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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八十六 何武王嘉师丹传第五十六

    以为常。
    初,武为郡吏时,事太守何寿。寿知武有宰相器,以其同姓故厚之。后寿为
    大司农,其兄子为庐江长史。时,武奏事在邸,寿兄子适在长安,寿为具召武弟
    显及故人杨覆众等,酒酣,见其兄子,曰:“此子扬州长史,材能驾下,未尝省
    见。”显等甚惭,退以谓武,武曰:“刺史古之方伯,上所委任,一州表率也,
    职在进善退恶。吏治行有茂异,民有隐逸,乃当召见,不可有所私问。”显、覆
    众强之,不得已召见,赐卮酒。岁中,庐江太守举之。其守法见惮如此。
    为刺史五岁,入为丞相司直,丞相薛宣敬重之。出为清河太守,数岁,坐郡
    中被灾害什四以上免。久之,大司马曲阳侯王根荐武,征为谏大夫。迁兖州刺史,
    入为司隶校尉,徙京兆尹。二岁,坐举方正所举者召见槃辟雅拜,有司以为诡众
    虚伪。武坐左迁楚内史,迁沛郡太守,复入为廷尉。绥和元年,御史大夫孔光左
    迁廷尉,武为御史大夫。成帝欲修辟雍,建三公官,即改御史大夫为大司空。武
    更为大司空,封汜乡侯,食邑千户。汜乡在琅邪不其,哀帝初即位,褒赏大臣,
    更以南阳犨之博望乡为汜乡侯国,增吧千户。
    武为人仁厚,好进士,将称人之善。为楚内史厚两龚,在沛郡厚两唐,及为
    公卿,荐之朝廷。此人显于世者,何侯力也,世以此多焉。然疾朋党,问文吏必
    于儒者,问儒者必于文吏,以相参检。欲除吏,先为科例以防请托。其所居亦无
    赫赫名,去后常见思。
    及为御史大夫司空,与丞相方进共奏言:“往者诸侯王断狱治政,内史典狱
    事,相总纲纪辅王,中尉备盗贼。今王不断狱与政,中尉官罢,职并内史,郡国
    守相委任,所以一统信,安百姓也。今内史位卑而权重,威职相逾,不统尊者,
    难以为治。臣请相如太守,内史如都尉,以顺尊卑之序,平轻重之权。”制曰:
    “可。”以内史为中尉。初,武为九卿时,奏言宜置三公官,又与方进共奏罢刺
    史,更置州牧,后皆复复故,语在《朱博传》。唯内史事施行。
    多所举奏,号为烦碎,不称贤公。功名略比薛宣,其材不及也,而经术正直
    过之。武后母在郡,遣吏归迎,会成帝崩,吏恐道路有盗贼,后母留止,左右或
    讥武事亲不笃。哀帝亦欲改易大臣,遂策免武曰:“君举错烦苛,不合众心,孝
    声不闻,恶名流行,无以率示四方,其上大司空印绶,罢归就国。后五岁,谏大
    夫鲍宣数称冤之,天子感丞相王嘉之对,而高安侯董贤亦荐武,武由是复征为御
    史大夫,月余,徙为前将军。
    先是,新都侯王莽就国,数年,上以太皇太后故征莽还京师。莽从弟成都侯
    王邑为侍中,矫称太皇太后指白哀帝,为莽求特进给事中。哀帝复请之,事发觉。
    太后为谢,上以太后故不忍诛之,左迁邑为西河属国都尉,削千户。后有诏举大
    常,莽私从武求举,武不敢举。后数月,哀帝崩,太后即日引莽入,收大司马董
    贤印绶,诏有司举可大司马者。莽故大司马,辞位辟丁、傅,众庶称以为贤,又
    太后近亲,自大司徒孔光以下举朝皆举莽。武为前将军,素与左将军公孙禄相善,
    二人独谋,以为往时孝惠、孝昭少主之世,外戚吕、霍、上官持权,几危社稷,
    今孝成、孝哀比世无嗣,方当选立亲近辅幼主,不宜令异姓大臣持权,亲疏相错,
    为国计便。于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马,而禄亦举武。太后竟自用莽为大司马。莽
    风有司劾奏武、公孙禄互相称举,皆免。
    武就国后,莽寝盛,为宰衡,阴诛不附己者。元始三年,吕宽等事起。时,
    大司空甄丰承莽风指,遣使者乘传案治党与,连引诸所欲诛,上党鲍宣,南阳彭
    伟、杜公子,郡国豪桀坐死者数百人。武在见诬中,大理正槛车征武,武-。
