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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七(汉书) 列传四

    诞。请明行条制,禁遏诬罔,凡显有披论,具陈姓名。其匿名书及风闻事者,
    并见止绝。”论者韪之。)时太白昼见,民有仰观者,为坊正所拘,立断其腰领。
    又有醉民抵忤一军士,则诬以讹言弃市。其他断舌、决口、斫筋、折足者,仅无
    虚日。故相李崧为部曲诬告,族戮于市,取其幼女为婢。自是仕宦之家畜仆隶者,
    皆以姑息为意,而旧勋故将失势之后,为厮养辈之所胁制者,往往有之。军司孔
    目吏解晖,性狡而酷,凡有推劾,随意锻炼。人有抵军禁者,被其苦楚,无不自
    诬以求死所,都人遇之,莫敢仰视。有燕人何福殷者,以商贩为业。尝以十四万
    市得玉枕,遣家僮及商人李进卖于淮南,易茗而回。家僮无行,隐福殷货财数十
    万,福殷责其偿,不伏,遂杖之。未几,家僮诣宏肇上变,言契丹主之入汴也,
    赵延寿遣福殷赍玉枕阴遗淮南,以致诚意。宏肇即日遣捕福殷等系之。解晖希旨,
    榜掠备至,福殷自诬,连罪者数辈,并弃市。妻女为宏肇帐下分取之,其家财籍
    没。
    宏肇不喜宾客,尝言:“文人难耐,轻我辈,谓我辈为卒,可恨可恨!”宏
    肇所领睢阳,其属府公利,委亲吏杨乙就府检校,贪戾凶横,负势生事,吏民畏
    之,副戎已下,望风展敬。聚剑刻剥,无所不至,月率万缗,以输宏肇,一境之
    内,嫉之如仇。(《东都事略·薛居正传》:史宏肇领侍卫亲军,威震人主,残
    忍自恣,人莫敢忤其意。其部下吏告民犯盐禁,法当死。居正疑其不实,召诘之,
    乃其吏以私憾而诬之也。逮捕吏鞫之,具伏,以吏抵法。宏肇虽怒甚,竟亦无以
    屈也。)周太祖平河中班师,推功于众,以宏肇有翊卫镇重之功,言之于隐帝,
    即授兼中书令。隐帝自关西贼平之后,昵近小人,太后亲族,颇行干托,宏肇与
    杨邠甚不平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补军职,宏肇怒而斩之。帝始听乐,赐教坊使玉
    带,诸伶官锦袍,往谢宏肇,宏肇让之曰:“健儿为国戍边,忍寒冒暑,未能遍
    有沾赐,尔辈何功,敢当此赐!”尽取袍带还官,其凶戾如此。
    周太祖有镇邺之命,宏肇欲兼领机枢之任,苏逢吉异其议,宏肇忿之。翌日,
    因窦贞固饮会,贵臣悉集,宏肇厉色举爵属周太祖曰:“昨晨廷论,一何同异!
    今日与弟饮此。”杨邠、苏逢吉亦举大爵曰:“此国家之事也,何足介意!”俱
    饮釂。宏肇又厉声言曰:“安朝廷,定祸乱,直须长枪大剑,至如毛锥子,焉足
    用哉!”三司使王章曰:“虽有长枪大剑,若无毛锥子,赡军财赋,自何而集?”
