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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八 魏书八

    降身隐约,
    与邑党州闾同乐共恤,等齐有无,不以名位自殊,乡曲咸共宗之。时乡曲有所诉
    讼,不以诣吏,自投虞平之;虞以情理为之论判,皆大小敬从,不以为恨。尝有
    失牛者,骨体毛色,与虞牛相似,因以为是,虞便推与之;后主自得本牛,乃还
    谢罪。会甘陵复乱,吏民思虞治行,复以为甘陵相,甘陵大治。徵拜尚书令、光
    禄勋,以公族有礼,更为宗正。英雄记曰:虞为博平令,治正推平,高尚纯朴,
    境内无盗贼,灾害不生。时邻县接壤,蝗虫为害,至博平界,飞过不入。魏书曰:
    虞在幽州,清静俭约,以礼义化民。灵帝时,南宫灾,吏迁补州郡者,皆责助治
    宫钱,或一千万,或二千万,富者以私财办,或发民钱以备之,贫而清慎者,无
    以充调,或至-。灵帝以虞清贫,特不使出钱。】虞到,遣使至胡中,告以利
    害,责使送纯首。丘力居等闻虞至,喜,各遣译自归。瓒害虞有功,乃阴使人徼
    杀胡使。胡知其情,间行诣虞。虞上罢诸屯兵,但留瓒将步骑万人屯右北平。纯
    乃弃妻子,逃入鲜卑,为其客王政所杀,送首诣虞。封政为列侯。虞以功即拜太
    尉,封襄贲侯。【英雄记曰:虞让太尉,因荐卫尉赵谟、益州牧刘焉、豫州牧黄
    琬、南阳太守羊续,并任为公。】会董卓至洛阳,迁虞大司马,瓒奋武将军,封
    蓟侯。
    关东义兵起,卓遂劫帝西迁,徵虞为太傅,道路隔塞,信命不得至。袁绍、
    韩馥议,以为少帝制於奸臣,天下无所归心。虞,宗室知名,民之望也,遂推虞
    为帝。遣使诣虞,虞终不肯受。绍等复劝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虞又不听,然
    犹与绍等连和。【九州春秋曰:绍、馥使故乐浪太守甘陵张岐赍议诣虞,使即尊
    号。虞厉声呵岐曰:“卿敢出此言乎!忠孝之道,既不能济。孤受国恩,天下扰
    乱,未能竭命以除国耻,望诸州郡烈义之士戮力西面,援迎幼主,而乃妄造逆谋,
    欲涂污忠臣邪!”吴书曰:馥以书与袁术,云帝非孝灵子,欲依绛、灌诛废少主,
    迎立代王故事;称虞功德治行,华夏少二,当今公室枝属,皆莫能及。又云:
    “昔光武去定王五世,以大司马领河北,耿弇、冯异劝即尊号,卒代更始。今刘
    公自恭王枝别,其数亦五,以大司马领幽州牧,此其与光武同。”是时有四星会
    于箕尾,馥称谶云神人将在燕分。又言济阴男子王定得玉印,文曰“虞为天子”。
    又见两日出于代郡,谓虞当代立。绍又别书报术。是时术阴有不臣之心,不利国
    家有长主,外讬公义以答拒之。绍亦使人私报虞,虞以国有正统,非人臣所宜言,
    固辞不许;乃欲图奔匈奴以自绝,绍等乃止。虞於是奉职脩贡,愈益恭肃;诸外
    国羌、胡有所贡献,道路不通,皆为传送,致之京师。】虞子和为侍中,在长安。
    天子思东归,使和伪逃卓,潜出武关诣虞,令将兵来迎。和道经袁术,为说天子
    意。术利虞为援,留和不遣,许兵至俱西,令和为书与虞。虞得和书,乃遣数千
    骑诣和。瓒知术有异志,不欲遣兵,止虞,虞不可。瓒惧术闻而怨之,亦遣其从
    弟越将千骑诣术以自结,而阴教术执和,夺其兵。由是虞、瓒益有隙。和逃术来
    北,复为绍所留。
    是时,术遣孙坚屯阳城拒卓,绍使周昂夺其处。术遣越与坚攻昂,不胜,越
