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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一 载记第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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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式,诸将恃恩,各争班位。其尚书令阎式上疏曰:“夫为国制法, 勋尚仍旧。汉、晋故事,惟太尉、大司马执兵,太傅、太保父兄之官,论道之职, 司徙、司空掌五教九土之差。秦置丞相,总领万机。汉武之末,越以大将军统政。 今国业初建,凡百末备,诸公大将班位有差,降而兢请施置,不与典故相应,宜 立制度以为楷式。”雄从之。 遣李国、李云等率众二万寇汉中,梁州刺史张殷奔于长安。国等陷南郑,尽 徙汉中人于蜀。 先是,南土频岁饥疫,死者十万计。南夷校尉李毅固守不降,雄诱建宁夷使 讨之。毅病卒,城陷,杀壮士三千余人,送妇女千口于成都。 时李离据梓潼,其部将罗羕、张金苟等杀离及阎式,以梓潼归于罗尚。尚遣 其将向奋屯安汉之宜福以逼雄,雄率众攻奋,不克。时李国镇巴西,其帐下文硕 又杀国,以巴西降尚。雄乃引还,遣其将张宝袭梓潼,陷之。会罗尚卒,巴郡乱, 李骧攻涪,又陷之,执梓潼太守谯登,遂乘胜进军讨文硕,害之。雄大悦,赦其 境内,改元曰玉衡。 雄母罗氏死,雄信巫觋者之言,多有忌讳,至欲不葬。其司空赵肃谏,雄乃 从之。雄欲申三年之礼,群臣固谏,雄弗许。李骧谓司空上官惇曰:“今方难未 弭,吾欲固谏,不听主上终谅闇,君以为何如?”惇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 于庶人,故孔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但汉、魏以来,天下多难,宗 庙至重,不可久旷,故释衰绖,至哀而已。”骧曰:“任回方至,此人决于行事, 且上常难达违言,待其至,当与俱请。”及回至,骧与回俱见雄。骧免冠流涕, 固请公除。雄号泣不许。回跪而进曰:“今王业初建,凡百草创,一日无主,天 下惶惶。昔武王素甲观兵,晋襄墨绖从戎,岂所愿哉?为天下屈己故也。愿陛下 割情从权,永隆天保。”遂强扶雄起,释服亲政。 是时南得汉嘉、涪陵,远人继至,雄于是下宽大之令,降附者皆假复除。虚 己爱人,授用皆得其才,益州遂定。伪立其妻任氏为皇后。氐王杨难敌兄弟为刘 曜所破,奔葭萌,遣子入质。陇西贼帅陈安又附之。 遣李骧征越巂,太守李钊降。骧进军由小会攻宁州刺史王逊,逊使其将姚岳 悉众距战。骧军不利,又遇霖雨,骧引军还,争济泸水,士众多死。钊到成都, 雄待遇甚厚,朝迁仪式,丧纪之礼,皆决于钊。 杨难敌之奔葭萌也,雄安北李稚厚抚之,纵其兄弟还武都,难敌遂恃险多为 不法,稚请讨之。雄遣中领军琀及将军乐次、费他、李乾等由白水桥攻下辩, 征东李寿督琀弟玝攻阴平。难敌遣军距之,寿不得进,而琀、稚长驱至武 街。难敌遣兵断其归道,四面攻之,获琀、稚,死者数千人。琀、稚,雄兄 荡之子也。雄深悼之,不食者数日,言则流涕,深自咎责焉。 其后将立荡子班为太子。雄有子十余人,群臣咸欲立雄所生。雄曰:“起兵 之初,举手捍头,本不希帝王之业也。值天下丧乱,晋氏播荡,群情义举,志济 涂炭,而诸君遂见推逼,处王公之上。