    宏肇默然,少顷而罢。未几,三司使王章于其第张酒乐,时宏肇与宰相、枢密使
    及内客省使阎晋卿等俱会。酒酣,为手势令,宏肇不熟其事,而阎晋卿坐次宏肇,
    屡教之。苏逢吉戏宏肇曰:“近坐有姓阎人,何忧罚爵!”宏肇妻阎氏,本酒妓
    也,宏肇谓逢吉讥之,大怒,以丑语诟逢吉。逢吉不校,宏肇欲殴逢吉,逢吉策
    马而去,宏肇遽起索剑,意欲追逢吉。杨邠曰:“苏公是宰相,公若害之,致天
    子何地,公细思之!”邠泣下。宏肇索马急驰而去,邠虑有非常,连镳而进,送
    至第而还。自是将相不协如水火矣。隐帝遣王峻将酒乐于公子亭以和之,竟不能
    解。其后李业、郭允明、后赞、聂文进居中用事,不悦执政。又见隐帝年渐长,
    厌为大臣所制,尝有忿言,业等乃乘间谮宏肇等,隐帝稍以为信。业等乃言宏肇
    等专权震主,终必为乱,隐帝益恐。尝一夕,闻作坊锻甲之声,疑外有兵仗卒至,
    达旦不寐。自是与业等密谋禁中,欲诛宏肇等。议定,入白太后,太后曰:“此
    事岂可轻发耶!更问宰臣等。”李业在侧,曰:“先皇帝言,朝廷大事,莫共措
    大商量。”太后又言之,隐帝怒曰:“闺门之内,焉知国家之事!”拂衣而出。
    内客省使阎晋卿潜知其事,乃诣宏肇私第,将欲告之,宏肇以他事拒之不见。乾
    祐三年冬十一月十三日,宏肇入朝,与枢密使杨邠、三司使王章同坐于广政殿东
    庑下,俄有甲士数十人自内而出,害宏肇等于阁,夷其族。先是,宏肇第数有异,
    尝一日,于阶砌隙中有烟气蓬勃而出。祸前二日昧爽,有星落于宏肇前三数步,
    如迸火而散,俄而被诛。周太祖践阼,追封郑王,以礼葬,官为立碑。
    宏肇子德珫,乾祐中,授检校司空,领忠州刺史。粗读书,亲儒者,常不
    悦父之所为。贡院尝录一学科于省门叫噪,申中书门下,宰相苏逢吉令送侍卫司,
    请痛笞刺面。德珫闻之,白父曰:“书生无礼,有府县御史台,非军务治也。
    公卿如此,盖欲彰大人之过。”宏肇深以为然,即破械放之。后之识者尤嘉德
    珫之为人焉。
    宏肇弟福,比在荥阳别墅,闻祸,匿于民间。周太祖即位,累迁闲厩使。仕
    皇朝,历诸卫将军。(《宋史·李崇矩传》:史宏肇为先锋都校,闻崇矩名,召
    署亲吏。乾祐初,宏肇总禁兵,兼京城巡检,多残杀军民,左右稍稍引去,惟崇
    矩事之益谨。及宏肇诛,独得免。周祖与宏肇素厚善,即位,访求宏肇亲旧,得
    崇矩,谓之曰:“我与史公受汉厚恩,戮力同心,共奖王室,为奸邪所构,史公
    卒罹大祸,我亦仅免。汝史家故吏也,为我求其近属,我将恤之。”崇矩上其母
    弟福。崇矩素主其家,尽籍财产以付福,周祖嘉之。)
    杨邠,魏州冠氏人也。少以吏给事使府,后唐租庸使孔谦,即其妻之世父也。
    谦领度支,补勾押官,历孟、华、郓三州粮料使。高祖为邺都留守,用为左都押
    衙,高祖镇太原,益加亲委。汉国建,迁检校太保、权枢密使。汴、洛平,正拜
    枢密使、检校太傅。及高祖大渐,与苏逢吉、史宏肇等同受顾命,辅立嗣君。隐
    帝即位,宰臣李涛上章,请出邠与周太祖为藩镇,邠等泣诉于太后,由是罢涛而
    相邠,加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仍兼枢密使。时中书除吏太多,讹谬
    者众。及邠居相位,帝一以委之,凡南衙奏事,中书除命,先委邠斟酌,如不出
    邠意,至于一簿一掾,亦不听从。邠虽长于吏事,不识大体,常言:“为国家者,