    众人多冤武者,莽欲厌众意,令武子况嗣为侯,谥武曰刺侯。莽篡位,免况为庶
    人。
    王嘉字公仲,平陵人也。以明经射策甲科为郎,坐户殿门失阑免。光禄勋于
    永除为掾,察廉为南陵丞,复察廉为长陵尉。鸿嘉中,举敦朴能直言,召见宣室,
    对政事得失,超迁太中大夫。出为九江、河南太守,治甚有声。征入为大鸿胪,
    徙京兆尹,迁御史大夫。建平三年代平当为丞相,封新甫侯,加食邑,千一百户。
    嘉为人刚直严毅有威重,上甚敬之。哀帝初立,欲匡成帝之政,多所变动,
    嘉上疏曰:
    臣闻圣王之功在于得人。孔子曰:“材难,不其然与!”故断世立诸侯,象
    贤也。”虽不能尽贤,天子为择臣,立命卿以辅之。居是国也,累世尊重,然后
    士民之众附焉,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于古诸侯,往者致选贤材,贤
    材难得,拔擢可用者,或起于囚徒。昔魏尚坐事系,文帝感冯唐之言,遣使持节
    赦其罪,拜为云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韩安国于徒中,拜为梁内史,骨肉长
    安。张敞为京兆尹,有罪当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杀之,其家自冤,使者覆狱,
    刻敞贼-,上逮捕不下,会免,亡命数十日,宣帝征敞拜为冀州刺史,卒获其
    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贪其材器有益于公家也。
    孝文时,吏居官者或长子孙,以官为氏,仓氏、库氏则仓库吏之后也。其二
    千石长吏亦安官乐职,然后下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后稍稍变易,公卿以下
    传相促急,又数改更政事,司隶、部刺史察过悉劾,发扬阴私,吏或居官数月而
    退,送故迎新,交错道路。中材苟容求全,下材怀危内顾,一切营私者多。二千
    石益轻贱,吏民慢易之。或持其微过,增加成罪,言于刺史、司隶,或至上书章
    下;众庶知其易危,小-则有离畔之心。前山阳亡徒苏令等从横,吏士临难,
    莫肯伏节死义,以守相威权素夺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诏书,二千石不为纵,遣
    使者赐金,尉厚其意,诚以为国家有急,取办于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难危,乃能
    使下。
    孝宣皇帝爱其良民吏,有章劾,事留中,会赦一解。故事,尚书希下章,为
    烦扰百姓,证验系治,或死狱中,章文必有“敢告之”字乃下。唯陛下留神于择
    贤,记善忘过,容忍臣子,勿责以备。二千石、部刺史、三辅县令有材任职者,
    人情不能不有过差,宜可阔略,令尽力者有所劝。此方今急务,国家为利也。前
    苏令发,欲遣大夫使逐问状,时见大夫无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拜为谏大夫遣之。
    今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养可成就者,则士赴难不爱其死;临事仓卒乃求,
    非所以明朝廷也。
    嘉因荐儒者公孙光、满昌及能吏萧咸、薛修等,皆故二千石有名称。天子纳
    而用之。
    会息夫躬、孙宠等因中常侍宋弘上书告东平王云祝诅,又与后舅伍宏谋弑上
    为逆,云等伏诛,躬、宠擢为吏二千石。是时,侍中董贤爱幸于上,上欲侯之而
    未有所缘,傅嘉劝上因东平事以封贤。上于是定躬、宠告东平本章,掇去宋弘,
    更言因董贤以闻,欲以其功侯之,皆先赐爵关内侯。顷之,欲封贤等,上心惮嘉,
    乃先使皇后父孔乡侯傅晏持诏书视丞相御史。于是嘉与御史大夫贾延上封事言:
    “窃见董贤等三人始赐爵,众庶匈匈,咸曰贤贵,其余并蒙恩,至今流言未解。
    陛下仁恩于贤等不已,宜暴贤等本奏语言,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考合
    古今,明正其义,然后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众心,海内引领而议。暴平其事,
    必有言当封者,在陛下所从;天下虽不说,咎有所分,不独在陛下。前定陵侯淳
    于长初封,其事亦议。大司农谷永以长当封,众人归咎于永,先帝不独蒙其讥。
    臣嘉、臣延材驽不称,死有余责。知顺指不迕,可得容身须臾,所以不敢者,思
    报厚恩也。”上感其言,止,数月,遂下诏封贤等,因以切责公卿曰:“朕居位
    以来,寝疾未瘳,反逆之谋相连不绝,贼乱之臣近侍帷幄。前东平王云与后谒祝
    诅朕,使侍医伍宏等内侍案脉,几危社稷,殆莫甚焉!昔楚有子玉得臣,晋文为
    之侧席而坐;近事,汲黯折淮南之谋。今云等至有图弑天子逆乱之谋者,是公卿
    股肱莫能悉心务聪明以销厌未萌之故。赖宗庙之灵,侍中、驸马都尉贤等发觉以
    闻,咸伏厥辜。《书》不云乎?‘用德章厥善’。其封贤为高安侯、南阳太守宠
    为方阳侯、左曹光禄大夫躬为宜陵侯。”
    后数月,日食,举直言,嘉复奏封事曰:
    臣闻咎繇戒帝舜曰:“亡敖佚欲有国,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机。”箕子戒
    武王曰:“臣无有作威作福,亡有玉食;臣之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家,凶于
    而国,人用侧颇辟,民用僣慝。”言如此则逆尊卑之序,乱阴阳之统,而害及王
    者,其国极危。国人倾仄不正,民用僣差不一,此君不由法度,上下失序之败也。
    武王躬履此道,隆至成、康。自是以后,纵心恣欲,法度陵迟,至于臣弑君,子
    弑父。父子至亲,失礼患生,何况异姓之臣?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
    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孝文皇帝备行此道,海内蒙恩,为汉太宗。孝宣皇帝
    赏罚信明,施与有节,记人之功,忽于小过,以致治平。孝元皇帝奉承大业,温
    恭少欲,都内钱四十万万,水衡钱二十五万万,少府钱十八万万。尝幸上林,后
    宫冯贵人从临兽圈,猛兽惊出,贵人前当之,元帝嘉美其义,赐钱五万。掖庭见
    亲,有加赏赐,属其人勿众谢。示平恶偏,重失人心,赏赐节约。是时,外戚赀
    千万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见钱多也。虽遭初元、永光凶年饥馑,加有西羌之变,
    外奉师旅,内振贫民,终无倾危之忧,以府臧内充实也。孝成皇帝时,谏臣多言
    燕出之害,及女宠专爱,耽于酒色,损德伤年,其言甚切,然终不怨怒也。宠臣
    淳于长、张放、史育:育数贬退,家资不满千万;放斥逐就国;长榜死于狱。不
    以私爱害公义,故虽多内讥,朝廷安平,传业陛下。
    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上俭节,征来所过道上称诵德美,此天
    下所以回心也。初即位,易帷帐,去锦绣,乘舆席缘绨缯而已。共皇寝庙比比当
    作,忧闵元元,惟用度不足,以义割恩,辄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驸马都尉董贤
    亦起官寺上林中,又为贤治大第,开门乡北阙,引王渠灌园池,使者护作,赏赐
    吏卒,甚于治宗庙。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道中过者皆饮食。为贤治器,器成,