本之基业,功由先帝。吾兄嫡统,丕祚所 归,恢懿明睿,殆天报命,大事垂克,薨于戎战。班姿性仁孝,好学夙成,必为 名器。”李骧与司徒王达谏曰:“先王树冢嫡者,所以防篡夺之萌,不可不慎。 吴子舍其子而立其弟,所以有专诸之祸;宋宣不立与夷而立穆公,卒有宋督之变。 犹子之言,岂若子也?深愿陛下思之。”雄不从,竟立班,骧退而流涕曰:“乱 自此始矣!” 张骏遣使遗雄书,劝去尊号,称藩于晋。雄复书曰:“吾过为士大夫所推, 然本无心于帝王也,进思为晋室元功之臣,退思共为守藩之将,扫除氛埃,以康 帝宇。而晋室陵迟,德声不振,引领东望,有年月矣。会获来贶,情在暗室,有 何已已。知欲远遵楚、汉,尊崇义帝,《春秋》之义,于斯莫大。”骏重其言, 使聘相继。巴郡尝告急,云有东军。雄曰:“吾尝虑石勒跋扈,侵逼琅邪,以为 耿耿。不图乃能举兵,使人欣然。”雄之雅谭,多如此类。 雄以中原丧乱,乃频遣使朝贡,与晋穆帝分天下。张骏领秦、梁,先是,遣 傅颖假道于蜀,通表京师,雄弗许。骏又遣治中从事张淳称藩于蜀,托以假道。 雄大悦,谓淳曰:“贵主英名盖世,土险兵强,何不自称帝一方?”淳曰:“寡 君以乃祖世济忠良,未能雪天下之耻,解众人之倒悬,日昃忘食,枕戈待旦。以 琅邪中兴江东,故万里翼戴,将成桓文之事,何言自取邪!”雄有惭色,曰: “我乃祖乃父亦是晋臣,往与六郡避难此地,为同盟所推,遂有今日。琅邪若能 中兴大晋于中夏,亦当率众辅之。”淳还,通表京师,天子嘉之。 时李骧死,以其子寿为大将军、西夷校尉,督征南费黑、征东任攻陷巴 东,太守杨谦退保建平。寿别遣费黑寇建平,晋巴东监军毌丘奥退保宜都。雄遣 李寿攻朱提,以费黑、仰攀为前锋,又遣镇南任回征木落,分宁州之援。宁州刺 史尹奉降,遂有南中之地。雄于是赦其境内,使班讨平宁州夷,以班为抚军。 咸和八年,雄生疡于头,六日死,时年六十一,在位三十年。伪谥武帝,庙 曰太宗,墓号安都陵。 雄性宽厚,简刑约法,甚有名称。氐苻成、隗文既降复叛,手伤雄母,及其 来也,咸释其罪,厚加待纳。由是夷夏安之,威震四土。时海内大乱,而蜀独无 事,故归之者相寻。雄乃兴学校,置史官,听览之暇,手不释卷。其赋男丁岁谷 三斛,女丁半之,户调绢不过数丈,绵数两。事少役稀,百姓富贵,闾门不闭, 无相侵盗。然雄意在招致远方,国用不足,故诸将每进金银珍宝,多有以得官者。 丞相杨褒谏曰:“陛下为天下主,当网罗四海,何有以官买金邪!”雄逊辞谢之。 后雄尝酒醉而推中书令,杖太官令,褒进曰:“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安有天子 而为酗也!”雄即舍之。雄无事小出,褒于后持矛驰马过雄。雄怪问之,对曰: “夫统天下之重,如臣乘恶马而持矛也,急之则虑自伤,缓之则惧其失,是以马 驰而不制也。”雄寤,即还。雄为国无威仪,官无禄秩,班序不别,君子小人服 章不殊;行军无号令,用兵无部队,战胜不相让,败不相救,攻城破邑动以虏获 为先。此其所以失也。 班字世文。初署平南将军,后立为太子。班谦虚博纳,敬爱儒贤,自何点、 李钊,班皆师之,又引名士王嘏及陇西董融、天水文夔等以为宾友。每谓融等曰: “观周景王太子晋、魏太子丕、吴太子孙登,文章鉴识,超然卓绝,未尝不有惭 色。何古贤之高朗,后人之莫逮也!”为性汎爱,动修轨度。时诸李子弟皆尚奢 靡,而班常戒厉之。每朝有大议,雄辄令豫之。班以古者垦田均平,贫富获所, 今贵者广占荒田,贫者种殖无地,富者以己所余而卖之,此岂王者大均之义乎! 雄纳之。及雄寝疾,班昼夜侍侧。雄少数攻战,多被伤夷,至是疾甚,痕皆脓溃, 雄子越等恶而远之。