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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十二 列传第十二

    愧恨,有不平之色,频奏濬罪状,时人讥之。帝下
    诏曰:“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安东将军、京陵侯王浑,督率所统,遂逼秣
    陵,令贼孙皓救死自卫,不得分兵上赴,以成西军之功,又摧大敌,获张悌,使
    皓途穷势尽,面缚乞降。遂平定秣陵,功勋茂著。其增封八千户,进爵为公,封
    子澄为亭侯、弟湛为关内侯,赐绢八千匹。”转征东大将军,复镇寿阳。浑不尚
    刑名,处断明允。时吴人新附,颇怀畏惧。浑抚循羁旅,虚怀绥纳,座无空席,
    门不停宾。于是江东之士莫不悦附。
    征拜尚书左仆射,加散骑常侍。会朝臣立议齐王攸当之藩,浑上书谏曰:
    “伏承圣诏,宪章古典,进齐王攸为上公,崇其礼仪,遣攸之国。昔周氏建国,
    大封诸姬,以藩帝室,永世作宪。至于公旦,武王之弟,左右王事,辅济大业,
    不使归藩。明至亲义著,不可远朝故也。是故周公得以圣德光弼幼主,忠诚著于
    《金縢》,光述文武仁圣之德。攸于大晋,姬旦之亲也。宜赞皇朝,与闻政事,
    实为陛下腹心不贰之臣。且攸为人,修洁义信,加以懿亲,志存忠贞。今陛下出
    攸之国,假以都督虚号,而无典戎干方之实,去离天朝,不预王政。伤母弟至亲
    之体,亏友于款笃之义,惧非陛下追述先帝、文明太后待攸之宿意也。若以攸望
    重,于事宜出者,今以汝南王亮代攸。亮,宣皇帝子,文皇帝弟,伷、骏各处方
    任,有内外之资,论以后虑,亦不为轻。攸今之国,适足长异同之论,以损仁慈
    之美耳。而令天下窥陛下有不崇亲亲之情,臣窃为陛下不取也。若以妃后外亲,
    任以朝政,则有王氏倾汉之权,吕产专朝之祸。若以同姓至亲,则有吴楚七国逆
    乱之殃。历观古今,苟事轻重,所在无不为害也。不可事事曲设疑防,虑方来之
    患者也。唯当任正道而求忠良。若以智计猜物,虽亲见疑,至于疏远者亦何能自
    保乎!人怀危惧,非为安之理。此最有国有家者之深忌也。愚以为太子太保缺,
    宜留攸居之,与太尉汝南王亮、卫将军杨珧共为保傅,干理朝事。三人齐位,足
    相持正,进有辅纳广义之益,退无偏重相倾之势。令陛下有笃亲亲之恩,使攸蒙
    仁覆之惠。臣同国休戚,义在尽言,心之所见,不能默已。私慕鲁女存国之志,
    敢陈愚见,触犯天威。欲陛下事每尽善,冀万分之助。臣而不言,谁当言者。”
    帝不纳。
    太熙初,迁司徒。惠帝即位,加侍中,又京陵置士官,如睢陵比。及诛杨骏,
    崇重旧臣,乃加浑兵。浑以司徒文官,主史不持兵,持兵乃吏属绛衣。自以偶因
    时宠,权得持兵,非是旧典,皆令皂服。论者美其谦而识体。
    楚王玮将害汝南王亮等也。公孙宏说玮曰:“昔宣帝废曹爽,引太尉蒋济参
    乘,以增威重。大王今举非常事,宜得宿望,镇厌众心。司徒王浑宿有威名,为
    三军所信服,可请同乘,使物情有凭也。”玮从之。浑辞疾归第,以家兵千余人
    闭门距玮。玮不敢逼。俄而玮以矫诏伏诛,浑乃率兵赴官。帝尝访浑元会问郡国
    计吏方俗之宜,浑奏曰:“陛下钦明圣哲,光于远近,明诏冲虚,询及刍荛,斯
