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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十四(唐书) 庄宗纪八

    ,饿死者二千五十人。丁亥,诏朱友谦同恶人史武等七人,已当国法,并
    籍没家产。武等友谦旧将,时皆为刺史,并以无罪族诛。(《欧阳史》,丁亥,
    杀李继麟之将史武、薛敬容、周唐殷、杨师太、王景、来仁、白奉国,灭其族。)
    二月己丑,以宣徽南院使、知内侍省兼内勾、特进、右领军卫上将军李绍宏
    为骠骑大将军、守左武卫上将军、知内侍省,充枢密使。甲午,以郑州刺史李绍
    奇为河阳节度使,以乐人景进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守御史大夫。
    进以俳优嬖幸,善采访闾巷鄙细事以启奏,复密求妓媵以进,恩宠特厚。魏州钱
    谷诸务,及招兵市马,悉委进监临。孔谦附之以希宠,常呼为“八哥”。诸军左
    右无不托附,至于士人,亦有因之而求仕进者。每入言事,左右纷然屏退,惟以
    陷害荧惑为意焉。是日,帝幸冷泉校猎。乙未,宰臣豆卢革上言,请支州县官实
    俸,以责课效。
    丙申,武德使史彦琼自邺驰报称:“今月六日,贝州屯驻兵士突入都城,剽
    劫坊市。”初,帝令魏博指挥使杨仁晸率兵戍瓦桥,至是代归,有诏令驻于贝州。
    上岁天下大水,十月邺地大震,自是居人或有亡去他郡者,每日族谈巷语云:“
    城将乱矣!”人人恐悚,皆不自安。
    十二月,以户部尚书王正言为兴唐尹、知留守事。正言年耄风病,事多忽忘,
    比无经治之才。武德使史彦琼者,以伶官得幸,帝待以腹心之任,都府之中,威
    福自我,正言以下,皆胁肩低首,曲事不暇。由是政无统摄,奸人得以窥图。洎
    郭崇韬伏诛,人未测其祸始,皆云:“崇韬已杀继岌,自王西川,故尽诛郭氏。”
    先是,有密诏令史彦琼杀朱友谦之子澶州刺史建徽。史彦琼夜半出城,不言所往。
    诘旦,阍报正言曰:“史武德夜半驰马而去,不知何往。”是日人情震骇,讹言
    云:“刘皇后以继岌死于蜀,已行弑逆,帝已晏驾,故急征彦琼。”其言播于邺
    市,贝州军士有私宁亲于都下者,掠此言传于贝州。军士皇甫晖等因夜聚蒱博不
    胜,遂作乱,劫都将杨仁晸曰:“我辈十有余年为国家效命,甲不离体,已至吞
    并天下,主上未垂恩泽,翻有猜嫌。防戍边远,经年离阻乡国,及得代归,去家
    咫尺,不令与家属相见。今闻皇后弑逆,京邑已乱,将士各欲归府宁亲,请公同
    行。”仁晸曰:“汝等何谋之过耶!今英主在上,天下一家,从驾精兵不下百万,
    西平巴、蜀,威振华夷,公等各有家族,何事如此!”军人乃抽戈露刃环仁晸曰:
    “三军怨怒,咸欲谋反,苟不听从,须至无礼。”仁晸曰:“吾非不知此,但丈
    夫举事,当计万全。”军人即斩仁晸。裨将赵在礼闻军乱,衣不及带,将逾垣而
    遁,乱兵追及,白刃环之曰:“公能为帅否?否则头随刃落!”在礼惧,即曰:
    “吾能为之。”众遂呼噪,中夜燔劫贝郡。诘旦,拥在礼趋临清,剽永济、馆陶。
    五日晚,有自贝州来者,言乱兵将犯都城,都巡检使孙铎等急趋史彦琼之第,告
    曰:“贼将至矣,请给铠仗,登陴拒守。”彦琼曰:“今日贼至临清,计程六日
    方至,为备未晚。”孙铎曰:“贼来寇我,必倍道兼行,一朝失机,悔将何及!