    奏御乃行,或物好,特赐其工,自贡献宗庙三宫,犹不至此。贤家有宾婚及见亲,
    诸官并共,赐及仓头奴婢,人十万钱。使者护视,发取市物,百贾震动,道路
    讠雚哗,群臣惶惑。诏书罢菀,而以赐贤二千余顷,均田之制从此堕坏。奢僣放
    纵,变乱阴阳,灾异众多,百姓讹言,持筹相惊,被发徒跣而走,乘马者驰,天
    惑其意,不能自止。或以为筹者策失之戒也。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讥。
    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备位,窃内
    悲伤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于国,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己之所独乡,察众人
    之所共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骄贵失度,逸豫无厌,小人不胜情欲,卒陷罪辜。
    乱国亡躯,不终其禄,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览前世,以节贤宠,全安
    其命。
    于是上寝不说,而愈爱贤,不能自胜。
    会祖母傅太后薨,上因托傅太后遗诏。令成帝母王太后下丞相、御史,益封
    贤二千户,及赐孔乡侯、汝昌侯、阳新侯国。嘉封还诏书,因奏封事谏上及太后
    曰:“臣闻爵禄土地,天之有也。《书》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王者
    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则众庶不服,感动阴阳,其害疾自
    深。今圣体久不平,此臣嘉所内惧也。高安侯贤,佞幸之臣,陛下倾爵位以贵之,
    单货财以富之,损至尊以宠之,主威已黜,府藏已竭,唯恐不足。财皆民力所为,
    孝文皇帝欲起露台,重百金之费,克己不作。今贤散公赋以施私惠,一家至受千
    金,往古以来贵臣未尝有此,流闻四方,皆同怨之。里谚曰:‘千人所指,无病
    而死。’臣常为之寒心。今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遗诏,诏丞相、御史益贤户,赐
    三侯国,臣嘉窃惑。山崩地动,日食于三朝,皆阴侵阳之戒也。前贤已再封,晏、
    商再易邑,业缘私横求,恩已过厚,求索自恣,不知厌足,甚伤尊尊之义,不可
    以示天下,为害痛矣!臣骄侵罔,阴阳失节,气感相动,害及身体。陛下寝疾久
    不平,继嗣未立,宜思正万事,顺天人之心,以求福晁,奈何轻身肆意,不念高
    祖之勤苦垂立制度欲传之于无穷哉!《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
    不失其天下。’臣谨封上诏书,不敢露见,非爱死而不自法,恐天下闻之,故不
    敢自劾。愚戆数犯忌讳,唯陛下省察。”
    初,廷尉梁相与丞相长史、御史中丞及五二千石杂治东平王云狱,时冬月未
    尽二旬,而相心疑云冤,狱有饰辞,奏欲传之长安,更下公卿复治。尚书令鞫谭、
    仆射宗伯凤以为可许。天子以相等皆见上体不平,外内顾望,操持两心,幸云逾
    冬,无讨贼疾恶主雠之意,制诏免相等皆为庶人。后数月大赦,嘉奏封事荐相等
    明习治狱,“相计谋深沉,谭颇知雅文,凤经明行修,圣王有计功除过,臣窃为
    朝廷惜此三人。”书奏,上不能平。后二十余日,嘉封还益董贤户事,上乃发怒,
    召嘉诣尚书,责问以:“相等前坐在位不尽忠诚,外附诸侯,操持两心,背人臣
    之义,今所称相等材美,足以相计除罪。君以道德,位在三公,以总方略一统万