    乃周文畴咨之求,仲尼不耻下问也。旧三朝元会前计吏诣轩下,侍中读诏,计吏
    跪受。臣以诏文相承已久,无他新声,非陛下留心方国之意也。可令中书指宣明
    诏,问方土异同,贤才秀异,风俗好尚,农桑本务,刑狱得无冤滥,守长得无侵
    虐。其勤心政化兴利除害者,授以纸笔,尽意陈闻。以明圣指垂心四远,不复因
    循常辞。且察其答对文义,以观计吏人才之实。又先帝时,正会后东堂见征镇长
    史司马、诸王国卿、诸州别驾。今若不能别见,可前诣轩下,使侍中宣问,以审
    察方国,于事为便。”帝然之。又诏浑录尚书事。
    浑所历之职,前后著称,及居台辅,声望日减。元康七年薨,时年七十五,
    谥曰元。长子尚早亡,次子济嗣。
    济字武子。少有逸才,风姿英爽,气盖一时,好弓马,勇力绝人,善《易》
    及《庄》、《老》,文词俊茂,伎艺过人,有名当世,与姊夫和峤及裴楷齐名。
    尚常山公主。年二十,起家拜中书郎,以母忧去官。起为骁骑将军,累迁侍中,
    与侍中孔恂、王恂、杨济同列,为一时秀彦。武帝尝会公卿藩牧于式乾殿,顾济、
    恂而谓诸公曰:“朕左右可谓恂恂济济矣!”每侍见,未尝不谘论人物及万机得
    失。济善于清言,修饰辞令,讽议将顺,朝臣莫能尚焉。帝益亲贵之。仕进虽速,
    论者不以主婿之故,咸谓才能致之。然外虽弘雅,而内多忌刻,好以言伤物,侪
    类以此少之。以其父之故,每排王濬,时议讥焉。
    齐王攸当之藩,济既陈请,又累使公主与甄德妻长广公主俱入,稽颡泣请帝
    留攸。帝怒谓侍中王戎曰:“兄弟至亲,今出齐王,自是朕家事,而甄德、王济
    连遣妇来生哭人!”以忤旨,左迁国子祭酒,常侍如故。数年,入为侍中。时浑
    为仆射,主者处事或不当,济性峻厉,明法绳之。素与从兄佑不平,佑党颇谓济
    不能顾其父,由是长同异之言。出为河南尹,未拜,坐鞭王官吏免官。而王佑始
    见委任。而济遂被斥外,于是乃移第北芒山下。
    性豪侈,丽服玉食。时洛京地甚贵,济买地为马埒,编钱满之,时人谓为
    “金沟”。王恺以帝舅奢豪,有牛名“八百里驳”,常莹其蹄角。济请以钱千万
    与牛对射而-之。恺亦自恃其能,令济先射。一发破的,因据胡床,叱左右速探
    牛心来,须臾而至,一割便去。和峤性至俭,家有好李,帝求之,不过数十。济
    候其上直,率少年诣园,共啖毕,伐树而去。帝尝幸其宅,供馔甚丰,悉贮琉璃
    器中。蒸肫甚美,帝问其故,答曰:“以人乳蒸之。”帝色甚不平,食未毕而去。
    济善解马性,尝乘一马,著连乾鄣泥,前有水,终不肯渡。济云:“此必是
    惜鄣泥。”使人解去,便渡。故杜预谓济有马癖。
    帝尝谓和峤曰:“我将骂济而后官爵之,何如?”峤曰:“济俊爽,恐不可
    屈。”帝因召济,切让之,既而曰:“知愧不?”济答曰:“尺布斗粟之谣,常
    为陛下耻之。他人能令亲疏,臣不能使亲亲,以此愧陛下耳。”帝默然。
    帝尝与济弈棋,而孙皓在侧,谓皓曰:“何以好剥人面皮?”皓曰:“见无
    礼于君者则剥之。”济时伸脚局下,而皓讥焉。
    寻使白衣领太仆。年四十六,先浑卒,追赠骠骑将军。及其将葬,时贤无不
    毕至。孙楚雅敬济,而后来,哭之甚悲,宾客莫不垂涕。哭毕,向灵床曰:“卿
    常好我作驴鸣,我为卿作之。”体似声真,宾客皆笑。楚顾曰:“诸君不死,而
    令王济死乎!”
