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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三 薛宣朱博传第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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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察湛有改节敬宣之效,乃手自牒书,条其奸臧,封与湛曰:“吏民条言君如牒, 或议以为疑于主守盗。冯翊敬重令,又念十金法重,不忍相暴章。故密以手书相 晓,欲君自图进退,可复伸眉于后。即无其事,复封还记,得为君分明之。”湛 自知罪臧皆应记,而宣辞语温润,无伤害意。湛即时解印绶付吏,为记谢宣,终 无怨言。而栎阳令游自以大儒有名,轻宣。宣独移书显,责之曰:“告栎阳令: 吏民言令治行烦苛,適罚作使千人以上;贼取钱财数十万,给为非法;卖买听任 富吏,贾数不可知。证验以明白,欲遣吏考案,恐负举者,耻辱儒士,故使掾平 镌令。孔子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令详思之,方调守。”游得檄,亦解 印绶去。 又频阳县北当上郡、西河,为数郡凑,多盗贼。其令平陵薛恭本县孝者,功 次稍迁,未尝治民,职不办。而栗邑县小,辟在山中,民谨朴易治。令巨鹿尹赏 久郡用事吏,为楼烦长,举茂材,迁在栗。宣即以令奏赏与恭换县。二人视事数 月,而两县皆治。宣因移书劳勉之曰:“昔孟公绰优于赵魏而不宜滕薛,故或以 德显,或以功举,‘君子之道,焉可怃也!’属县各有贤君,冯翊垂拱蒙成。愿 勉所职,卒功业。” 宣得郡中吏民罪名,辄召告其县长吏,使自行罚。晓曰:“府所以不自发举 者,不欲代县治,夺贤令长名也。”长吏莫不喜惧,免冠谢宣归恩受戒者。 宣为吏赏罚明,用法平而必行,所居皆有条教可纪,多仁恕爱利。池阳令举 廉吏狱掾王立,府未及召,闻立受囚家钱。宣责让县,县案验狱掾,乃其妻独受 系者钱万六千,受之再宿,狱掾实不知。掾惭恐-。宣闻之,移书池阳曰: “县所举廉吏狱掾王立,家私受赇,而立不知,杀身以自明,立诚廉士,甚可闵 惜!其以府决曹掾书立之柩,以显其魂。府掾史素与立相知者,皆予送葬。” 及日至休吏,贼曹掾张扶独不肯休,坐曹治事。宣出教曰:“盖礼贯和,人 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繇来久。曹虽有公职事,家亦望私恩意。掾宜从众, 归对妻子,设酒肴,请邻里,一笑相乐,斯亦可矣!”扶惭愧。官属善之。 宣为人好威仪,进止雍容,甚可观也。性密静有思,思省吏职,求其便安。 下至财用笔研,皆为设方略,利用而省费。吏民称之,郡中清静。迁为少府,共 张职办。 月余,御史大夫于永卒,谷永上疏曰: 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知人则百僚任职,天工不旷。故皋陶曰:“知人则哲, 能官人。”御史大夫内承本朝之风化,外佐丞相统理天下,任重职大,非庸材所 能堪。今当选于群卿,以充其缺。得其人则万姓欣喜,百僚说服;不得其人则大 职堕斁,王功不兴。虞帝之明,在兹一举,可不致详!窃见少府宣,材茂行洁, 达于从政,前为御史中丞,执宪毂下,不吐刚茹柔,举错时当;出守临淮、陈留, 二郡称治;为左冯翊,崇教养善,威德并行,众职修理,奸轨绝息,辞讼者历年 不至丞相府,赦后余盗贼什分三辅之一。功效卓尔,自左内史初置以来未尝有也。 孔子曰:“如有所誉,其有所试。”