,拜康庐江太守。康申明 赏罚,击破穰等,余党悉降。帝嘉其功,拜康孙尚为郎中。献帝即位,天下大乱, 康蒙险遣孝廉计吏奉贡朝廷,诏书策劳,加忠义将军,秩中二千石。时袁术屯兵 寿春,部曲饥饿,遣使求委输兵甲。康以其叛逆,闭门不通,内修战备,将以御 之。术大怒,遣其将孙策政康,围城数重。康固守,吏士有先受休假者,皆遁伏 还赴,暮夜缘城而入。受敌二年,城陷。月余,发病卒,年七十。宗族百余人, 遭离饥厄,死者将半。朝廷愍其守节,拜子俊为郎中。 少子绩,仕吴为郁林太守,博学善政,见称当时。幼年曾谒袁术,怀橘堕地 者也,有名称。 赞曰:伋牧朔藩,信立童昏。诗守南楚,民作谣言。奋驰单乘,堪驾毁辕。 范得其朋,堂任良肱。二苏劲烈,羊、贾廉能。季宁拒策,城陨冲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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