    初,济尚主,主两目失明,而妒忌尤甚,然终无子,有庶子二人。卓字文宣,
    嗣浑爵,拜给事中。次聿,字茂宣,袭公主封敏阳侯。济二弟,澄字道深,汶字
    茂深,皆辩慧有才藻,并历清显。
    王濬,字士治,弘农湖人也。家世二千石。濬博坟典,美姿貌,不修名行,
    不为乡曲所称。晚乃变节,疏通亮达,恢廓有大志。尝起宅,开门前路广数十步。
    人或谓之何太过,濬曰:“吾欲使容长戟幡旗。”众咸笑之,濬曰:“陈胜有言,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州郡辟河东从事。守令有不廉洁者,皆望风自引而去。刺
    史燕国徐邈有女才淑,择夫未嫁。邈乃大会佐吏,令女于内观之。女指濬告母,
    邈遂妻之。后参征南军事,羊祜深知待之。祜兄子暨白祜:“濬为人志太,奢侈
    不节,不可专任,宜有以裁之。”祜曰:“濬有大才,将欲济其所欲,必可用也。”
    转车骑从事中郎,识者谓祜可谓能举善焉。
    除巴郡太守。郡边吴境,兵士苦役,生男多不养。濬乃严其科条,宽其徭课,
    其产育者皆与休复,所全活者数千人。转广汉太守,垂惠布政,百姓赖之。濬夜
    梦悬三刀于卧屋梁上,须臾又益一刀,濬警觉,意甚恶之。主簿李毅再拜贺曰:
    “三刀为州字,又益一者,明府其临益州乎?”及贼张弘杀益州刺史皇甫晏,果
    迁濬为益州刺史。濬设方略,悉诛弘等,以勋封关内侯。怀辑殊俗,待以威信,
    蛮夷徼外,多来归降。征拜右卫将军,除大司农。车骑将军羊祜雅知濬有奇略,
    乃密表留濬,于是重拜益州刺史。
    武帝谋伐吴,诏濬修舟舰。濬乃作大船连舫,方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以
    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来往。又画鹢首怪兽于船首,以惧江
    神。舟楫之盛,自古未有。濬造船于蜀,其木柿蔽江而下。吴建平太守吾彦取流
    柿以呈孙皓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宜增建平兵。建平不下,终不敢渡。”皓不
    从。寻以谣言拜濬为龙骧将军、监梁益诸军事。语在《羊祜传》。
    时朝议咸谏伐吴,濬乃上疏曰:“臣数参访吴楚同异,孙皓荒-凶逆,荆扬
    贤愚无不嗟怨。且观时运,宜速征伐。若今不伐,天变难预。令皓卒死,更立贤
    主,文武各得其所,则强敌也。臣作船七年,日有朽败,又臣年已七十,死亡无
    日。三者一乖,则难图也,诚愿陛下无失事机。”帝深纳焉。贾充、荀勖陈谏以
    为不可,唯张华固劝。又杜预表请,帝乃发诏,分命诸方节度。濬于是统兵。先
    在巴郡之所全育者,皆堪徭役供军,其父母戒之曰:“王府君生尔,尔必勉之,
    无爱死也!”