    但得帑藏丰盈,甲兵强盛,至于文章礼乐,并是虚事,何足介意也。”平河中,
    邠加右仆射。邠既专国政,触事苛细,条理烦碎。前资官不得于外方居止,自京
    师至诸州府,行人往来,并须给公凭。所由司求请公凭者,朝夕填咽,旬日之间,
    民情大扰,行路拥塞,邠乃止其事。时史宏肇恣行惨酷,杀戮日众,都人士庶,
    相目于路,邠但称宏肇之善。太后弟武德使李业求为宣徽使,隐帝与太后重违之,
    私访于邠,邠以朝廷内使,迁拜有序,不可超居,遂止。隐帝所爱耿夫人,欲立
    为后,邠亦以为太速。夫人卒,隐帝欲以后礼葬,邠又止之,隐帝意不悦,左右
    有承间进甘言者,隐帝益怒之。(案:此下疑有阙文。)邠缮甲兵,实帑廪,俾
    国用不阙,边鄙粗宁,亦其功也。(《宣和书谱》云:邠末年留意缙绅,延客门
    下,知经史有用,乃课吏传写。)
    王章,大名南乐人也。少为吏,给事使府。同光初,隶枢密院,后归本郡,
    累职至都孔目官。后唐清泰末,屯驻捧圣都虞候张令昭作乱,逐节度使刘延皓,
    自称留后,章以本职为令昭役使。末帝遣范延光讨平之,搜索叛党甚急。章之妻
    即白文珂之女也,文珂与副招讨李敬周善,以章为托。及攻下逆城,敬周匿之,
    载于橐驼褚中,窜至洛下,匿于敬周之私第。及末帝败,章为省职,历沔阳粮料
    使。高祖典侍卫亲军,诏为都孔目官,从至河东,专委钱谷。国初,授三司使、
    检校太傅,从征杜重威于邺下。明年,高祖崩,隐帝即位,加检校太尉、同平章
    事。居无何,蒲、雍、岐三镇畔。是时,契丹去汴之后,国家新造,物力未充。
    章与周太祖、史宏肇、杨邠等尽心王室,知无不为,罢不急之务,惜无用之费,
    收聚财赋,专事西征,军旅所资,供馈无乏。及三叛平,赐与之外,国有余积。
    然以专于权利,剥下过当,敛怨归上,物论非之。旧制,秋夏苗租,民税一斛,
    别输二升,谓之“雀鼠耗”。乾祐中,输一斛者,别令输二斗,目之为“省耗”。
    百姓苦之。又,官库出纳缗钱,皆以八十为陌,至是民输者如旧,官给者以七十
    七为陌,遂为常式。(《归田录》:用钱之法,自五代以来,以七十七为百,谓
    之“省陌”。今市井交易,又克其五,谓之“依除”。)民有诉田者,虽无十数
    户,章必命全州覆视,幸其广有苗额,以增邦赋,曾未数年,民力大困。章与杨
    邠不喜儒士,郡官所请月俸,皆取不堪资军者给之,谓之“闲杂物”,命所司高
    估其价,估定更添,谓之“抬估”,章亦不满其意,随事更令更添估。章急于财
    赋,峻于刑法,民有犯盐矾酒曲之令,虽丝毫滴沥,尽处极刑。吏缘为奸,民不
    堪命。
    章与杨邠同郡,尤为亲爱,其奖用进拔者,莫非乡旧。常轻视文臣,曰:
    “此等若与一把算子,未知颠倒,何益于事!”后因私第开宴席,召宾客,史宏
    肇、苏逢吉乘醉喧诟而罢。章自是忽忽不乐,潜求外任。邠与宏肇深沮其意。而
    私第数有怪异,章愈怀忧恐。乾祐三年冬,与史宏肇、杨邠等遇害,夷其族。妻
    白氏,祸前数月而卒。无子,惟一女,适户部员外郎张贻肃,羸疾逾年,扶病就
    戮。
    李洪建,太后母弟也。事高祖为牙将,高祖即位,累历军校,遥领防御使。
    史宏肇等被诛,以洪建为权侍卫马步军都虞候。及邺兵南渡,命洪建诛王殷之族,
    洪建不即行之,但遣人监守其家,仍令给馔,竟免屠戮。周太祖入京城,洪建被
    执,王殷感洪建之恩,累祈周太祖乞免其死,不从,遂杀之。洪建弟业。
