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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六十四 列传二百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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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艺,改试策论,省冗官,酌置 散卿。复以边患棘,宜练重兵,力荐袁世凯主军事。上皆然其言,敕依行。罢斥 礼部尚书许应骙等阻遏言路,遂命致靖权右侍郎。二十四年八月,太后复出训 政,参预新政诸臣皆获罪。致靖褫职坐系,寻定永远-,仁铸亦罢官。庚子, 联军陷京师,致靖始出狱待罪,诏赦免。卒,年七十五。 陈宝箴,字右铭,江西义宁人。少负志节,诗文皆有法度,为曾国藩所器。 以举人随父伟琳治乡团,御粤寇。已而走湖南,参易佩绅戎幕,军来凤、龙山间。 石达开来犯,军饥疲,走永顺募粮,粮至不绝,守益坚,寇稍稍引去。宝箴之江 西,为席宝田画策歼寇洪福瑱,事宁,叙知府,超授河北道。创致用精舍,遴选 三州学子,延名师教之。迁浙江按察使,坐事免。湖南巡抚王文韶荐其才,光绪 十六年,召入都,除湖北按察使,署布政使。二十年,擢直隶布政使,入对,时 中东战亟,见上形容忧悴,请日读圣祖御纂周易,以期变不失常。他所陈奏语甚 多,并称旨。上以为忠,命治糈台,专摺奏事。马关和约成,泣曰:“殆不国矣!” 明年,以荣禄荐,擢湖南巡抚。抚幕有任驎者,植党私利,至即重治之。直 隶布政使王廉为关说,据以上闻,廉获谴。覆按史念祖被劾事,尽暴其任用非人 状,念祖遂褫职。繇是有伉直声。湘俗故闇僿,宝箴思以一隅致富强,为东南 倡,先后设电信,置小轮,建制造枪弹厂,又立保卫局、南学会、时务学堂。延 梁启超主湘学,湘俗大变。又疏请釐正学术及练兵、筹款诸大端,上皆嘉纳,敕 令持定见,毋为浮言动,并特旨褒励之。是时张之洞负盛名,司道咸屏息以伺。 宝箴初绾鄂藩,遇事不合,独与争无私挠,之洞虽不怿,无如何也。久之,两人 深相结,凡条上新政皆联衔,而鄂抚谭继洵反不与。 会康有为言事数见效。宝箴素慕曾、胡荐士,因上言杨锐、刘光第、谭嗣同、 林旭佐新政。上方诏求通变才,遽擢京卿,参新政,於是四人上书论时事无顾忌。 宝箴又言四人虽才,恐资望轻,视事过易,原得厚重大臣如之洞者领之。疏上而 太后已出训政,诛四京卿,罪及举主,宝箴去官,其子主事三立亦革职,并毁湘 学所著学约、界说、劄记、答问诸书。 初,宁乡已革道员周汉,以张揭帖攻西教为总督所治。宝箴至,汉复刊帖传 布,宝箴令毁之,汉殴毁帖者,宝箴怒,下之狱。旧党恨次骨,然喜新之士,亦 以此翕然称之。宝箴既去,诸所营构便於民者,虽效益已著,皆废毁无一存云。 卒,年七十。 黄遵宪,字公度,嘉应州人。以举人入赀为道员。充使日参赞,著日本国志 上之朝。旋移旧金山总领事。美吏尝藉口卫生,逮华侨满狱。遵宪径诣狱中,令 从者度其容积,曰:“此处卫生顾右於侨居邪?”美吏谢,遽释之。历湖南长宝 盐法道,署按察使。时宝箴为巡抚,行新政,遵宪首倡民治於众曰:“亦自治其 身,自治其乡而已。由一乡推之一县、一府、一省,以迄全国,可以成共和之郅 治,臻大同之盛轨。”于是略仿西国巡警之制,设保卫局,凡与民利民瘼相丽, 而为一方民力能举者,悉属之,领以民望,而官辅其不及焉。寻解职,奉出使日 本之命,未行而党祸起,遂罢归。