    太康元年正月,濬发自成都,率巴东监军、广武将军唐彬攻吴丹杨,克之,
    擒其丹杨监盛纪。吴人于江险碛要害之处,并以铁锁横截之,又作铁锥长丈余,
    暗置江中,以逆距船。先是,羊祜获吴间谍,具知情状。濬乃作大筏数十,亦方
    百余步,缚草为人,被甲持杖,令善水者以筏先行,筏遇铁锥,锥辄著筏去。又
    作火炬,长十余丈,大数十围,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锁,然炬烧之,须臾,融
    液断绝,于是船无所碍。二月庚申,克吴西陵,获其镇南将军留宪、征南将军成
    据、宜都太守虞忠。壬戌,克荆门、夷道二城,获监军陆晏。乙丑,克乐乡,获
    水军督陆景。平西将军施洪等来降。乙亥,诏进濬为平东将军、假节、都督益梁
    诸军事。
    濬自发蜀,兵不血刃,攻无坚城,夏口、武昌,无相支抗。于是顺流鼓棹,
    径造三山。皓遣游击将军张象率舟军万人御濬,象军望旗而降。皓闻濬军旌旗器
    甲,属天满江,威势甚盛,莫不破胆。用光禄薛莹、中书令胡冲计,送降文于濬
    曰:“吴郡孙皓叩头死罪。昔汉室失御,九州幅裂,先人因时略有江南,遂阻山
    河,与魏乖隔。大晋龙兴,德覆四海,暗劣偷安,未喻天命。至于今者,猥烦六
    军,衡盖露次,还临江渚。举国震惶,假息漏刻,敢缘天朝,含弘光大。谨遣私
    署太常张夔等奉所佩玺绶,委质请命。”壬寅,濬入于石头。皓乃备亡国之礼,
    素车白马,肉袒面缚,衔璧牵羊,大夫衰服,士舆榇,率其伪太子瑾、瑾弟鲁王
    虔等二十一人,造于垒门。濬躬解其缚,受璧焚榇,送于京师。收其图籍,封其
    府库,军无私焉。帝遣使者犒濬军。
    初,诏书使濬下建平,受杜预节度,至秣陵,受王浑节度。预至江陵,谓诸
    将帅曰:“若濬得下建平,则顺流长驱,威名已著,不宜令受制于我。若不能克,
    则无缘得施节度。”濬至西陵,预与之书曰:‘足下既摧其西藩,便当径取秣陵,
    讨累世之逋寇,释吴人于涂炭。自江入淮,逾于泗汴,溯河而上,振旅还都,亦
    旷世一事也。”濬大悦,表呈预书。及濬将至秣陵,王浑遣信要令暂过论事,濬
    举帆直指,报曰:“风利,不得泊也。”王浑久破皓中军,斩张悌等,顿兵不敢
    进。而濬乘胜纳降,浑耻而且忿,乃表濬违诏不受节度,诬罪状之。有司遂按濬
    槛车征,帝弗许,诏让濬曰:“伐国事重,宜令有一。前诏使将军受安车将军浑
    节度,浑思谋深重,案甲以待将军。云何径前,不从浑命,违制昧利,甚失大义。
    将军功勋,简在朕心,当率由诏书,崇成王法,而于事终恃功肆意,朕将何以令
    天下?”濬上书自理曰:
    臣前被庚戌诏书曰:“军人乘胜,猛气盆壮,便当顺流长骛,直造秣陵。”
    臣被诏之日,即便东下。又前被诏书云“太尉贾充总统诸方,自镇东大将军伷及
    浑、濬、彬等皆受充节度”,无令臣别受浑节度之文。
    臣自连巴丘,所向风靡,知孙皓穷踧,势无所至。十四日至牛渚,去秣陵二
    百里,宿设部分,为攻取节度。前至三山,见浑军在北岸,遣书与臣,可暂来过,
    共有所议,亦不语臣当受节度之意。臣水军风发,乘势造贼城,加宿设部分行有