宣考绩功课,简在两府,不敢过称以奸欺诬 之罪。臣闻贤材莫大于治人,宣已有效。其法律任廷尉有余,经术文雅足以谋王 体,断国论;身兼数器,有“退食自公”之节。宣无私党游说之助,臣恐陛下忽 于《羔羊》之诗,舍公实之臣,任华虚之誉,是用越职,陈宣行能,唯陛下留神 考察。 上然之,遂以宣为御史大夫。 数月,代张禹为丞相,封高阳侯,食邑千户。宣除赵贡两子为史。贡者,赵 广汉之兄子也,为吏亦有能名。宣为相,府辞讼例不满万钱不为移书,后皆遵用 薛侯故事。然官属讥其烦碎无大体,不称贤也。时天子好儒雅,宣经术又浅,上 亦轻焉。 久之,广汉郡盗贼群起,丞相、御史遣掾史逐捕不能克。上乃拜河东都尉赵 护为广汉太守,以军法从事。数月,斩其渠帅郑躬,降者数千人,乃平。会邛成 太后崩,丧事仓卒,吏赋敛以趋办。其后上闻之,以过丞相、御史,遂册免宣曰: “君为丞相,出入六年,忠孝之行,率先百僚,朕无闻焉。朕既不明,变异数见, 岁比不登,仓廪空虚,百姓饥馑,流离道路,疾疫死者以万数,人至相食,盗贼 并兴,群职旷废,是朕之不德而股肱不良也。乃者广汉群盗横恣,残贼吏民,朕 恻然伤之,数以问君,君对辄不如其实。西州隔绝,几不为郡。三辅赋敛无度, 酷吏并缘为奸,侵扰百姓,诏君案验,复无欲得事实之意。九卿以下,咸承风指, 同时陷于谩欺之辜,咎繇君焉!有司法君领职解嫚,开谩欺之路,伤薄风化,无 以帅示四方。不忍致君于理,其上丞相、高阳侯印绶,罢归。” 初,宣为丞相,而翟方进为司直。宣知方进名儒,有宰相器,深结厚焉。后 方进竟代为丞相,思宣旧恩,宣免后二岁,荐宣明习文法,练国制度,前所坐过 薄,可复进用。上征宣复爵高阳侯,加宠特进,位次师安昌侯,给事中,视尚书 事。宣复尊重。任政数年,后坐善定陵侯淳于长罢就第。 初,宣有两弟,明、修:明至南阳太守;修历郡守、京兆尹、少府,善交接, 得州里之称。后母常从修居官。宣为丞相时,修为临菑令,宣迎后母,修不遣。 后母病死,修去官持服。宣谓修三年服少能行之者,兄弟相驳不可,修遂竟服, 繇是兄弟不和。 久之,哀帝初即位,博士申咸给事中,亦东海人也,毁宣不供养行丧服,薄 于骨肉,前以不忠孝免,不宜复列封侯在朝省。宣子况为右曹侍郎,数闻其语, 赇客杨明,欲令创咸面目,使不居位。会司隶缺,况恐咸为之,遂令明遮斫咸宫 门外,断鼻唇,身八创。 事不有司,御史中丞众等奏:“况朝臣,父故宰相,再封列侯,不相敕丞化, 而骨肉相疑,疑咸受修言以谤毁宣。咸所言皆宣行迹,众人所共见,公家所宜闻。 况知咸给事中,恐为司隶举奏宣,而公令明等迫切宫阙,要遮创戮近臣于大道人 众中,欲以隔塞聪明,杜绝论议之端。桀黠无所畏忌,万众讠雚哗,流闻四方, 不与凡民忿怒争斗者同。臣闻敬近臣,为近主也。礼,下公门,式路马,君畜产 且犹敬之。《春秋》之义,意恶功遂,不免于诛,上浸之源不可长也,况首为恶, 明手伤,功意俱恶,皆大不敬。明当以重论,及况皆弃市。”廷尉直以为:“律 曰‘斗以刃伤人,完为城旦,其贼加罪一等,与谋者同罪。’诏书无以诋欺成罪。 传曰:‘遇人不以义而见慭者,与痏人之罪钧,恶不直也。’咸厚善修,而数称 宣恶,流闻不谊,不可谓直。况以故伤咸,计谋已定,后闻置司隶,因前谋而趣 明,非以恐咸为司隶故造谋也。本争私变,虽于掖门外伤咸道中,与凡民争斗无 异。-者死,伤人者刑,古今之通道,三代所不易也。孔子曰:‘必也正名。’ 名不正,则至于刑罚不中;刑罚不中,而民无所错手足。今以况为首恶,明手伤 为大不敬,公私无差。《春秋》之义,原心定罪。原况以父见谤发忿怒,无它大 恶。加诋欺,辑小过成大辟,陷死刑,违明诏,恐非法意,不可施行。圣王不以 怒增刑。明当以贼伤人不直,况与谋者皆爵减完为城旦。”上以问公卿议臣。丞 相孔光、大司空师丹以中丞议是,自将军以下至博士、议郎皆是廷尉。