班为吮脓,殊无难色,每尝药流涕,不脱衣冠,其孝诚如此。 雄死,嗣伪位,以李寿录尚书事辅政。班居中执丧礼,政事皆委寿及司徒何 点、尚书令王瑰等。越时镇江阳,以班非雄所生,意甚不平。至此,奔丧,与其 弟期密计图之。李玝劝班遣越还江阳,以期为梁州刺史,镇葭萌。班以未葬, 不忍遣,推诚居厚,心无纤芥。时有白气二道带天,太史令韩豹奏:“宫中有阴 谋兵气,戒在亲戚。”班不悟。咸和九年,班因夜哭,越杀班于殡宫,时年四十 七,在位一年,遂立雄之子期嗣位焉。 期字世运,雄第四子也。聪慧好学,弱冠能属文,轻财好施,虚心招纳。初 为建威将军,雄令诸子及宗室子弟以恩信合众,多者不至数百,而期独致千余人。 其所表荐,雄多纳之,故长史列署颇出其门。 既杀班,欲立越为主,越以期雄妻任氏所养,又多才艺,乃让位于期。于是 僣即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玉恒。诛班弟都。使李寿伐都弟玝于涪,玝弃 城降晋。封寿汉王,拜梁州刺史、东羌校尉、中护军、录尚书事;封兄越建宁王, 拜相国、大将军、录尚书事。立妻阎氏为皇后。以其卫将军尹奉为右丞相、骠骑 将军、尚书令,王瑰为司徒。期自以谋大事既果,轻诸旧臣,外则信任尚书令景 骞、尚书姚华、田褒。褒无他才艺,雄时劝立期,故宠待甚厚。内则信宦竖许涪 等。国之刑政,希复关之卿相,庆赏威刑,皆决数人而已,于是纲维紊矣。乃诬 其尚书仆射、武陵公李载谋反,下狱死。 先是,晋建威将军司马勋屯汉中,期遣李寿攻而陷之,遂置守宰,戍南郑。 雄子霸、保并不病而死,皆云期鸩杀之,于是大臣怀惧,人不自安。天雨大 鱼于宫中,其色黄。又宫中豕犬交。期多所诛夷,籍没妇女资财以实后庭,内外 凶凶,道路以目,谏者获罪,人怀苟免。期又鸩杀其安北李攸。攸,寿之养弟也。 于是与越及景骞、田褒、姚华谋袭寿等,欲因烧市桥而发兵。期又累遣中常侍许 涪至寿所,伺其动静。及杀攸,寿大惧,又疑许涪往来之数也,乃率步骑一万, 自涪向成都,表称景骞、田褒乱政,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以李奕为先登。 寿到成都,期、越不虞其至,素不备设,寿遂取其城,屯兵至门。期遣侍中劳寿, 寿奏相国、建宁王越,尚书令、河南公景骞,尚书田褒、姚华,中常侍许涪,征 西将军李遐及将军李西等,皆怀奸乱政,谋倾社稷,大逆不道,罪合夷灭。期从 之,于是杀越、骞等。寿矫任氏令,废期为邛都县公,幽之别宫。期叹曰:“天 下主乃当为小县公,不如死也!”咸康三年,自缢而死,时年二十五,在位三年。 谥曰幽公。及葬,赐鸾辂九旒,余如王礼。雄之子皆为寿所杀。 寿字武考,骧之子也。敏而好学,雅量豁然,少尚礼容,异于李氏诸子。雄 奇其才,以为足荷重任,拜前将军、督巴西军事,迁征东将军。时年十九,聘处 士谯秀以为宾客,尽其谠言,在巴西威惠甚著。骧死,迁大将军、大都督、侍中, 封扶风公,录尚书事。征宁州,攻围百余日,悉平诸郡,雄大悦,封建宁王。雄 死,受遗辅政。期立,改封汉王,食梁州五郡,领梁州刺史。 寿威名远振,深为李越、景骞等所惮,寿深忧之。代李玝屯涪,每应期朝 觐,常自陈边疆寇警,不可旷镇,故得不朝。寿又见期、越兄弟十余人年方壮大, 而并有强兵,惧不自全,乃数聘礼巴西龚壮。壮虽不应聘,数往见寿。时岷山崩, 江水竭,寿恶之,每问壮以自安之术。壮以特杀其父及叔,欲假手报仇,未有其 由,因说寿曰:“节下若能舍小从大,以危易安,则开国裂土,长为诸侯,名高 桓文,勋流百代矣。”寿从之,阴与长史略阳罗恒、巴西解思明共谋据成都,称 藩归顺。