    类分明善恶为职,知相等罪恶陈列,著闻天下,时辄以自劾,今又称誉相等,云
    为朝廷惜之。大臣举错,恣心自在,迷国罔上,近由君始,将谓远者何!对状。”
    嘉免冠谢罪。
    事下将军中朝者,光禄大夫孔光、左将军公孙禄、右将军王安、光禄勋马宫、
    光禄大夫龚胜劾嘉迷国罔上不道,请与廷尉杂治。胜独以为嘉备宰相,诸事并废,
    咎由嘉生;嘉坐荐相等,微薄,以应迷国罔上不道,恐不可以示天下。遂可光等
    奏。
    光等请谒者召嘉诣廷尉诏狱,制曰:“票骑将军、御史大夫、中二千石、二
    千石、诸大夫、博士、议郎议。”卫尉云等五十人以为:“如光等言可许。”议
    郎龚等以为:“嘉言事前后相违,无所执守,不任宰相之职,宜夺爵士,免为庶
    人。”永信少府猛等十人以为:“圣王断狱,必先原心定罪,探意立情,故死者
    不抱恨而入地,生者不衔怨而受罪。明主躬圣德,重大臣刑辟,广延有司议,欲
    使海内咸服。嘉罪名虽应法,圣王之于大臣,在舆为下,御坐则起,疾病视之无
    数,死则临吊之,废宗庙之祭,进之以礼,退之以义,诔之以行。案嘉本以相等
    为罪,罪恶虽著,大臣括发关械、裸躬就笞,非所以重国褒宗庙也。今春月寒气
    错缪,霜露数降,宜示天下以宽和。臣等不知大义,唯陛下察焉。”有诏假谒者
    节,召丞相诣廷尉诏狱。
    使者既到府,掾史涕泣,共和药进嘉,嘉不肯服。主簿曰:“将相不对理陈
    冤,相踵以为故事,君侯宜引决。”使者危坐府门上。主簿复前进药,嘉引药杯
    以击地,谓官属曰:“丞相幸得备位三公,奉职负国,当伏刑都市以示万众。丞
    相岂儿女子邪,何谓咀药而死!”嘉遂装出,见使者再拜受诏,乘吏小车,去盖
    不冠,随使者诣廷尉。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绶,缚嘉载致都船诏狱。
    上闻嘉生自诣吏,大怒,使将军以下与五二千石杂治。吏诘问嘉,嘉对曰:
    “案事者思得实。窃见相等前治东平王狱,不以云为不当死,欲关公卿示重慎;
    置驿马传囚,势不得逾冬月,诚不见其外内顾望阿附为云验。复幸得蒙大赦,相
    等皆良善吏,臣窃为国惜贤,不私此三人。”狱吏曰:“苟如此,则君何以为罪
    犹当?有以负国,不空入狱矣。”吏稍侵辱嘉,嘉喟然卬天叹曰:“幸得充备宰
    相,不能进贤、退不肖,以是负国,死有余责。”吏问贤、不肖主名,嘉曰:
    “贤,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不能进;恶,高安侯董贤父子,佞邪乱朝,
    而不能退。罪当死,死无所恨。”嘉系狱二十余日,不食,欧血而死。帝舅大司
    马票骑将军丁明素重嘉而怜之,上遂免明,以董贤代之,语在《贤传》。
    嘉为相三年诛,国除。死后上览其对而思嘉言,复以孔光代嘉为丞相,征用
    何武为御史大夫。元始四年,诏书追录忠臣,封嘉子崇为新甫侯,追谥嘉为忠侯。
    师丹字仲公,琅邪东武人也。治《诗》,事匡衡。举孝廉为郎。元帝末,为
    博士,免。建始中,州举茂才,复补博士,出为东平王太傅。丞相方进、御史大
    夫孔光举丹论议深博、廉正守道,征入为光禄大夫、丞相司直。数月,复以光禄
    大夫给事中,由是为少府、光禄勋、侍中,甚见尊重。成帝末年,立定陶王为皇
    太子,以丹为太子太傅。哀帝即位,为左将军,赐爵关内侯,食邑,领尚书事,
    遂代王莽为大司马,封高乐侯。月余,徙为大司空。
    上少在国,见成帝委政外家,王氏僣盛,常内邑邑。即位,多欲有所匡正。
    封拜丁、傅,夺王氏权。丹自以师傅居三公位,得信于上,上书言:“古者谅闇
    不言,听于冢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前大行尸柩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亲属,
    赫然皆贵宠。封舅为阳安侯,皇后尊号未定,豫封父为孔乡侯。出侍中王邑、射