    请仆射率众登陴,铎以劲兵千人伏于王莽河逆击之;贼既挫势,须至离溃,然后
    可以剪除。如俟其凶徒薄于城下,必虑奸人内应,则事未可测也。”彦琼曰:“
    但训士守城,何须即战。”时彦琼疑孙铎等有他志,故拒之。是夜三更,贼果攻
    北门,彦琼时以部众在北门楼,闻贼呼噪,即时惊溃。彦琼单骑奔京师。迟明,
    乱军入城,孙铎与之巷战,不胜,携其母自水门而出,获免。晡晚,赵在礼引诸
    军据宫城,署皇甫晖、赵进等为都虞候、斩斫使,诸军大掠。兴唐尹王正言谒在
    礼,望尘再拜。是日,众推在礼为兵马留后,草奏以闻。帝怒,命宋州节度使元
    行钦率骑三千赴邺都招抚,诏征诸道之师进讨。
    丁酉,淮南杨溥遣使贺平蜀。己亥,魏王继岌奏,康延孝拥众反,回寇西川。
    遣副招讨使任圜率兵追讨之。庚子,福建节度副使王延翰奏,节度使王审知委权
    知军府事。邢州左右步直军四百人据城叛,推军校赵太为留后,诏东北面副招讨
    使李绍真率兵讨之。辛丑,元行钦至邺都,进攻南门,以诏书招谕城中,赵在礼
    献羊酒劳军,登城遥拜行钦曰:“将士经年离隔父母,不取敕旨归宁,上贻圣忧,
    追悔何及!傥公善为敷奏,俾从涣汗,某等亦不敢不改过自新。”行钦曰:“上
    以汝辈有社稷功,必行赦宥。”因以诏书谕之。皇甫晖聚众大诟,即坏诏。行钦
    以闻,帝怒曰:“收城之日,勿遗噍类!”壬寅,行钦自邺退军,保澶州。甲午,
    从马直宿卫军士王温等五人夜半谋乱,杀本军使,为卫兵所擒,磔于本军之门。
    丙午,以右散骑常侍韩彦惲为户部侍郎。丁未,邺都行营招抚使元行钦率诸道之
    师再攻邺都。戊申,以洋州留后李绍文为夔州节度使。诏河中节度使、永王存霸
    归藩。己酉,以枢密使宋唐玉为特进、左威卫上将军,充宣徽南院使。
    庚戌,诸军大集于邺都,进攻其城,不克。行钦又大治攻具。城中知其无赦,
    昼夜为备。朝廷闻之益恐,连发中使促继岌西征之师。继岌以康延孝据汉州,中
    军之士从任圜进讨,继岌端居利州,不获东归。是日,飞龙使颜思威部署西川宫
    人至。辛亥,淮南杨溥遣使贡方物。西京上言,客省使李严押蜀主王衍至本府。
    壬子,以守太尉、中书令、河南尹兼河阳节度使、齐王张全义为检校太师、兼尚
    书令,充许州节度使。东川董璋奏,准诏诛遂州节度使李令德于本州,夷其族。
    癸丑,湖南马殷奏,福建节度使王审知疾甚,副使王延翰已权知军府事,请降旄
    节。司天监上言:自二月上旬后,昼夜阴云,不见天象,自二十六日方晴,至月
    终,星辰无变。以右卫上将军朱汉宾知河南府事。
    甲辰,命蕃汉总管李嗣源统亲军赴邺都,以讨赵在礼。帝素倚爱元行钦,邺
    城军乱,即命为行营招讨使,久而无功。时赵太据邢州,王景戡据沧州,自为留
    后,河朔郡邑多杀长吏。帝欲亲征,枢密使与宰臣奏言:“京师者,天下根本,
    虽四方有变,陛下宜居中以制之,但命将出征,无烦躬御士伍。”帝曰:“绍荣
    讨乱未有成功,继岌之军尚留巴、汉,余无可将者,断在自行。”枢密使李绍宏