况竟减罪 一等,徙敦煌。宣坐免为庶人,归故郡,卒于家。 宣子惠亦至二千石。始惠为彭城令,宣从临淮迁至陈留,过其县,桥梁、邮 亭不修。宣心知惠不能,留彭城数日,案行舍中,处置什器,观视园菜,终不问 惠以吏事。惠自知治县不称宣意,遣门下掾送宣至陈留,令掾进见,自从其所问 宣不教戒惠吏职之意。宣笑曰:“吏道以法令为师,可问而知。及能与不能,自 有资材,何可学也?”众人传称,以宣言为然。 初,宣复封为侯时,妻死,而敬武长公主寡居,上令宣尚焉。及宣免归故郡, 公主留京师。后宣卒,主上书愿还宣葬延陵,奏可。况私从敦煌归长安,会赦, 因留与主私乱。哀帝外家丁、傅贵,主附事之,而疏王氏。元始中,莽自尊为安 汉公,主又出言非莽。而况与吕宽相善,及宽事觉时,莽并治况,发扬其罪,使 使者以太皇太后诏赐主药。主怒曰:“刘氏孤弱,王氏擅朝,排挤宗室,且嫂何 与取妹披抉其闺门而杀之?”使者迫守主,遂饮药死。况枭首于市。白太后云主 暴病薨。太后欲临其丧,莽固争,乃止。 朱博字子元,杜陵人也。家贫,少时给事县为亭长,好客少年,捕搏敢行。 稍迁为功曹,伉侠好交,随从士大夫,不避风雨。是时,前将军望之子萧育,御 史大夫万年子陈咸以公卿子著材知名,博皆友之矣。时,诸陵县属太常,博以太 常掾察廉,补安陵丞。后去官入京兆,历曹史列掾。出为督邮书掾,所部职办, 郡中称之。 而陈咸为御史中丞,坐漏泄省中语下狱。博去吏,间步至廷尉中,候伺咸事。 咸掠治困笃,博诈得为医人狱,得见咸,具知其所坐罪。博出狱,又变性名,为 咸验治数百,卒免咸死罪。咸得论出,而博以此显名,为郡功曹。 久之,成帝即位,大将军王凤秉政,奏请陈咸为长史。咸荐萧育、朱博除莫 府属,凤甚奇之,举博栎阳令,徙云阳、平陵二县,以高弟入为长安令。京师治 理,迁冀州刺史。 博本武吏,不更文法,及为刺史行部,吏民数百人遮道自言,官寺尽满。从 事白请且留此县录见诸自言者,事毕乃发,欲以观试博。博心知之,告外趣驾。 既白驾办,博出就车见自言者,使从事明敕告吏民:“欲言县丞尉者,刺史不察 黄绶,各自诣郡。欲言二千石墨绶长吏者,使者行部还,诣治所。其民为吏所冤, 及言盗贼辞讼事,各使属其部从事。”博驻车决遣,四五百人皆罢去,如神。吏 民大惊,不意博应事变乃至于此。后博徐问,果老从事教民聚会。博杀此吏,州 郡畏博威严。徙为并州刺史、护漕都尉,迁琅邪太守。 齐舒缓养名,博新视事,右曹掾史皆移病卧。博问其故,对言:“惶恐!故 事二千石新到,辄遣吏存问致意,乃敢起就职。”博奋髯抵几曰:“观齐儿欲以 此为俗邪!”乃召见诸曹史书佐及县大吏,选视其可用者,出教置之。皆斥罢诸 病吏,白巾走出府门。郡中大惊。顷之,门下掾赣遂耆老大儒,教授数百人,拜 起舒迟。博出教主簿:“赣老生不习吏礼,主簿且教拜起,闲习乃止。”又敕功 曹:“官属多褒衣大袑,不中节度,自今掾史衣皆令去地三寸。”博尤不爱诸 生,所至郡辄罢去议曹,曰:“岂可复置谋曹邪!”文学儒吏时有奏记称说云云, 博见谓曰:“如太守汉吏,奉三尺律令以从事耳,亡奈生所言圣人道何也!且持 此道归,尧、舜君出,为陈说之。”其折逆人如此。视事数年,大改其俗,掾史 礼节如梦、赵吏。 博治郡,常令属县各用其豪桀以为大吏,文武从宜。县有剧贼及它非常,博 辄移书以诡责之。其尽力有效,必加厚赏;怀诈不称,诛罚辄行。以是豪强慹 服。姑幕县有群辈八人报仇廷中,皆不得。长吏自系书言府,贼曹掾史自白请至 姑幕。事留不出。功曹诸掾即皆自白,复不出。于是府丞诣阁,博乃见丕丞掾曰: “以为县自有长吏,府未尝与也,丞掾谓府当与之邪?”阁下书佐入,博口占檄 文曰:“府告姑幕令丞:言贼发不得,有书。檄到,令丞就职,游檄王卿力有余, 如律令!”王卿得敕惶怖,亲属失色,昼夜驰鹜,十余日间捕得五人。