乃誓文武,得数千人,袭成都,克之,纵兵虏掠,至乃奸略雄女及李氏 诸妇,多所残害,数日乃定。 恒与思明及李奕、王利等劝寿称镇西将军、益州牧、成都王,称藩于晋,而 任调与司马蔡兴、侍中李艳及张烈等劝寿自立。寿命筮之,占者曰:“可数年天 子。”调喜曰:“一日尚为足,而况数年乎!”思明曰:“数年天子,孰与百世 诸侯!”寿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任侯之言,策之上也。”遂以咸康四年僣 即伪位,赦其境内,改元为汉兴。以董皎为相国,罗恒、马当为股肱,李奕、任 调、李闳为爪牙,解思明为谋主。以安车束帛聘龚壮为太师,壮固辞,特听缟巾 素带,居师友之位。拔擢幽滞,处之显列。追尊父骧为献帝,母昝氏为太后,立 妻阎氏为皇后,世子势为太子。 有告广汉太守李乾与大臣通谋,欲废寿者。寿令其子广与大臣盟于前殿,徙 乾汉嘉太守。大风暴雨,震其端门。寿深自悔责,命群臣极尽忠言,勿拘忌讳。 遣其散骑常侍王嘏、中常侍王广聘于石季龙。先是,季龙遗寿书,欲连横入 寇,约分天下。寿大悦,乃大修船舰,严兵缮甲,吏卒皆备候粮。以其尚书令马 当为六军都督,假节钺,营东场大阅,军士七万余人,舟师溯江而上。过成都, 鼓噪盈江,寿登城观之。其群臣咸曰:“我国小众寡,吴、会险远,图之未易。” 解思明又切谏恳至,寿于是命群臣陈其利害。龚壮谏曰:“陛下与胡通,孰如与 晋通?胡,豺狼国也。晋既灭,不得不北面事之。若与之争天下,则强弱势异。 此虞、虢之成范,已然之明戒,愿陛下熟虑之。”群臣以壮之言为然,叩头泣谏, 寿乃止,士众咸称万岁。 遣其镇东大将军李奕征牂柯,太守谢恕保城距守者积日,不拔。会奕粮尽, 引还。 寿以其太子势领大将军、录尚书事。 寿承雄宽俭,新行篡夺,因循雄政,未逞其志欲。会李闳、王嘏从邺还,盛 称季龙威强,宫观美丽,邺中殷实。寿又闻季龙虐用刑法,王逊亦以杀罚御下, 并能控制邦域,寿心欣慕,人有小过,辄杀以立威。又以郊甸未实,都邑空虚, 工匠器械,事未充盈,乃徙旁郡户三丁已上以实成都,兴尚方御府,发州郡工巧 以充之,广修宫室,引水入城,务于奢侈。又广太学,起宴殿。百姓疲于使役, 呼嗟满道,思乱者十室而九矣。其左仆射蔡兴切谏,寿以为诽谤,诛之。右仆射 李嶷数以直言忏旨,寿积忿非一,托以他罪,下狱杀之。 寿疾笃,常见李期、蔡兴为祟。八年,寿死,时年四十四,在位五年。伪谥 昭文帝,庙曰中宗,墓曰安昌陵。 寿初为王,好学爱士,庶几善道,每览良将贤相建功立事者,未尝不反覆诵 之,故能征伐四克,辟国千里。雄既垂心于上,寿亦尽诚于下,号为贤相。及即 伪位之后,改立宗庙,以父骧为汉始祖庙,特、雄为大成庙,又下书言与期、越 别族,凡诸制度,皆有改易。公卿以下,率用己之僚佐,雄时旧臣及六郡士人, 皆见废黜。寿初病,思明等复议奉王室,寿不从。李演自越巂上书,劝寿归正返 本,释帝称王,寿怒杀之,以威龚壮、思明等。壮作诗七篇,托言应璩以讽寿。 寿报曰:“省诗知意,若今人所作,贤哲之话言也。古人所作,死鬼之常辞耳!” 动慕汉武、魏明之所为,耻闻父兄时事,上书者不得言先世政化,自以己胜之也。 势字子仁,寿之长子也。初,寿妻阎氏无子,骧杀李凤,为寿纳凤女,生势。 期爱势姿貌,拜翊军将军、汉王世子。势身长七尺九寸,腰带十四围,善于俯仰, 时人异之。寿死,势嗣伪位,赦其境内,改元曰太和。尊母阎氏为太后,妻李氏 为皇后。 太史令韩皓奏荧惑守心,以过庙礼废,势命群臣议之。其相国董皎、侍中王 嘏等以为景武昌业,献文承基,至亲不远,无宜疏绝。势更令祭特、雄,同号曰 汉王。 