    次第,无缘得于长流之中回船过浑,令首尾断绝。须臾之间,皓遣使归命。臣即
    报浑书,并写皓笺,具以示浑,使速来,当于石头相待。军以日中至秣陵,暮乃
    被浑所下当受节度之符,欲令臣明十六日悉将所领,还围石头,备皓越逸。又索
    蜀兵及镇南诸军人名定见。臣以为皓已来首都亭,无缘共合空围。又兵人定见,
    不可仓卒,皆非当今之急,不可承用。中诏谓臣忽弃明制,专擅自由。伏读严诏,
    惊怖悚慄,不知躯命当所投厝。岂惟老臣独怀战灼,三军上下咸尽丧气。臣受
    国恩,任重事大,常恐托付不效,孤负圣朝,故投身死地,转战万里,被蒙宽恕
    之恩,得从临履之宜。是以凭赖威灵,幸而能济,皆是陛下神策庙算。臣承指授,
    效鹰犬之用耳,有何勋劳而恃功肆意,宁敢昧利而违圣诏。
    臣以十五日至秣陵,而诏书以十六日起洛阳,其间悬阔,不相赴接,则臣之
    罪责宜蒙察恕。假令孙皓犹有螳螂举斧之势,而臣轻军单入,有所亏丧,罪之可
    也。臣所统八万余人,乘胜席卷。皓以众叛亲离,无复羽翼,匹夫独立,不能庇
    其妻子,雀鼠贪生,苟乞一活耳。而江北诸军不知其虚实,不早缚取,自为小误。
    臣至便得,更见怨恚,并云守贼百日,而令他人得之,言语噂,不可听闻。
    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由有专辄。臣虽愚蠢,以为事君之道,唯当竭
    节尽忠,奋不顾身,量力受任,临事制宜,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若其顾护嫌疑,
    以避咎责,此是人臣不忠之利,实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不自料,忘其鄙劣,披
    布丹心,输写肝脑,欲竭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庶必扫除凶逆,清一宇宙,愿
    令圣世与唐虞比隆。陛下粗察臣之愚款,而识其欲自效之诚,是以授臣以方牧之
    任,委臣以征讨之事。虽燕主之信乐毅,汉祖之任萧何,无以加焉。受恩深重,
    死且不报,而以顽疏,举错失宜。陛下弘恩,财加切让,惶怖怔营,无地自厝,
    愿陛下明臣赤心而已。
    浑又腾周浚书,云濬军得吴宝物。濬复表曰:
    被壬戌诏书,下安东将所上扬州刺史周浚书,谓臣诸军得孙皓宝物,又谓牙
    门将李高放火烧皓伪宫。辄公文上尚书,具列本末。又闻浑案陷上臣。臣受性愚
    忠,行事举动,信心而前,期于不负神明而已。秣陵之事,皆如前所表,而恶直
    丑正,实繁有徒,欲构南箕,成此贝锦,公于圣世,反白为黑。
    夫佞邪害国,自古而然。故无极破楚,宰嚭灭吴,及至石显,倾乱汉朝,皆
    载在典籍,为世所戒。昔乐毅伐齐,下城七十,而卒被谗间,脱身出奔。乐羊既
    反,谤书盈箧。况臣顽疏,能免谗慝之口!然所望全其首领者,实赖陛下圣哲钦
    明,使浸润之谮不得行焉。然臣孤根独立,朝无党援,久弃遐外,人道断绝,而
    结恨强宗,取怨豪族。以累卵之身,处雷霆之冲;茧栗之质,当豺狼之路,其见
    吞噬,岂抗唇齿!