    为流矢所中死。瓒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军屯磐河,将以报绍。绍
    惧,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欲以结援。范遂以勃海兵助瓒,
    破青、徐黄巾,兵益盛;进军界桥。【典略载瓒表绍罪状曰:“臣闻皇、羲以来,
    始有君臣上下之事,张化以导民,刑罚以禁暴。今行车骑将军袁绍,讬其先轨,
    寇窃人爵,既性暴乱,厥行-秽。昔为司隶校尉,会值国家丧祸之际,太后承摄,
    何氏辅政,绍专为邪媚,不能举直,至令丁原焚烧孟津,招来董卓,造为乱根,
    绍罪一也。卓既入雒而主见质,绍不能权谲以济君父,而弃置节传,迸窜逃亡,
    忝辱爵命,背上不忠,绍罪二也。绍为勃海太守,默选戎马,当攻董卓,不告父
    兄,至使太傅门户,太仆母子,一旦而毙,不仁不孝,绍罪三也。绍既兴兵,涉
    历二年,不恤国难,广自封殖,乃多以资粮专为不急,割剥富室,收考责钱,百
    姓吁嗟,莫不痛怨,绍罪四也。韩馥之迫,窃其虚位,矫命诏恩,刻金印玉玺,
    每下文书,皂囊施检,文曰‘诏书一封,邟乡侯印’。邟,口浪反。昔新室
    之乱,渐以即真,今绍所施,拟而方之,绍罪五也。绍令崔巨业候视星日,财货
    赂遗,与共饮食,克期会合,攻钞郡县,此岂大臣所当宜为?绍罪六也。绍与故
    虎牙都尉刘勋首共造兵,勋仍有效,又降伏张杨,而以小忿枉害于勋,信用谗慝,
    杀害有功,绍罪七也。绍又上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横责其钱,钱不
    备毕,二人并命,绍罪八也。春秋之义,子以母贵。绍母亲为婢使,绍实微贱,
    不可以为人后,以义不宜,乃据丰隆之重任,忝污王爵,损辱袁宗,绍罪九也。
    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驱走董卓,扫除陵庙,其功莫大;绍令周昂盗
    居其位,断绝坚粮,令不得入,使卓不被诛,绍罪十也。臣又每得后将军袁术书,
    云绍非术类也。绍之罪戾,虽南山之竹不能载。昔姬周政弱,王道陵迟,天子迁
    都,诸侯背叛,於是齐桓立柯亭之盟,晋文为践土之会,伐荆楚以致菁茅,诛曹、
    卫以彰无礼。臣虽阘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当此重任,职在鈇钺,奉辞伐罪,
    辄与诸将州郡兵讨绍等。若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攻战形状,
    前后续上。”遂举兵与绍对战,绍不胜。】以严纲为冀州,田楷为青州,单经为
    兖州,置诸郡县。绍军广川,令将麹义先登与瓒战,生禽纲。瓒军败走勃海,与
    范俱还蓟,於大城东南筑小城,与虞相近,稍相恨望。
    虞惧瓒为变,遂举兵袭瓒。虞为瓒所败,出奔居庸。瓒攻拔居庸,生获虞,
    执虞还蓟。会卓死,天子遣使者段训增虞邑,督六州;瓒迁前将军,封易侯。瓒
    诬虞欲称尊号,胁训斩虞。【魏氏春秋曰:初,刘虞和辑戎狄,瓒以胡夷难御,
    当因不宾而讨之,今加财赏,必益轻汉,效一时之名,非久长深虑。故虞所赏赐,
    瓒辄钞夺。虞数请会,称疾不往。至是战败,虞欲讨之,告东曹掾右北平人魏攸。
    攸曰:“今天下引领,以公为归,谋臣爪牙,不可无也。瓒,文武才力足恃,虽
    有小恶,固宜容忍。”乃止。后一年,攸病死。虞又与官属议,密令众袭瓒。瓒
    部曲放散在外,自惧败,掘东城门欲走。虞兵无部伍,不习战,又爱民屋,敕令