著有人境庐诗草等。 曾鉌,字怀清,喜塔腊氏,满洲正白旗人。父庆昀,宁夏将军。以任子为 工部主事,累迁郎中,充军机章京,转御史。光绪九年,出为陕西督粮道。西、 同各属农民纳粮例缴省仓,道涂艰远,多弊窦,设法清釐之,民称便。三辅士风 朴僿,艺事苦窳,延长安柏景伟、咸阳刘光蕡主关中书院,督课实学,士论翕 然。又设蚕桑局,聘织师教以煮湅织染法,岁出丝帛埒齐、豫。十三年,迁按 察使。明年,母忧解职。服除,起故官,俄迁甘肃布政使。二十四年,调直隶, 回避,留本任。擢湖北巡抚,慨然曰:“时艰至此,犹可拘成法不变耶?”於是 假陕甘总督印上陈补官、掣签、度支、讼狱四事,宜变通成例,厚植国本。侍读 学士贻穀、光禄寺少卿张仲炘弹其乱政,诏褫职。始,曾鉌官京朝,家綦贫, 僦居陋室。及任外台,孜孜民事,不顾问有无。既閒废,出入皆徒步,陕民恒岁 醵金济之。后益困,至敝衣鬻卜都市。未几,卒。宣统改元,总督端方为奏复原 官。 杨深秀,字仪村,本名毓秀,山西闻喜人。少颖敏,谙中西算术。同治初, 以举人入赀为刑部员外郎。假归,值晋大饥,阎敬铭衔命筹赈,深秀条上改革差 徭法,困少苏。光绪十五年,成进士,就本官迁郎中,转御史。尝言:“时势危 迫,不革旧无以图新,不变法无以图存。” 二十四年,俄人胁割旅顺、大连湾。深秀力请联英、日拒之,词甚切直。时 朝廷锐意行新政,而大臣恒多异议。深秀乃与徐致靖先后疏请定国是,又以取士 之法未善,请参酌宋、元、明旧制,釐正文体,下其议於礼部,尚书许应骙心 非之,未奏也。会议经济特科务减额,於是深秀合宋伯鲁弹其阻挠。上令应骙 自陈,奏上,劾康有为夤缘要津,请罢斥,词连深秀,上不之诘也。御史文悌劾 深秀传布有为所立保国会,并暴有为交通内外状,德宗责以代人报复,反获咎。 深秀益感奋,连上书请设译书局,派王公游历各国,并定游学日本章程,皆报可。 又请试庶官,日番二十人,料简贞实,而汰其庸愚罢老不谙时务者,繇是廷臣益 侧目。湖南巡抚陈宝箴图治甚急,中蜚语,深秀为剖辨之,上以特旨褒宝箴,宝 箴乃得行其志。 八月,政变,举朝惴惴,惧大诛至,独深秀抗疏请太后归政。方疏未上时, 其子黻田苦口谏止,深秀厉声叱之退。俄被逮,论弃市。 深秀性鲠直,尝面折人过,以此丛忌。官台谏十阅月,封事二十馀上,稿不 具存,惟狱中诗三章流传於世。著有虚声堂稿、闻喜县新志。 杨锐,字叔峤,四川绵竹人。少俊慧,督学张之洞奇其才,招入幕。肄业尊 经书院,年最少,尝冠其曹。优贡朝考得知县。之洞督两广,从赴粤。光绪十一 年,举顺天乡试,考取内阁中书。 二十四年,之洞荐应经济特科。又以陈宝箴荐,与刘光第、谭嗣同、林旭并 加四品卿,充军机章京,参新政。召见,锐面陈兴学、练兵为救亡策,称旨。七 月,礼部主事王照上封事,尚书许应骙等格不奏。上闻,震怒,尽褫尚书侍郎 六人革职,朝臣皆不自安。上手诏密谕锐云:“近日朕仰观圣母意旨,不欲退此 老耄昏庸大臣而进英勇通达之人,亦不欲将法尽变。朕岂不知中国积弱不振,非 力行新政不可?然此时不惟朕权力所不及,若强行之,朕位且不能保。尔与刘光 弟、谭嗣同、林旭等详悉筹议,必如何而后能进用英达,使新政及时举行,又不 致少拂圣意,即具奏,候朕审择,不胜焦虑之至!”锐复奏言:“太后亲挈大位 授之皇上,皇上宜以孝先天下,遇事将顺。变法宜有次第,进退大臣不宜太骤。” 上是之。 已而太后再训政,诸言新政者皆予重诛。锐既下狱,自揣实无罪,谓即讯不 难白,次日,遽诏与光第等同弃市。宣统改元,锐子庆昶缴手诏於都察院,请代 奏,始传於世。 刘光第,字裴村,四川富顺人。光绪九年进士,授刑部主事。