    等奏曰:“陛下以谋臣猛将取天下,今一州之乱而云无可将者,何也?总管李嗣
    源是陛下宗臣,创业已来,艰难百战,何城不下,何贼不平,威略之名,振于夷
    夏,以臣等筹之,若委以专征,邺城之寇,不足平也!”帝素宽大容纳,无疑于
    物,自诛郭崇韬、朱友谦之后,阉宦伶官交相谗谄,邦国大事皆听其谋,繇是渐
    多猜惑,不欲大臣典兵,既闻奏议,乃曰:“予恃嗣源侍卫,卿当择其次者。”
    又奏曰:“以臣等料之,非嗣源不可。”河南尹张全义亦奏云:“河朔多事,久
    则患生,宜令总管进兵。如倚李绍荣辈,未见其功。”帝乃命嗣源行营。是日,
    延州知州白彦琛奏,绥、银兵士剽州城谋叛。魏王继岌传送郭崇韬父子首函至阙
    下,诏张全义收瘗之。乙巳,以右武卫上将军李肃为安邑、解县两池榷盐使,以
    吏部尚书李琪为国计使。
    三月丁未朔,李绍真奏,收复邢州,擒贼首赵太等二十一人,徇于邺都城下,
    皆磔于军门。庚戌,李绍真自邢州赴邺都城下。辛亥,以威武军节度副使、福建
    管内都指挥使、检校太傅、守江州刺史王延翰为福建节度使,依前检校太傅。壬
    子,李嗣源领军至邺都,营于西南隅。甲寅,进营于观音门外,下令诸军,诘旦
    攻城。是夜,城下军乱,迫嗣源为帝。迟明,乱军拥嗣源及霍彦威入于邺城,复
    为皇甫晖、赵进等所胁,嗣源以诡词得出,夜分至魏县。时嗣源遥领镇州,诘旦,
    议欲归藩,上章请罪,安重诲以为不可,语在《明宗纪》中。翼日,遂次于相州。
    元行钦部下兵退保卫州,以飞语上奏,嗣源一日之中遣使上章申理者数四。帝遣
    嗣源子从审与中使白从训赍诏以谕嗣源,行至卫州,从审为元行钦所械,不得达。
    是日,西面行营副招讨使任圜奏,收复汉州,擒逆贼康延孝。
    丙辰,荆南高季兴上言,请割峡内夔、忠、万等三州却归当道,依旧管系,
    又请云安监。初,将议伐蜀,诏高季兴令率本军上峡,自收元管属郡。军未进,
    夔、忠、万三州已降,季兴数请之,因赂刘皇后及宰臣枢密使,内外叶附,乃俞
    其请。戊午,诏河南府预借今年秋夏租税。时年饥民困,百姓不胜其酷,京畿之
    民,多号泣于路,议者以为刘盆子复生矣。庚申,诏潞州节度使孔勍赴阙,以右
    龙虎统军安崇阮权知潞州。是日,忠武军节度使、齐王张全义薨。壬戌,宰臣豆
    卢革率百官上表,以魏博军变,请出内府金帛优给将士。不报。时知星者上言:
    “客星犯天库,宜散府藏。”又云:“流星犯天棓,主御前有急兵。”帝召宰
    臣于便殿,皇后出宫中妆奁银盆各二,并皇子满哥三人,谓宰臣曰:“外人谓内
    府金宝无数,向者诸侯贡献旋供赐与,今宫中有者,妆奁、婴孺而已,可鬻之给
    军。”革等惶恐而退。癸亥,以伪置昭武军节度使林思谔为阆州刺史。是日,出
    钱帛给赐诸军,两枢密使及宋唐玉、景进等各贡助军钱币。是时,军士之家乏食,
    妇女掇蔬于野,及优给军人,皆负物而诟曰:“吾妻子已殍矣,用此奚为!”甲