    勿烧。故瓒得放火,因以精锐冲突。虞众大溃,奔居庸城。瓒攻及家属以还,杀
    害州府,衣冠善士殆尽。典略曰:瓒曝虞于市而祝曰:“若应为天子者,天当降
    雨救之。”时盛暑,竟日不雨,遂杀虞。英雄记曰:虞之见杀,故常山相孙瑾、
    掾张逸、张瓒等忠义愤发,相与就虞,骂瓒极口,然后同死。】瓒上训为幽州刺
    史。瓒遂骄矜,记过忘善,多所贼害。【英雄记曰:瓒统内外,衣冠子弟有材秀
    者,必抑使困在穷苦之地。问或其故,答曰:“今取衣冠家子弟及善士富贵之,
    皆自以为职当得之,不谢人善也。”所宠遇骄恣者,类多庸儿,若故卜数师刘纬
    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等三人,与之定兄弟之誓,自号为伯,谓三人者为
    仲叔季,富皆巨亿,或取其女以配己子,常称古者曲周、灌婴之属以譬也。】虞
    从事渔阳鲜于辅、齐周、骑都尉鲜于银等,率州兵欲报瓒,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
    共推柔为乌丸司马。柔招诱乌丸、鲜卑,得胡、汉数万人,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
    丹战于潞北,大破之,斩丹。袁绍又遣麹义及虞子和,将兵与辅合击瓒。瓒军数
    败,乃走还易京固守。【英雄记曰:先是有童谣曰:“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
    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瓒以易当之,乃筑京固守。瓒别将有为敌所围,
    义不救也。其言曰:“救一人,使后将恃救不力战;今不救此,后将当念在自勉。”
    是以袁绍始北击之时,瓒南界上别营自度守则不能自固,又知必不见救,是以或
    -其将帅,或为绍兵所破,遂令绍军径至其门。臣松之以为童谣之言,无不皆
    验;至如此记,似若无徵。谣言之作,盖令瓒终始保易,无事远略。而瓒因破黄
    巾之威,意志张远,遂置三州刺史,图灭袁氏,所以致败也。】为围堑十重,於
    堑里筑京,皆高五六丈,为楼其上;中堑为京,特高十丈,自居焉,积谷三百万
    斛。【英雄记曰:瓒诸将家家各作高楼,楼以千计。瓒作铁门,居楼上,屏去左
    右,婢妾侍侧,汲上文书。】瓒曰:“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我
    所决,不如休兵,力田畜谷。兵法,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
    天下之事矣。”欲以此弊绍。绍遣将攻之,连年不能拔。【汉晋春秋曰:袁绍与
    瓒书曰:“孤与足下,既有前盟旧要,申以讨乱之誓,爱过夷、叔,分著丹青,
    谓为旅力同轨,足踵齐、晋,故解印释绂,以北带南,分割膏腴,以奉执事,此
    非孤赤情之明验邪?岂寤足下弃烈士之高义,寻祸亡之险踪,辍而改虑,以好易
    怨,盗遣士马,犯暴豫州。始闻甲卒在南,亲临战陈,惧于飞矢迸流,狂刃横集,
    以重足下之祸,徒增孤【子】之咎衅也,故为荐书恳恻,冀可改悔。而足下超然
    自逸,矜其威诈,谓天罔可吞,豪雄可灭,果令贵弟殒于锋刃之端。斯言犹在於
    耳,而足下曾不寻讨祸源,克心罪己,苟欲逞其无疆之怒,不顾逆顺之津,匿怨
    害民,骋於余躬。遂跃马控弦,处我疆土,毒遍生民,辜延白骨。孤辞不获已,