治事精严,因 谳狱忤长官,遂退而闭户勤学,绝迹不诣署。家素贫,而性廉介,非旧交,虽礼 馈弗受。独与杨锐善。通周官、礼及大小戴礼记。其应召也,亦以陈宝箴荐,然 非其素志,将具疏辞,川人官京朝者力劝之。一日,召见,力陈时危民困,外患 日迫,亟宜虚怀图治,上称善。惟时言路宏启,臣民奏事日数百计,光第竟日批 答,签识可否,以待上裁。退语所亲曰:“吾终不任此,行当亟假归矣!”未一 月而祸作,光第自投狱。临刑,协办大学士刚毅监斩,光第诧曰:“未讯而诛, 何哉?”令跪听旨,光第不可,曰:“祖制,虽盗贼,临刑呼冤,当复讯。吾辈 纵不足惜,如国体何!”刚毅默不应,再询之,曰:“吾奉命监刑耳,他何知?” 狱卒强之跪,光第崛立自如。杨锐呼曰:“裴村,跪!跪!遵旨而已。”乃跪就 戮。著有介白堂诗文集。 谭嗣同,字复生,湖南浏阳人。父继洵,湖北巡抚。嗣同少倜傥有大志,文 为奇肆。其学以日新为主,视伦常旧说若无足措意者。继洵素谨饬,以是颇见恶。 嗣同乃游新疆刘锦棠幕,以同知入赀为知府,铨江苏。陈宝箴抚湖南,嗣同还乡 佐新政。梁启超倡办南学会,嗣同为之长。届会期,集者恒数百人,闻嗣同慷慨 论时事,多感动。 光绪二十四年,召入都,奏对称旨,擢四品卿、军机章京。四人虽同被命, 每召对,嗣同建议独多。上欲开懋勤殿,设顾问官,令嗣同拟旨,必载明前朝故 事,将亲诣颐和园请命太后。嗣同退谓人曰:“今乃知上绝无权也!”时荣禄督 畿辅,袁世凯以监司练兵天津。诏擢世凯侍郎,召入觐。嗣同尝夜诣世凯有所议。 明日,世凯返天津。越晨,太后自颐和园还宫,收政权。启超避匿日本使馆,嗣 同往见之,劝嗣同东游。嗣同曰:“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 圣主。”卒不去。未几,斩於市。著有仁学及莽苍苍斋诗集等。 唐才常,字佛尘。少与嗣同齐名,称“浏阳二生”,两湖学堂高材生也。闻 嗣同死,忧愤,屡有所谋,每言及德宗,常泣下。二十六年,两宫出狩,才常阴 结富有会谋举事,号勤王,将攻武、汉。被获,慷慨言无所隐,请就死,遂杀之。 林旭,字暾谷,福建侯官人。年十九,举本省乡试第一。后试礼部,值中日 构衅,纠同试者上书论时事,不报。入赀为内阁中书。时康有为倡言变法,先於 京师立粤学会,以振厉士气,而蜀学、浙学、陕学、闽学诸会继之。旭为闽学会 领袖,又充保国会会员。荣禄先为福州将军,雅好闽士,及至天津,延旭入幕。 俄以奏保人才召见,操土语,上不尽解。退缮摺,上称善,遂命与谭嗣同等同参 机务,诏谕多旭起草。及变起,同戮於市,年二十有四。著有晚翠轩诗集。妻沈 葆桢孙女,闻变,仰药不死,以毁卒。 康广仁,名有溥,以字行,有为弟。少从兄学。有为上书请改革,广仁谓当 先变科举,庶人才可出。其后罢乡会试、制艺,而岁科试未变,广仁激励言官抗 疏论之,得旨俞允。於是广仁语有为:“今科举既废,宜且南归兴学专教育,俟 养成多数有用才,数年后乃可云改革也。”有为不忍去。及初闻变,广仁复趣有 为归。有为走,广仁被逮。在狱言笑自若,临刑犹言曰:“中国自强之机在此矣!” 论曰:戊戌变法,德宗发愤图强,用端棻等言,召用新进。百日维新,中外 震仰,党争遽起,激成政变。锐、光第、嗣同、旭及深秀、广仁同日被祸,世称 “六君子”,皆悲其志。内争不已,牵及外交。其后遂酿庚子排外之乱,终致危 亡。此亦清代兴衰一大关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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