    子,元行钦自卫州率部下兵士归,帝幸耀店以劳之。西川辇运金银四十万至阙,
    分给将士有差。元行钦请车驾幸汴州,帝将发京师,遣中官向延嗣驰诏所在诛蜀
    主王衍,仍夷其族。
    乙丑,车驾发京师。戊辰,遣元行钦将骑军沿河东向。壬申,帝至荥泽,以
    龙骧马军八百骑为前军,遣姚彦温董之。彦温行至中牟,率所部奔于汴州。时潘
    瑰守王村寨,有积粟数万,亦奔汴州。是时,李嗣源已入于汴。帝闻诸军离散,
    精神沮丧,至万胜镇即命旋师。登路旁荒冢,置酒视诸将流涕。俄有野人进雉,
    因问冢名,对曰:“里人相传为愁台。”帝弥不悦,罢酒而去。是夜,次汜水。
    初,帝东出关,从驾兵二万五千,及复至汜水,已失万余骑。乃留秦州都指挥使
    张塘以步骑三千守关。帝过罂子谷,道路险狭,每遇卫士执兵仗者,皆善言抚之
    曰:“适报魏王继岌又进纳西川金银五十万,到京当尽给尔等。”军士对曰:“
    陛下赐与大晚,人亦不感圣恩。”帝流涕而已。又索袍带赐从官,内库使张容哥
    对曰:“颁给已尽。”卫士叱容哥曰:“致吾君社稷不保,是此阉竖!”抽刀逐
    之,或救而获免。容哥谓同党曰:“皇后惜物不散,军人归罪于吾辈,事若不测,
    吾辈万段,愿不见此祸。”因投河而死。(《隆平集》:内臣李承进逮事唐庄宗,
    太祖尝问庄宗时事,对曰:“庄宗好畋猎,每次近郊,卫士必控马首曰:‘儿郎
    辈寒冷,望陛下与救接。’庄宗随所欲给之,如此者非一。晚年萧墙之祸,由赏
    赉无节,威令不行也。”太祖叹曰:“二十年夹河战争,不能以军法约束此辈,
    诚儿戏。”)
    甲戌,次石桥,帝置酒野次,悲啼不乐,谓元行钦等诸将曰:“邺下乱离,
    寇盗蜂起,总管迫于乱军,存亡未测,今讹言纷扰,朕实无聊。卿等事予已来,
    富贵急难,无不共之,今兹危蹙,赖尔筹谋,而竟默默无言,坐观成败。予在荥
    泽之日,欲单骑渡河,访求总管,面为方略,招抚乱军,卿等各吐胸襟,共陈利
    害,今日俾予至此,卿等如何!”元行钦等百余人垂泣而奏曰:“臣本小人,蒙
    陛下抚养,位极将相,危难之时,不能立功报主,虽死无以塞责,乞申后效,以
    报国恩。”于是,百余人皆援刀截发,置须于地,以断首自誓,上下无不悲号,
    识者以为不祥。是日,西京留守张筠部署西征兵士到京,见于上东门外,晡晚,
    帝还宫。初,帝在汜水,卫兵散走,京师恐骇不宁,及帝至,人情稍安。乙亥,
    百官进名起居。安义节度使孔勍奏,点校兵士防城,准诏运粮万石,进发次。时
    勍已杀监军使据城,诡奏也。丙子,枢密使李绍宏与宰相豆卢革、韦说会于中兴
    殿之廊下,商议军机,因奏:“魏王西征兵士将至,车驾且宜控汜水,以俟魏王。”
    从之。午时,帝出上东门亲阅骑军,诫以诘旦东幸,申时还宫。
    四月丁丑朔,以永王存霸为北都留守,申王存渥为河中节度使。是日,车驾
    将发京师,从驾马军陈于宽仁门外,步兵陈于五凤门外。帝内殿食次,从马直指
    挥使郭从谦自本营率所部抽戈露刃,至兴教门大呼,与黄甲两军引弓射兴教门。