势弟大将军、汉王广以势无子,求为太弟,势弗许。马当、解思明以势兄弟 不多,若有所废,则益孤危,固劝许之。势疑当等与广有谋,遣其太保李奕袭广 于涪城,命董皎收马当、思明斩之,夷其三族。贬广为临邛侯,广-。思明有 计谋,强谏诤,马当甚得人心。自此之后,无复纪纲及谏诤者。 李奕自晋寿举兵反之,蜀人多有从奕者,众至数万。势登城距战。奕单骑突 门,门者射而杀之,众乃溃散。势既诛奕,大赦境内,改年嘉宁。 初,蜀土无獠,至此,始从山而出,北至犍为,梓潼,布在山谷,十余万落, 不可禁制,大为百姓之患。势既骄吝,而-财色,常-而取其妻,荒-不恤 国事。夷獠叛乱,军守离缺,境宇日蹙。加之荒俭,性多忌害,诛残大臣,刑狱 滥加,人怀危惧。斥外父祖臣佐,亲任左右小人,群小因行威福。又常居内,少 见公卿。史官屡陈灾谴,乃加董皎太师,以名位优之,实欲与分灾眚。 大司马桓温率水军伐势。温次青衣,势大发军距守,又遣李福与昝坚等数千 人从山阳趣合水距温。谓温从步道而上,诸将皆欲设伏于江南以待王师,昝坚不 从,率诸军从江北鸳鸯碕渡向犍为,而温从山阳出江南,昝坚到犍为,方知与 温异道,乃回从沙头津北渡。及坚至,温已造成都之十里陌,昝坚众自溃。温至 城下,纵火烧其大城诸门。势众惶惧,无复固志,其中书监王嘏、散骑常侍常璩 等劝势降。势以问侍中冯孚,孚言:“昔吴汉征蜀,尽诛公孙氏。今晋下书,不 赦诸李,虽降,恐无全理。”势乃夜出东门,与昝坚走至晋寿,然后送降文于温 曰:“伪嘉宁二年三月十七日,略阳李势叩头死罪。伏惟大将军节下,先人播流, 恃险因衅,窃自汶、蜀。势以暗弱,复统未绪,偷安荏苒,未能改图。猥烦朱轩, 践冒险阻。将士狂愚,干犯天威。仰惭俯愧,精魂飞散,甘受斧锧,以衅军鼓。 伏惟大晋,天网恢弘,泽及四海,恩过阳日。逼迫仓卒,自投草野。即日到白水 城,谨遣私署散骑常侍王幼奉笺以闻,并敕州郡投戈释杖。穷池之鱼,待命漏刻。” 势寻舆榇面缚军门,温解其缚,焚其榇,迁势及弟福、从兄权亲族十余人于健康, 封势归义侯。升平五年,死于建康。在位五年而败。 始,李特以惠帝太安元年起兵,至此六世,凡四十六年,以穆帝永和三年灭。 史臣曰:昔周德方隆,古公切逾梁之患;汉祚斯永,宣后兴渡湟之师。是知 戎狄乱华,衅深自古,况乎巴、濮杂种,厥类实繁,资剽窃以全生,习犷悍而成 俗。李特世传凶狡,早擅枭雄,太息剑门,志吞井络。属晋纲之落纽,乘罗侯之 无断,骋马属犍,同声云集,歼殄蜀、汉,荐食巴、梁,沃野无半菽之资,华阳 有析骸之衅。盖上失其道,覆败之至于斯! 仲俊天挺英姿,见称奇伟,摧锋累载,克隆霸业。蹈玄德之前基,掩子阳之 故地,薄赋而绥弊俗,约法而悦新邦,拟于其伦,实孙权之亚也。若夫立子以嫡, 往哲通训,继体承基,前修茂范。而雄暗经国之远图,蹈匹夫之小节,传大统于 犹子。托强兵于厥胤。遗骸莫敛,寻戈之衅已深;星纪未周,倾巢之衅便及。虽 云天道,抑亦人谋。 班以宽爱罹灾,期以暴戾速祸,殊涂并失,异术同亡。武考凭藉世资,穷兵 窃位,罪百周带,毒甚楚围,获保归全,何其幸也!子仁承绪,继传昏虐,驱率 余烬,敢距大邦。授甲晨征,则理均于困兽;斩关宵遁,则义殊于前禽。宜其悬 首国门,以明大戮,遂得礼同刘禅,不亦优乎! 赞曰:晋图驰驭,百六斯钟。天垂伏鳖,野战群龙。李特窥衅,盗我巴、庸。 世历五朝,年将四纪。篡杀移国,昏狂继轨。德之不修,险亦难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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