    夫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贵 臣,则祸在不测。故朱云折槛, 婴逆鳞之
    怒,庆忌救之,成帝不问。望之、周堪违忤石显,虽阖朝嗟叹,而死不旋踵。此
    臣之所大怖也。今浑之支党姻族内外,皆根据磐,并处世位。闻遣人在洛中,
    专共交构,盗言孔甘,疑惑观听。夫曾参之不-,亦以明矣,然三人传之,其
    母投杼。今臣之信行,未若曾参之著;而谗构沸腾,非徒三夫之对,外内扇助,
    为二五之应。夫猛兽当途,麒麟恐惧,况臣脆弱,敢不悚慄。
    伪吴君臣,今皆生在,便可验问,以明虚实。前伪中郎将孔摅说,去二月武
    昌失守,水军行至。皓案行石头还,左右人皆跳刀大呼云:“要当为陛下一死战
    决之。”皓意大喜,谓必能然,便尽出金宝,以赐与之。小人无状,得便持走,
    皓惧,乃图降首。降使适去,左右劫夺财物,略取妻妾,放火烧宫。皓逃身窜首,
    恐不脱死,臣至,遣参军主者救断其火耳。周浚以十六日前入皓宫,臣时遣记室
    吏往视书籍,浚使收缚。若有遗宝,则浚前得,不应移踪后人,欲求苟免也。
    臣前在三山得浚书云:“皓散宝货以赐将士,府库略虚。”而今复言“金银
    箧笥,动有万计”,疑臣军得之。言语反覆,无复本末。臣复与军司张牧、汝南
    相冯紞等共入观皓宫,乃无席可坐。后日又与牧等共视皓舟船,浑又先臣一日上
    其船,船上之物,皆浑所知见。臣之案行,皆出其后,若有宝货,浑应得之。
    又臣将军素严,兵人不得妄离部阵间。在秣陵诸军。凡二十万众。 臣军
    先至,为土地之主。百姓之心,皆归仰臣,臣切敕所领,秋毫不犯。诸有市易,
    皆有伍任证左,明从券契,有违犯者,凡斩十三人,皆吴人所知也。余军纵横,
    诈称臣军,而臣军类皆蜀人,幸以此自别耳,岂独浚之将士皆是夷齐,而臣诸军
    悉聚盗跖耶!时有八百余人,缘石头城劫取布帛。臣牙门将军马潜即收得二十余
    人,并疏其督将姓名,移以付浚,使得自科结,而寂无反报,疑皆纵遣,绝其端
    绪也。
    又闻吴人言,前张悌战时,所杀财有二千人,而浑、浚露布言以万计。以吴
    刚子为主簿,而遣刚至洛,欲令刚增斩级之数。可具问孙皓及其诸臣,则知其定
    审。若信如所闻,浚等虚诈,尚欺陛下,岂惜于臣!云臣屯聚蜀人,不时送皓,
    欲有反状。又恐动吴人,言臣皆当诛杀,取其妻子,冀其作乱,得骋私忿。谋反
    大逆,尚以见加,其余谤,故其宜耳。
    浑案臣“瓶磬小器,蒙国厚恩,频繁擢叙,遂过其任”。浑此言最信,内省
    惭惧。今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更受咎累。既无孟侧策马之好,而令济
    济之朝有谗邪之人,亏穆穆之风,损皇代之美。由臣顽疏,使致于此,拜表流汗,
    言不识次。
    濬至京都,有司奏,濬表既不列前后所被七诏月日,又赦后违诏不受浑节度,
    大不敬,付廷尉科罪。诏曰:“濬前受诏径造秣陵,后乃下受浑节度。诏书稽留,
    所下不至,便令与不受诏同责,未为经通。濬不即表上被浑宣诏,此可责也。濬
    有征伐之劳,不足以一眚掩之。”有司又奏,濬赦后烧贼船百三十五艘,辄敕付
    廷尉禁推。诏曰“勿推”。拜濬辅国大将军,领步兵校尉。旧校唯五,置此营自
    濬始也。有司又奏,辅国依比,未为达官,不置司马,不给官骑。诏依征镇给五
    百大车,增兵五百人为辅国营,给亲骑百人、官骑十人,置司马。封为襄阳县侯,
    邑万户。封子彝杨乡亭侯,邑千五百户,赐绢万匹,又赐衣一袭、钱三十万及食
    物。
    濬自以功大,而为浑父子及豪强所抑,屡为有司所奏,每进见,陈其攻伐之
    劳,及见枉之状,或不胜忿愤,径出不辞。帝每容恕之。益州护军范通,濬之外
    亲也。谓濬曰:“卿功则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尽善也。”濬曰:“何谓也?”