    以登界桥之役。是时足下兵气霆震,骏马电发;仆师徒肇合,机械不严,强弱殊
    科,众寡异论,假天之助,小战大克,遂陵蹑奔背,因垒馆谷,此非天威棐谌,
    福丰有礼之符表乎?足下志犹未厌,乃复纠合馀烬,率我蛑贼,以焚爇勃海。孤
    又不获宁,用及龙河之师。羸兵前诱,大军未济,而足下胆破众散,不鼓而败,
    兵众扰乱,君臣并奔。此又足下之为,非孤之咎也。自此以后,祸隙弥深,孤之
    师旅,不胜其忿,遂至积尸为京,头颅满野,愍彼无辜,未尝不慨然失涕也。后
    比得足下书,辞意婉约,有改往脩来之言。仆既欣於旧好克复,且愍兆民之不宁,
    每辄引师南驾,以顺简书。弗盈一时,而北边羽檄之文,未尝不至。孤是用痛心
    疾首,靡所错情。夫处三军之帅,当列将之任,宜令怒如严霜,喜如时雨,臧否
    好恶,坦然可观。而足下二三其德,强弱易谋,急则曲躬,缓则放逸,行无定端,
    言无质要,为壮士者固若此乎!既乃残杀老弱,幽土愤怨,众叛亲离,孑然无党。
    又乌丸、濊貊,皆足下同州,仆与之殊俗,各奋迅激怒,争为锋锐;又东西鲜卑,
    举踵来附。此非孤德所能招,乃足下驱而致之也。夫当荒危之世,处干戈之险,
    内违同盟之誓,外失戎狄之心,兵兴州壤,祸发萧墙,将以定霸,不亦难乎!前
    以西山陆梁,出兵平讨,会麹义馀残,畏诛逃命,故遂住大军,分兵扑荡,此兵
    孤之前行,乃界桥搴旗拔垒,先登制敌者也。始闻足下镌金纡紫,命以元帅,谓
    当因兹奋发,以报孟明之耻,是故战夫引领,竦望旌旆,怪遂含光匿影,寂尔无
    闻,卒臻屠灭,相为惜之。夫有平天下之怒,希长世之功,权御师徒,带养戎马,
    叛者无讨,服者不收,威怀并丧,何以立名?今旧京克复,天罔云补,罪人斯亡,
    忠幹翼化,华夏俨然,望於穆之作,将戢干戈,放散牛马,足下独何守区区之土,
    保军内之广,甘恶名以速朽,亡令德之久长?壮而筹之,非良策也。宜释憾除嫌,
    敦我旧好。若斯言之玷,皇天是闻。”瓒不答,而增脩戎备。谓关靖曰:“当今
    四方虎争,无有能坐吾城下相守经年者明矣。袁本初其若我何!”】建安四年,
    绍悉军围之。瓒遣子求救于黑山贼,复欲自将突骑直出,傍西南山,拥黑山之众,
    陆梁冀州,横断绍后。长史关靖说瓒曰:“今将军将士,皆已土崩瓦解,其所以
    能相守持者,顾恋其居处老小,以将军为主耳。将军坚守旷日,袁绍要当自退;
    自退之后,四方之众必复可合也。若将军今舍之而去,军无镇重,易京之危,可
    立待也。将军失本,孤在草野,何所成邪!”瓒遂止不出。【英雄记曰:关靖字
    士起,太原人。本酷吏也,谄而无大谋,特为瓒所信幸。】救至,欲内外击绍。
    遣人与子书,刻期兵至,举火为应。【典略曰:瓒遣行人文则赍书告子续曰:
    “袁氏之攻,似若神鬼,鼓角鸣于地中,梯冲舞吾楼上。日穷月蹴,无所聊赖。
    汝当碎首於张燕,速致轻骑,到者当起烽火於北,吾当从内出。不然,吾亡之后,
    天下虽广,汝欲求安足之地,其可得乎!”献帝春秋曰:瓒梦蓟城崩,知必败,
    乃遣间使与续书。绍候者得之,使陈琳更其书曰:“盖闻在昔衰周之世,僵尸流
    血,以为不然,岂意今日身当其冲!”其馀语与典略所载同。】绍侯者得其书,
    如期举火。瓒以为救兵至,遂出欲战。绍设伏击,大破之,复还守。绍为地道,
    突坏其楼,稍至中京。【英雄记曰:袁绍分部攻者掘地为道,穿穴其楼下,稍稍
    施木柱之,度足达半,便烧所施之柱,楼辄倾倒。】瓒自知必败,尽杀其妻子,
    乃-。【汉晋春秋曰:关靖曰:“吾闻君子陷人於危,必同其难,岂可独生乎!”