    声校尉王邯等。诏书比下,变动政事,卒暴无渐。臣纵不能明陈大义,复曾不能
    牢让爵位,相随空受封侯,增益陛下之过。间者郡国多地动,水出流-民,日
    月不明,王星失行,此皆举错失中,号令不定,法度失理,阴阳混浊之应也。臣
    伏惟人情无子,年虽六七十,犹博取而广求。孝成皇帝深见天命,烛知至德,以
    壮年克己,立陛下为嗣。先帝暴弃天下而陛下继体,四海安宁,百姓不惧,此先
    帝圣德当合天人之功也。臣闻天威不违颜咫尺,愿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
    意,且克己躬行以观群下之从化。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附何患不富贵,不宜
    仓卒。先帝不量臣愚,以为太傅,陛下以臣托师傅,故亡功德而备鼎足,封大国,
    加赐黄金,位为三公,职在左右,不能尽忠补过,而令庶人窃议,灾异数见,此
    臣之大罪也。臣不敢言乞骸骨归于海滨,恐嫌于伪。诚惭负重责,义不得不尽死。”
    书数十上,多切直之言。
    初,哀帝即位,成帝母称太皇太后,成帝赵皇后称皇太后,而上祖母傅太后
    与母丁后皆在国邸,自以定陶共王为称。高昌侯董宏上书言:“秦庄襄王母本夏
    氏,而为华阳夫人所子,及即位后,俱称太后。宜立定陶共王后为皇太后。”事
    下有司,时丹以左将军与大司马王莽共劾奏宏:“知皇太后尊之号,天下一统,
    而称引亡秦以为比喻,诖误圣朝,非所宜言,大不道。”上新立,谦让,纳用莽、
    丹言,免宏为庶人。傅太后大怒,要上欲必称尊号,上于是追尊定陶共王为共皇
    帝,尊傅太后为共皇太后,丁后为共皇后。郎中令泠褒、黄门郎段犹等复奏言:
    “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复引定陶蕃国之名以冠大号,车马衣服宜皆称皇
    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供厥职,又宜为共皇立庙京师。”上复下其议,有司皆
    以为宜如褒、犹言。丹议独曰:“圣王制礼取法于天地,故尊卑之礼明则人伦之
    序正,人伦之序正则乾坤得其位而阴阳顺其节,人主与万民俱蒙晁福。尊卑者,
    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乱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为号者,母从子、
    妻从夫之义也。欲立官置吏,车服与太皇太后并,非所以明尊卑亡二上之义也。
    定陶共皇号谥已前定,义不得复改。《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
    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义,尊父母也。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
    三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统也。孝成皇帝圣恩深远,故为共王立后,
    奉承祭祀,今共皇长为一国太祖,万世不毁,恩义已备。陛下既继体先帝,持重
    大宗,承宗庙天地社稷之祀,义不得复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庙。今欲立庙于京师,
    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太祖不堕之祀,而就无主当毁
    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
    会有上书言古者以龟贝为货,今以钱易之,民以故贫,宜可改币。上以问丹,