    通曰:“卿旋旆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吴之事。若有问者,辄曰:‘圣主之
    德,群帅之力,老夫何力之有焉!’如斯,颜老之不伐,龚遂之雅对,将何以过
    之。蔺生所以屈廉颇,王浑能无愧乎!”濬曰:“吾始惧邓艾之事,畏祸及,不
    得无言,亦不能遣诸胸中,是吾偏也。”时人咸以濬功重报轻,博士秦秀、太子
    洗马孟康、前温令李密等并表讼濬之屈。帝乃迁濬镇军大将军,加散骑常侍,领
    后军将军。王浑诣濬,濬严设备卫,然后见之,其相猜防如此。
    濬平吴之后,以勋高位重,不复素业自居,乃玉食锦服,纵奢侈以自逸。其
    有辟引,多是蜀人,示不遗故旧也。后又转濬抚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特
    进,散骑常侍、后军将军如故。太康六年卒,时年八十,谥曰武。葬柏谷山,大
    营茔域,葬垣周四十五里,面别开一门,松柏茂盛。子矩嗣。
    矩弟畅,散骑郎。畅子粹,太康十年,武帝诏粹尚颍川公主,仕至魏郡太守。
    濬有二孙,过江不见齿录。安西将军恒温镇江陵,表言之曰:“臣闻崇德赏
    功,为政之所先;兴灭继绝,百王之所务。故德参时雍,则奕世承祀;功烈一代,
    则永锡祚胤。案故抚军王濬历职内外,任兼文武,料敌制胜,明勇独断,义存社
    稷之利,不顾专辄之罪。荷戈长鹜,席卷万里,僣号之吴,面缚象魏,今皇泽被
    于九州,玄风洽于区外,襄阳之封,废而莫续;恩宠之号,坠于近嗣。遐迩酸怀,
    臣窃悼之。濬今有二孙,年出六十,室如悬磬,糊口江滨,四节蒸尝,菜羹不给。
    昔汉高定业,求乐毅之嗣;世祖旌贤,建葛亮之胤。夫效忠异代,立功异国,尚
    通天下之善,使不泯弃,况濬建元勋于当年,著喜庆于身后,灵基托根于南垂,
    皇祚中兴于江左,旧物克彰,神器重耀,岂不由伊人之功力也哉!诚宜加恩,少
    垂矜悯,追录旧勋,纂锡茅土。则圣朝之恩,宣畅于上,忠臣之志,不坠于地矣。”
    卒不见省。
    唐彬,字儒宗,鲁国邹人也。父台,太山太守。彬有经国大度,而不拘行检。
    少便弓马,好游猎,身长八尺,走及奔鹿,强力兼人。晚乃敦悦经史,尤明《易
    经》,随师受业,还家教授,恒数百人。初为郡门下掾,转主簿。刺史王沈集诸
    参佐,盛论距吴之策,以问九郡吏。彬与谯郡主张惲俱陈吴有可兼之势,沈善其
    对。又使彬难言吴未可伐者,而辞理皆屈。还迁功曹,举孝廉,州辟主簿,累迁
    别驾。
    彬忠肃公亮,尽规匡救,不显谏以自彰,又奉使诣相府计事,于时僚佐皆当
    世英彦,见彬莫不钦悦,称之于文帝,荐为掾属。帝以问其参军孔颢,颢忌其能,
    良久不答。陈骞在坐,敛板而称曰:“彬之为人,胜骞甚远。”帝笑曰:“但能
    如卿,固未易得,何论于胜。”因辟彬为铠曹属。帝问曰:“卿何以致辟?”对
    曰:“修业陋巷,观古人之遗迹,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帝顾四
    坐曰:“名不虚行。”他日,谓孔颢曰:“近见唐彬,卿受蔽贤之责矣。”
    初,邓艾之诛也,文帝以艾久在陇右,素得士心,一旦夷灭,恐边情搔动,
    使彬密察之。彬还,白帝曰:“邓艾忌克诡狭,矜能负才,顺从者谓为见事,直
    言者谓之触迕。虽长史司马,参佐牙门,答对失指,辄见骂辱。处身无礼,大失