博复移书 曰:“王卿忧公甚效!檄到,赍伐阅诣府。部掾以下亦可用,渐尽其余矣。”其 操持下,皆此类也。 以高弟入守左冯翊,满岁为真。其治左冯翊,文理聪明殊不及薛宣,而多武 谲,网络张设,少爱利,敢诛杀。然亦纵舍,时有大贷,下吏以此为尽力。 长陵大姓尚方禁少时尝盗人妻,见斫,创著其颊。府功曹受赂,白除禁调守 尉。博闻知,以它事召见,视其面,果有瘢。博辟左右问禁:“是何等创也?” 禁自知情得,叩头服状。博笑曰:“丈夫固时有是。冯翊欲洒卿耻,抆拭用禁, 能自效不?”禁且喜且惧,对曰:“必死!”博因敕禁:“毋得泄语,有便宜, 辄记言。”因亲信之以为耳目。禁晨夜发起部中盗贼及它伏奸,有功效。博擢禁 连守县令。久之,召见功曹,闭阁数责以禁等事,与笔札使自记,“积受取一钱 以上,无得有所匿。欺谩半言,断头矣!”功曹惶怖,具自疏奸臧,大小不敢隐。 博知其对以实,乃令就席,受敕自改而已。投刀使削所记,遣出就职。功曹后常 战栗,不敢蹉跌,博遂成就之。 迁为大司农。岁余,坐小法,左迁犍为太守。先是,南蛮若儿数为寇盗,博 厚结其昆弟,使为反间,袭杀之,郡中清。 徙为山阳太守,病免官。复征为光禄大夫,迁廷尉,职典决疑,当讠献平天 下狱。博恐为官属所诬,视事,召见正监典法掾史,谓曰:“廷尉本起于武吏, 不通法律,幸有众贤,亦何忧!然廷尉治郡断狱以来且二十年,亦独耳剽日久, 三尺律令,人事出其中。掾史试与正监共撰前世决事吏议难知者数十事,持以问 廷尉,得为诸君覆意之。”正监以为博苟强,意未必能然,即共条白焉。博皆召 掾史,并坐而问,为平处其轻重,十中八九。官属咸服博之疏略,材过人也。每 迁徙易官,所到辄出奇谲如此,以明示下为不可欺者。 久之,迁后将军,与红阳侯立相善。立有罪就国,有司奏立党友,博坐免。 后岁余,哀帝即位,以博名臣,召见,起家复为光禄大夫,迁为京兆尹,数月超 为大司空。 初,汉兴袭秦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太尉。至武帝罢太尉,始置大司马以 冠将军之号,非有印绶官属也。及成帝时,何武为九卿,建言:“古者民朴事约, 国之辅佐必得贤圣,然犹则天三光,备三公官,各有分职。今末俗之弊,政事烦 多,宰相之材不能及古,而丞相独兼三公之事,所以久废而不治也。宜建三公官, 定卿大夫之任,分职授政,以考功效。”其后上以问师安昌侯张禹,禹以为然。 时曲阳侯王根为大司马票骑将军,而何武为御史大夫。于是上赐曲阳侯根大司马 印绶,置官属,罢票骑将军官,以御史大夫何武为大司空,封列侯,皆增奉如丞 相,以备三公官焉。议者多以为古今异制,汉自天下之号下至佐史皆不同于古, 而独改三公,职事难分明,无益于治乱。是时,御史府吏舍百余区井水皆竭;又 其府中列柏树,常有野乌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日“朝夕乌”,乌去不来 者数月,长老异之。后二岁余,朱博为大司空,奏言:“帝王之道不必相袭,各 由时务。高皇帝以圣德受命,建立鸿业,置御史大夫,位次丞相,典正法度,以 职相参,总领百官,上下相监临,历载二百年,天下安宁。今更为大司空,与丞 相同位,未获嘉祐。故事,选郡国守相高第为中二千石,选中二千石为御史大夫, 任职者为丞相,位次有序,所以尊圣德,重国相也。今中二千石未更御史大夫而 为丞相,权轻,非所以重国政也。臣愚以为大司空官可罢,复置御史大夫,遵奉 旧制。臣愿尽力,以御史大夫为百僚率。”哀帝从之,乃更拜博为御史大夫。会 大司马喜免,以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卫将军,置官属,大司马冠号如故事。后四 岁,哀帝遂改丞相为大司徒,复置大司空、大司马焉。 