    业,昆仲凡六人,业处其季,故太后尤怜之。高祖置之麾下,及即位,累迁
    武德使,出入禁中。业恃太后之亲,稍至骄纵。隐帝嗣位,尤深倚爱,兼掌内帑,
    四方进贡二宫费委之出纳。业喜趋权利,无所顾避,执政大臣不敢禁诘。会宣徽
    使阙,业意欲之,太后亦令人微露风旨于执政。时杨邠、史宏肇等难之,业由是
    积怨,萧墙之变,自此而作。杨、史既诛,业权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北郊兵败,
    业自取金宝怀之,策马西奔。行至陕郊,其节度使洪信,即其长兄也,不敢匿于
    家。业将奔太原,至绛州境,为盗所杀,尽夺而去。
    阎晋卿者,忻州人也。家世富豪,少仕并门,历职至客将,高祖在镇,颇见
    信用。乾祐中,历阁门使,判四方馆。未几,关西乱,郭从义讨赵思绾于京兆,
    晋卿偏师以攻贼垒。(《宋史·李韬传》:周祖征三叛,韬从白文珂攻河中,兵
    傅其城。文珂夜诣周祖议犒军,留韬城下。时营栅未备,李守贞乘虚来袭,营中
    忽见火发,知贼骤至,惶怖失据。客省使阎晋卿率左右数十人,遇韬于月城侧,
    谓韬曰:“事急矣。城中人悉被黄纸甲,为火光所照,色俱白,此殊易辨,奈军
    士无斗志何!”韬愤怒曰:“岂有食君禄而不为国致死耶!”即援槊而进,军中
    死士十余辈,随韬犯贼锋。蒲有猛将,跃马持戈拟韬,韬刺之,洞胸而坠,又连
    杀数十人,蒲军遂溃,因击大破之。)贼平,为内客省使,丁父忧,起复前职。
    时宣徽使阙,晋卿以职次事望,合当其任,既而久稽拜命,晋卿颇怨执政。会李
    业等谋杀杨、史,诏晋卿谋之。晋卿退诣宏肇,将告其事,宏肇不见。晋卿忧事
    不果,夜悬高祖御容于中堂,泣祷于前,迟明戎服入朝。内难既作,以晋卿权侍
    卫马军都指挥使。北郊兵败,晋卿乃-于家。
    聂文进,井州人。少给事于高祖帐下,高祖镇太原,甚见委用,职至兵马押
    司官。高祖入汴,授枢密院承旨,历领军、屯卫大将军,迁右卫大将军,仍领旧
    职。遇周太祖出征,稍至骄横,久未迁改,深所怨望,与李业辈构成变乱。史宏
    肇等遇害之前夕,文进与同党预作宣诏,制置朝廷之事,凡关文字,并出文进之
    手。明日难作,文进点阅兵籍,征发军众,指挥取舍,以为己任,内外咨禀,前
    后填咽。太祖在邺被构,初谓文进不预其事,验其事迹,方知文进乱阶之首也,
    大诟詈之。太祖过封丘,帝次于北郊,文进告太后曰:“臣在此,请宫中勿忧。”
    兵散之后,文进召同党痛饮,歌笑自若。迟明,帝遇祸,文进奔窜,为军士所追,
    枭其首。
    后赞,为飞龙使。赞母本倡家也,与父同郡,往来其家,生赞。从职四方,
    父未尝离郡,赞既长,疑其所生。及为内职,不欲父之来,寓书以致其意。父自
    郡至京师,直抵其第,赞不得已而奉之。乾祐末,宰相杨祐、侍卫亲军使史宏肇
    执权,赞以久次未迁,颇怀怨望,乃与枢密承旨聂文进等构变。及难作,赞与同
    党更侍帝侧,剖判戎事,且防间言。北郊兵败,赞窜归兖州,慕容彦超执之以献,
    有司鞫赞伏罪,周太祖命诛之。
    郭允明者,小名窦十,河东人也。幼隶河东制置使范徽柔,被诛,允明遂为
    高祖厮养,服勤既久,颇得高祖之欢心。高祖镇太原,稍历牙职,及即位,累迁
    至翰林茶酒使兼鞍辔库使。隐帝嗣位,尤见亲狎,每恃宠骄纵,略无礼敬。与相