    乃策马赴绍军而死。绍悉送其首於许。】
    鲜于辅将其众奉王命。以辅为建忠将军,督幽州六郡。太祖与袁绍相拒於官
    渡,阎柔遣使诣太祖受事,迁护乌丸校尉。而辅身诣太祖,拜左度辽将军,封亭
    侯,遣还镇抚本州。【魏略曰:辅从太祖於官渡。袁绍破走,太祖喜,顾谓辅曰:
    “如前岁本初送公孙瓒头来,孤自视忽然耳,而今克之。此既天意,亦二三子之
    力。”】太祖破南皮,柔将部曲及鲜卑献名马以奉军,从征三郡乌丸,以功封关
    内侯。【魏略曰:太祖甚爱阎柔,每谓之曰:“我视卿如子,亦欲卿视我如父也。”
    柔由此自讬於五官将,如兄弟。】辅亦率其众从。文帝践阼,拜辅虎牙将军,柔
    度辽将军,皆进封县侯。位特进。
    陶谦字恭祖,丹杨人。【吴书曰:谦父,故馀姚长。谦少孤,始以不羁闻於
    县中。年十四,犹缀帛为幡,乘竹马而戏,邑中儿童皆随之。故苍梧太守同县甘
    公出遇之涂,见其容貌,异而呼之,住车与语,甚悦,因许妻以女。甘公夫人闻
    之,怒曰:“妾闻陶家儿敖戏无度,如何以女许之?”公曰:“彼有奇表,长必
    大成。”遂妻之。】少好学,为诸生,仕州郡,举茂才,除卢令,【吴书曰:谦
    性刚直,有大节,少察孝廉,拜尚书郎,除舒令。郡守张磐,同郡先辈,与谦父
    友,意殊亲之,而谦耻为之屈。与众还城,因以公事进见,坐罢,磐常私还入,
    与谦饮宴,或拒不为留。常以舞属谦,谦不为起,固强之;及舞,又不转。磐曰:
    “不当转邪?”曰:“不可转,转则胜人。”由是不乐,卒以构隙。谦在官清白,
    无以纠举,祠灵星,有赢钱五百,欲以臧之。谦委官而去。】迁幽州剌史,徵拜
    议郎,参车骑将军张温军事,西讨韩遂。【吴书曰:会西羌寇边,皇甫嵩为征西
    将军,表请武将。召拜谦扬武都尉,与嵩征羌,大破之。后边章、韩遂为乱,司
    空张温衔命征讨;又请谦为参军事,接遇甚厚,而谦轻其行事,心怀不服。及军
    罢还,百寮高会,温属谦行酒,谦众辱温。温怒,徙谦於边。或说温曰:“陶恭
    祖本以材略见重於公,一朝以醉饮过失,不蒙容贷,远弃不毛,厚德不终,四方
    人士安所归望!不如释憾除恨,克复初分,於以远闻德美。”温然其言,乃追还
    谦。谦至,或又谓谦曰:“足下轻辱三公,罪自己作,今蒙释宥,德莫厚矣;宜
    降志卑辞以谢之。”谦曰:“诺。”又谓温曰:“陶恭祖今深自罪责,思在变革。
    谢天子礼毕,必诣公门。公宜见之,以慰其意。”时温于宫门见谦,谦仰曰:
    “谦自谢朝廷,岂为公邪?”温曰:“恭祖痴病尚未除邪?”遂为之置酒,待之
    如初。】会徐州黄巾起,以谦为徐州剌史,击黄巾,破走之。董卓之乱,州郡起
    兵,天子都长安,四方断绝,谦遣使间行致贡献,迁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
    侯。是时,徐州百姓殷盛,谷米封赡,流民多归之。而谦背道任情:广陵太守琅
    邪赵昱,徐方名士也,以忠直见疏;【谢承后汉书曰:昱年十三,母尝病,经涉
    三月。昱惨戚消瘠,至目不交睫,握粟出卜,祈祷泣血,乡党称其孝。就处士东
    莞綦毌君受公羊传,兼该群业。至历年潜志,不闚园圃,亲疏希见其面。时入定
    省父母,须臾即还。高絜廉正,抱礼而立,清英俨恪,莫干其志;旌善以兴化,
    殚邪以矫俗。州郡请召,常称病不应。国相檀谟、陈遵共召,不起;或兴盛怒,
    终不回意。举孝廉,除莒长,宣扬五教,政为国表。会黄巾作乱,陆梁五郡,郡
    县发兵,以为先办。徐州刺史巴祇表功第一,当受迁赏,昱深以为耻,委官还家。
    徐州牧陶谦初辟别驾从事,辞疾逊遁。谦重令扬州从事会稽吴范宣旨,昱守意不
    移;欲威以刑罚,然后乃起。举茂才,迁广陵太守。贼笮融从临淮见讨,迸入郡
    界,昱将兵拒战,败绩见害。】曹宏等,谗慝小人也,谦亲任之。刑政失和,良