初,何武为大司空,又与丞相方进共奏言:“古选诸侯贤者以为州伯,《书》 曰‘咨十有二牧’,所以广聪明,烛幽隐也。今部刺史居牧伯之位,秉一州之统, 选第大吏,所荐位高至九卿,所恶立退,任重职大。《春秋》之义,用贵治贱, 不以卑临尊。刺史位下大夫,而临二千石,轻重不相准,失位次之序。臣请罢刺 史,更置州牧,以应古制。”奏可。及博奏复御史大夫官,又奏言:“汉家至德 溥大,宇内万里,立置郡县。部刺史奉使典州,督察郡国,吏民安宁。故事,居 部九岁举为守相,其有异材功效著者辄登擢,秩卑而赏厚,咸劝功乐进。前丞相 方进奏罢刺史,更置州牧,秩真二千石,位次九卿。九卿缺,以高第补,其中材 则苟自守而已,恐功效陵夷,奸轨不禁。臣请罢州牧,置刺史如故。”奏可。 博为人廉俭,不好酒色游宴。自微贱至富贵,食不重味,案上不过三怀,夜 寝早起,妻希见其面。有一女,无男。然好乐士大夫,为郡守九卿,宾客满门, 欲仕宦者荐举之,欲报仇怨者解剑以带之。其趋事待士如是,博以此自立,然终 用败。 初,哀帝祖母定陶太后欲求称尊号,太后从弟高武侯傅喜为大司马,与丞相 孔光、大司空师丹共持正议。孔乡侯傅晏亦太后从弟,谄谀欲顺指,会博新征用 为京兆尹,与交结,谋成尊号,以广孝道。由是师丹先免,博代为大司空,数燕 见奏封事,言:“丞相光志在自守,不能忧国;大司马喜至尊至亲,阿党大臣, 无益-。”上遂罢喜遣就国,免光为庶人,以博代光为丞相,封阳乡侯,食邑 二千户。博上书让曰:“故事封丞相不满千户,而独臣过制,诚惭惧,愿还千户。” 上许焉。傅太后怨傅喜不已,使孔乡侯晏风丞相,令奏免喜侯。博受诏,与御史 大夫赵玄议,玄言:“事已前决,得无不宜?”博曰:“已许孔乡侯有指。匹夫 相要,尚相得死,何况至尊?博唯有死耳!”玄即许可。博恶独斥奏喜,以故大 司空汜乡侯何武前亦坐过免就国,事与喜相似,即并奏:“喜、武前在位,皆无 益于治,虽已退免,爵士之封非所当得也。请皆免为庶人。”上知傅太后素常怨 喜,疑博、玄承指,即召玄诣尚书问状。玄辞服,有诏左将军彭宣与中朝者杂问。 宣等劾奏:“博宰相,玄上卿,晏以外亲封位特进,股肱大臣,上所信任,不思 竭诚奉公,务广恩化,为百寮先,皆知喜、武前已蒙恩诏决,事更三赦,博执正 道,亏损上恩,以结信贵戚,背君乡臣,倾乱-,奸人之雄,附下罔上,为臣 不忠不道;玄知博所言非法,枉义附从,大不敬;晏与博议免喜,失礼不敬。臣 请诏谒者召博、玄、晏诣廷尉诏狱。” 制曰:“将军、中二千石、二千石、诸大夫、博士、议郎议。”右将军蟜 望等四十四人以为:“如宣等言,可许。”谏大夫龚胜等十四人以为:“《春秋》 之义,奸以事君,常刑不舍。鲁大夫叔孙侨如欲颛公室,谮其族兄季孙行父于晋, 晋执囚行父以乱鲁国,《春秋》重而书之。今晏放命圯族,干乱朝政,要大臣以 罔上,本造计谋,职为乱阶,宜与博、玄同罪,罪皆不道。”上减玄死罪三等, 削晏户四分之一,假谒者节召丞相诣廷尉诏狱。博-,国除。 初,博以御史为丞相,封阳乡侯,玄以少府为御史大夫,并拜于前殿,廷登 受策,有音如钟声。语在《五行志》。 赞曰:薛宣、朱博皆起佐史,历位以登宰相。宣所在而治,为世吏师,及居 大位,以苛察失名,器诚有极也。博驰聘进取,不思道德,已亡可言,又见孝成 之世委任大臣,假借用权。世主已更,好恶异前,复附丁、傅称顺孔乡。事发见 诘,遂陷诬罔,辞穷情得,仰药饮鸠。孔子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博亦 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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