    州节度使郭谨以同宗之故,颇交结。谨在镇,允明常赍御酒以遗之,不以僣上犯
    禁为意。其他轻率,悉皆类此,执政大臣颇姑息之。尝奉使荆南,车服导从,有
    同节度使将,州县邮驿,奔驰畏慑,节度使高保融承迎不暇。允明潜使人步度城
    壁之高庳、池隍之广隘,以动荆人,冀得重贿。乾祐末,兼飞龙使。未几,与李
    业辈构变,杨邠等诸子,允明亲刃之于朝堂西庑下。王章女婿户部员外郎张贻肃,
    血流逆注,闻者哀之。及北郊之败,允明迫帝就民舍,手行弑逆,寻亦-。
    刘铢,陕州人也。少事梁邵王朱友诲为牙将。晋天福中,高祖为侍卫亲军都
    指挥使,与铢有旧,乃表为内职。高祖出镇并门,用为左都押牙。铢性惨毒好杀,
    高祖以为勇断类己,深委遇之。国初,授永兴军节度使,从定汴、洛、移镇青州,
    加同平章事。隐帝即位,加检校太师、兼侍中。铢立法深峻,令行禁止,吏民有
    过,不问轻重,未尝贷免。每亲事,小有忤旨,即令倒曳而出,至数百步外方止,
    肤体无完者。每杖人,遣双杖对下,谓之“合欢杖”;或杖人如其岁数,谓之“
    随年杖”。在任擅行赋敛,每秋苗一亩率钱三千,夏苗一亩钱二千,以备公用,
    部内畏之,胁肩重迹。乾祐中,淄、青大蝗,铢下令捕蝗,略无遗漏,田苗无害。
    先是,滨海郡邑,皆有两浙回易务,厚取民利,自置刑禁,追摄王民,前后长吏
    利其厚赂,不能禁止。铢即告所部,不得与吴越征负,擅行追摄,浙人惕息,莫
    敢干命。朝廷惧铢之刚戾难制,因前浙州刺史郭琼自海州用兵还,过青州,遂留
    之,即以府彦卿代铢,铢即时受代。(《隆平集·郭琼传》云:刘铢守平卢,称
    疾不朝,隐帝疑其叛,诏琼领兵屯青州。铢将害之,张宴伏兵幕下,琼无惧色,
    铢亦不敢发。琼为言去就祸福,铢趋召。)离镇之日,有私盐数屋,杂以粪秽,
    填塞诸井,以土平之。彦卿发其事以闻,铢奉朝请久之,每潜戟手于史宏肇、杨
    邠第。会李业辈同诛宏肇等,铢喜,谓业辈曰:“君等可谓偻罗儿矣。”寻以铢
    权知开封府事,周太祖亲族及王峻家,并为铢所害。周太祖入京城,执之下狱。
    铢谓妻曰:“我则死矣,君应与人为婢耳!”妻曰:“明公所为如是,雅合为之。”
    周太祖遣人让铢曰:“昔日与公常同事汉室,宁无故人之情,家属屠灭,公虽奉
    君命,加之酷毒,一何忍哉!公家亦有妻子,还顾念否?”铢但称死罪。遂启太
    后,并一子诛之,而释其妻。周太祖践阼,诏赐铢妻陕州庄宅各一区。(《五代
    史阙文》:汉隐帝朝,铢为开封尹,周祖自邺起兵,铢尽诛周祖之家子孙妇女十
    数人,极其惨毒。及隐帝遇害,周祖以汉太后令,收铢下狱,使人责之。铢对曰:
    “某为汉家戮叛族耳,不知其他。”周祖怒,遂杀之。)
    史臣曰:臣观汉之亡也,岂系于天命哉!盖委用不得其人,听断不符于理故
    也。且如宏肇之-刑,杨邠之秕政,李业、晋卿之设计,文进、允明之狂且,虽
    使成王为君,周公作相,亦不能保宗社之安,延岁月之命,况隐帝、逢吉之徒,
    其能免乎!《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必乱邦也。”当乾祐
    之末也,何斯言之验欤!惟刘铢之忍酷,又安能逭于一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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