    善多被其害,由是渐乱。下邳阙宣自称天子,谦初与合从寇钞,后遂杀宣,并其
    众。
    初平四年,太祖征谦,攻拔十馀城,至彭城大战。谦兵败走,死者万数,泗
    水为之不流。谦退守郯。太祖以粮少引军还。【吴书曰:曹公父於泰山被杀,归
    咎於谦。欲伐谦而畏其强,乃表令州郡一时罢兵。诏曰:“今海内扰攘,州郡起
    兵,征夫劳瘁,寇难未弭,或将吏不良,因缘讨捕,侵侮黎民,离害者众;风声
    流闻,震荡城邑,丘墙惧于横暴,贞良化为群恶,此何异乎抱薪救焚,扇火止沸
    哉!今四民流移,讬身他方,携白首於山野,弃稚子於沟壑,顾故乡而哀叹,向
    阡陌而流涕,饥厄困苦,亦已甚矣。虽悔往者之迷谬,思奉教於今日,然兵连众
    结,锋镝布野,恐一朝解散,夕见系虏,是以阻兵屯据,欲止而不敢散也。诏书
    到,其各罢遣甲士,还亲农桑,惟留常员吏以供官署,慰示远近,咸使闻知。”
    谦被诏,乃上书曰:“臣闻怀远柔服,非德不集;克难平乱,非兵不济。是以涿
    鹿、阪泉、三苗之野有五帝之师,有扈、鬼方、商、奄四国有王者之伐,自古在
    昔,未有不扬威以弭乱,震武以止暴者也。臣前初以黄巾乱治,受策长驱,匪遑
    启处。虽宪章敕戒,奉宣威灵,敬行天诛,每伐辄克,然妖寇类众,殊不畏死,
    父兄歼殪,子弟群起,治屯连兵,至今为患。若承命解甲,弱国自虚,释武备以
    资乱,损官威以益寇,今日兵罢,明日难必至,上忝朝廷宠授之本,下令群凶日
    月滋蔓,非所以强幹弱枝遏恶止乱之务也。臣虽愚蔽,忠恕不昭,抱恩念报,所
    不忍行。辄勒部曲,申令警备。出芟强寇,惟力是视,入宣德泽,躬奉职事,冀
    效微劳,以赎罪负。”又曰:“华夏沸扰,于今未弭,包茅不入,职贡多阙,寤
    寐忧叹,无日敢宁。诚思贡献必至,荐羞获通,然后销锋解甲,臣之愿也。臣前
    调谷百万斛,已在水次,辄敕兵卫送。”曹公得谦上事,知不罢兵。乃进攻彭城,
    多-民。谦引兵击之,青州刺史田楷亦以兵救谦。公引兵还。臣松之案:此时
    天子在长安,曹公尚未秉政。罢兵之诏,不得由曹氏出。】兴平元年,复东征,
    略定琅邪、东海诸县。谦恐,欲走归丹杨。会张邈叛迎吕布,太祖还击布。是岁,
    谦病死。【吴书曰:谦死时,年六十三,张昭等为之哀辞曰:“猗欤使君,君侯
    将军,膺秉懿德,允武允文,体足刚直,守以温仁。令舒及卢,遗爱于民;牧幽
    暨徐,甘棠是均。憬憬夷、貊,赖侯以清;蠢蠢妖寇,匪侯不宁。唯帝念绩,爵
    命以章,既牧且侯,启土溧阳。遂升上将,受号安东,将平世难,社稷是崇。降
    年不永,奄忽殂薨,丧覆失恃,民知困穷。曾不旬日,五郡溃崩,哀我人斯,将
    谁仰凭?追思靡及,仰叫皇穹。呜呼哀哉!”谦二子:商、应,皆不仕。】
    张杨字稚叔,云中人也。以武勇给并州,为武猛从事。灵帝末,天下乱,帝
    以所宠小黄门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军京都,欲以御四方,徵天下豪杰以为偏裨。
    太祖及袁绍等皆为校尉,属之。【灵帝纪曰:以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
    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冯芳为助军校尉,夏牟、
    淳于琼为左右校尉。】并州刺史丁原遣杨将兵诣硕,为假司马。灵帝崩,硕为何
    进所杀。杨复为进所遣,归本州募兵,得千馀人,因留上党,击山贼。进败,董
    卓作乱。杨遂以所将攻上党太守于壶关,不下,略诸县,众至数千人。山东兵起,
    欲诛卓。袁绍至河内,杨与绍合,复与匈奴单于於夫罗屯漳水。单于欲叛,绍、
    杨不从。单于执杨与俱去,绍使将麹义追击於邺南,破之。单于执杨至黎阳,攻
    破度辽将军耿祉军,众复振。卓以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天子之在河东,杨