    帝闻其变,自宫中率诸王近卫御之,逐乱兵出门。既而焚兴教门,缘城而入,登
    宫墙欢噪,帝御亲军格斗,杀乱兵数百。俄而帝为流矢所中,亭午,崩于绛霄殿
    之庑下,时年四十三。(《琬琰集》载《宋实录·王全斌传》云:同光末,萧墙
    有变,乱兵逼宫城,近臣宿将,皆释甲潜遁,惟全斌与符彦卿等十数人居中拒战。
    庄宗中流矢,扶掖归绛霄殿,全斌恸哭而去。《东都事略·符彦卿传》云:郭从
    谦之乱,庄宗左右皆引去,惟彦卿力战,杀十余人。庄宗崩,彦卿恸哭而去。)
    是时,帝之左右例皆奔散,唯五坊人善友敛廓下乐器簇于帝尸之上,发火焚之。
    及明宗入洛,止得其烬骨而已。
    天成元年七月丁卯,有司上谥曰光圣神闵孝皇帝,庙号庄宗。是月丙子,葬
    于雍陵。(《五代史补》:庄宗之嗣位也,志在渡河,但恨河东地狭兵少,思欲
    百练其众,以取必胜于天下,乃下令曰:“凡出师,骑军不见贼不许骑马,或步
    骑前后已定,不得越军分以避险恶。其分路并进,期会有处,不得违晷刻。并在
    路敢言病者,皆斩之。”故三军惧法而戮力,皆一以当百,故朱梁举天下而不能
    御,卒为所灭,良有以也。初,庄宗为公子时,雅好音律,又能自撰曲子词。其
    后凡用军,前后队伍皆以所撰词授之,使揭声而唱,谓之“御制”。至于入阵,
    不论胜负,马头才转,则众歌齐作。故凡所斗战,人忘其死,斯亦用军之一奇也。
    庄宗好猎,每出,未有不蹂践苗稼。一旦至中牟,围合,忽有县令,忘其姓名,
    犯围谏曰:“大凡有国家者,当视民如赤子,性命所击。陛下以一时之娱,恣其
    蹂践,使比屋嚣然动沟壑之虑,为民父母,岂其若是耶!”庄宗大怒,以为遭县
    令所辱,遂叱退,将斩之。伶官镜新磨者,知其不可,乃与群伶齐进,挽住令,
    佯为诟责曰:“汝为县令,可以指麾百姓为儿,既天子好猎,即合多留闲地,安
    得纵百姓耕锄皆遍,妨天子鹰犬飞走耶!而又不能自责,更敢咄咄,吾知汝当死
    罪。”诸伶亦皆嘻笑继和,于是庄宗默然,其怒少霁,顷之,恕县令罪。《五代
    史阙文》:庄宗尝因博戏,睹骰子采有暗相轮者,心悦之,乃自置暗箭格,凡博
    戏并认采之在下者。及同光末,邺都兵乱,从谦以兵犯兴教门,庄宗御之,中流
    矢而崩。识者以为暗箭之应。)
    史臣曰:庄宗以雄图而起河、汾,以力战而平汴、洛,家仇既雪,国祚中兴,
    虽少康之嗣夏配天,光武之膺图受命,亦无以加也。然得之孔劳,失之何速?岂
    不以骄于骤胜,逸于居安,忘栉沐之艰难,徇色禽之荒乐。外则伶人乱政,内则
    牝鸡司晨。靳吝货财,激六师之愤怨;征搜舆赋,竭万姓之脂膏。大臣无罪以获
    诛,众口吞声而避祸。夫有一于此,未或不亡,矧咸有之,不亡何待!静而思之,
    足以为万代之炯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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