    人心。又好施行事役,数劳众力。陇右甚患苦之,喜闻其祸,不肯为用。今诸军
    已至,足以镇压内外,愿无以为虑。”
    俄除尚书水部郎。泰始初,赐爵关内侯。出补邺令,彬道德齐礼,期月化成。
    迁弋阳太守,明设禁防,百姓安之。以母丧去官。益州东接吴寇,监军位缺,朝
    议用武陵太守杨宗及彬。武帝以问散骑常侍文立,立曰:“宗、彬俱不可失。然
    彬多财欲,而宗好酒,惟陛下裁之。”帝曰:“财欲可足,酒者难改。”遂用彬。
    寻又诏彬监巴东诸军事,加广武将军。上征吴之策,甚合帝意。
    后与王濬共伐吴,彬屯据冲要,为众军前驱。每设疑兵,应机制胜,陷西陵、
    乐乡,多所擒获。自巴陵、沔口以东,诸贼所聚,莫不震惧,倒戈肉袒。彬知贼
    寇已殄,孙皓将降,未至建邺二百里,称疾迟留,以示不竞。果有先到者争物,
    后到者争功,于时有识莫不高彬此举。吴平,诏曰:“广武将军唐彬受任方隅,
    东御吴寇,南监蛮越,抚宁疆埸,有绥御之绩。又每慷慨,志在立功。顷者征讨,
    扶疾奉命,首启戎行,献俘授馘,勋效显著。其以彬为右将军、都督巴东诸军事。”
    征拜翊军校尉,改封上庸县侯,食邑六千户,赐绢六千匹。朝有疑议,每参预焉。
    北虏侵掠北平,以彬为使持节、监幽州诸军事、领护乌丸校尉、右将军。彬
    既至镇,训卒利兵,广农重稼,震威耀武,宣喻国命,示以恩信。于是鲜卑二部
    大莫廆、擿何等并遣侍子入贡。兼修学校,诲诱无倦,仁惠广被。遂开拓旧境,
    却地千里。复秦长城塞,自温城洎于碣石,绵亘山谷且三千里,分军屯守,烽堠
    相望。由是边境获安,无犬吠之警,自汉魏征镇莫之比焉。鲜卑诸种畏惧,遂杀
    大莫廆。彬欲讨之,恐列上俟报,虏必逃散,乃发幽冀车牛。参军许祗密奏之。
    诏遣御史槛车征彬付廷尉,以事直见释。百姓追慕彬功德,生为立碑作颂。
    彬初受学于东海阎德,门徒甚多,独目彬有廊庙才。及彬官成,而德已卒,
    乃为之立碑。
    元康初,拜使持节、前将军、领西戎校尉、雍州刺史。下教曰:“此州名都,
    士人林薮。处士皇甫申叔、严舒龙、姜茂时、梁子远等,并志节清妙,履行高洁。
    践境望风,虚心饥渴,思加延致,待以不臣之典。幅巾相见,论道而已,岂以吏
    职,屈染高规。郡国备礼发遣,以副于邑之望。”于是四人皆到,彬敬而待之。
    元康四年卒官,时年六十,谥曰襄,赐绢二百匹,钱二十万。长子嗣,官至广陵
    太守。少子岐,征虏司马。
    史臣曰:孙氏负江山之阻隔,恃牛斗之妖氛,奄有水乡,抗衡上国。二王属
    当戎旅,受律遄征,浑既献捷横江,濬亦克清建邺。于时讨吴之役,将帅虽多,
    定吴之功,此焉为最。向使弘范父之不伐,慕阳夏之推功,上禀庙堂,下凭将士。
    岂非茂勋茂德,善始善终者欤!此而不存,彼焉是务。或矜功负气,或恃势骄陵,
    竞构南箕,成兹贝锦。遂乃喧黩宸扆,斁乱彝伦,既为戒于功臣,亦致讥于清论,
    岂不惜哉!王济遂骄父之褊心,乖争子之明义,俊材虽多,亦奚以为也。唐彬畏
    避交争,属疾迟留,退让之风,贤于浑濬远矣。传云“不拘行检”,安得长者之
    行哉!
    赞曰:二王总戎,淮海攸同。浑既害善,濬亦矜功。武子豪桀,夙参朝列。
    逞欲牛心,纡情马埒。儒宗知退,避名全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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