    丹对言可改。章下有司议,皆以为行钱以来久,难卒变易。丹老人,忘其前语,
    后从公卿议。又丹使吏书奏,吏私写其草,丁、傅子弟闻之,使人上书告丹上封
    事行道人遍持其书。上以问将军中朝臣,皆对曰:“忠臣不显谏,大臣奏事不宜
    漏泄,令吏民传写流闻四方。‘臣不密则失身’,宜下廷尉治。”事下廷尉,廷
    尉劾丹大不敬。事未决,给事中博士申咸、炔钦上书言:“丹经行无比,自近世
    大臣能若丹者少。发愤懑,奏封事,不及深思远虑,使主簿书,漏泄之过不在丹。
    以此贬黜,恐不厌众心。”尚书劾咸、钦:“幸得以儒官选擢备腹心,上所折中
    定疑,知丹社稷重臣,议罪处罚,国之所慎,咸、钦初傅经义以为当治,事以暴
    列,乃复上书妄称誉丹,前后相违,不敬。”上贬咸、钦秩各二等。遂策免丹曰:
    “夫三公者,朕之腹心也。辅善相过,匡率百僚,和合天下者也。朕既不明,委
    政于公,间者阴阳不调,寒暑失常,变异屡臻,山崩地震,河决泉涌,流-民,
    百姓流连,无所归心,司空之职尤废焉。君在位也出入三年,未闻忠言嘉谋,而
    反有朋党相进不公之名。乃者以挺力田议改币章示君,君内为朕建可改不疑;以
    君之言博考朝臣,君乃希众雷同,外以为不便,令观听者归非于朕。朕隐忍不宣,
    为君受愆。朕疾夫比周之徒虚伪坏化,寝以成俗,故屡以书饬君,几君省过求己,
    而反不受,退有后言。及君奏封事,传于道路,布闻朝市,言事者以为大臣不忠,
    辜陷重辟,获虚采名,谤讥匈匈,流于四方。腹心如此,谓疏者何?殆谬于二人
    同心之利焉,将何以率示群下,附亲远方?朕惟君位尊任重,虑不周密,怀谖迷
    国,进退违命,反复异言,甚为君耻之,非所以共承天地,永保国家之意。以君
    尝托傅位,未忍考于理,已诏有司赦君勿治。其上大司空高乐侯印绶,罢归。”
    尚书令唐林上疏曰:“窃见免大司空丹策书,泰深痛切,君子作文,为贤者
    讳。丹经为世儒宗,德为国黄耇,亲傅圣躬,位在三公,所坐者微,海内未见其
    大过,事既已往,免爵大重,京师识者咸以为宜复丹邑爵,使奉朝请,四方所瞻
    仰也。惟陛下财览众心,有以尉复师傅之臣。”上从林言,下诏赐丹爵关内侯,
    食邑三百户。
    丹既免数月,上用朱博议,尊傅太后为皇太太后,丁后为帝太后,与太皇太
    后及皇太后同尊,又为共皇立庙京师,仪如孝元皇帝。博迁为丞相,复与御史大
    夫赵玄奏言:“前高昌侯宏首建尊号之议,而为丹所劾奏,免为庶人。时天下衰
    粗,委政于丹。丹不深惟褒广尊亲之义而妄称说,抑贬尊号,亏损孝道,不忠莫
    大焉。陛下圣仁,昭然定尊号,宏以忠孝复封高昌侯。丹恶逆暴著,虽蒙赦令,
    不宜有爵邑,请免为庶人。”奏可。丹于是废归乡里者数年。
    平帝即位,新都侯王莽白太皇太后发掘傅太后、丁太后冢,夺其玺授,更以
    民葬之,定陶隳废共皇庙。诸造议泠褒、段犹等皆徙合浦,复免高昌侯宏为庶人。
    征丹诣公车,赐爵关内侯,食故邑。数月,太皇太后诏大司徒、大司空曰:“夫
    褒有德,赏元功,先圣之制,百王不易之道也。故定陶太后造称僣号,甚悖义理。
    关内侯师丹端诚于国,不顾患难,执忠节,据圣法,分明尊卑之制,确然有柱石
    之固,临大节而不可夺,可谓社稷之臣矣。有司条奏邪臣建定称号者已放退,而
    丹功赏未加,殆缪乎先赏后罚之义,非所以章有德报厥功也。其以厚丘之中乡户
    二千一百封丹为义阳侯。”月余薨,谥曰节侯。子业嗣,王莽败乃绝。
    赞曰:何武之举,王嘉之争,师丹之议,考其祸福,乃效于后。当王莽之作,
    外内咸服,董贤之爱,疑于亲戚,武、嘉区区,以一蕢障江河,用没其身。丹与
    董宏更受赏罚,哀哉!故曰“依世则废道,违俗则危殆”,此古人所以难受爵位
    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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