    将兵至安邑,拜安国将军,封晋阳侯。杨欲迎天子还洛,诸将不听;杨还野王。
    建安元年,杨奉、董承、韩暹挟天子还旧京,粮乏。杨以粮迎道路,遂至洛阳。
    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幸有公卿大臣,杨当捍外难,何事京都?”遂
    还野王。即拜为大司马。【英雄记曰: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
    之涕泣,辄原不问。】杨素与吕布善。太祖之围布,杨欲救之,不能。乃出兵东
    市,遥为之势。其将杨丑,杀杨以应太祖。杨将眭固杀丑,将其众,欲北合袁绍。
    太祖遣史涣邀击,破之於犬城,斩固,尽收其众也。【典略曰:固字白兔,既杀
    杨丑,军屯射犬。时有巫诫固曰:“将军字兔而此邑名犬,兔见犬,其势必惊,
    宜急移去。”固不从,遂战死。】
    公孙度字升济,本辽东襄平人也。度父延,避吏居玄菟,任度为郡吏。时玄
    菟太守公孙琙,子豹,年十八岁,早死。度少时名豹,又与琙子同年,琙
    见而亲爱之,遣就师学,为取妻。后举有道,除尚书郎,稍迁冀州刺史,以谣言
    免。同郡徐荣为董卓中郎将,荐度为辽东太守。度起玄菟小吏,为辽东郡所轻。
    先时,属国公孙昭守襄平令,召度子康为伍长。度到官,收昭,笞杀于襄平市。
    郡中名豪大姓田韶等宿遇无恩,皆以法诛,所夷灭百馀家,郡中震栗。东伐高句
    骊,西击乌丸,威行海外。初平元年,度知中国扰攘,语所亲吏柳毅、阳仪等曰:
    “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魏书曰:度语毅、仪:“谶书云孙登当为天
    子,太守姓公孙,字升济,升即登也。”】时襄平延里社生大石,长丈馀,下有
    三小石为之足。或谓度曰:“此汉宣帝冠石之祥,而里名与先君同。社主土地,
    明当有土地,而三公为辅也。”度益喜。故河内太守李敏,郡中知名,恶度所为,
    恐为所害,乃将家属入于海。度大怒,掘其父冢,剖棺焚尸,诛其宗族。【晋阳
    秋曰:敏子追求敏,出塞,越二十馀年不娶。州里徐邈责之曰:“不孝莫大於无
    后,何可终身不娶乎!”乃娶妻,生子胤而遣妻,常如居丧之礼,不胜忧,数年
    而卒。胤生不识父母,及有识,蔬食哀戚亦如三年之丧。以祖父不知存亡,设主
    奉之。由是知名,仕至司徒。臣松之案:本传云敏将家入海,而复与子相失,未
    详其故。】分辽东郡为辽西中辽郡,置太守。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自
    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封父延为建义侯。立汉二祖庙,承制设坛墠於襄平城
    南,郊祀天地,藉田,治兵,乘鸾路,九旒,旄头羽骑。太祖表度为武威将军,
    封永宁乡侯,度曰:“我王辽东,何永宁也!”藏印绶武库。度死,子康嗣位,
    以永宁乡侯封弟恭。是岁建安九年也。
    十二年,太祖征三郡乌丸,屠柳城。袁尚等奔辽东,康斩送尚首。语在武纪。
    封康襄平侯,拜左将军。康死,子晃、渊等皆小,众立恭为辽东太守。文帝践阼,
    遣使即拜恭为车骑将军、假节,封平郭侯;追赠康大司马。
    初,恭病阴消为阉人,劣弱不能治国。太和二年,渊胁夺恭位。明帝即【位】
    拜渊扬烈将军、辽东太守。渊遣使南通孙权,往来赂遗。【吴书载渊表权曰:
    “臣伏惟遭天地反易,遇无妄之运;王路未夷,倾侧扰攘。自先人以来,历事汉、
    魏,阶缘际会,为国效节,继世享任,得守藩表,犹知符命未有攸归。每感厚恩,
    频辱显使,退念人臣交不越境,是以固守所执,拒违前使。虽义无二信,敢忘大
    恩!陛下镇抚,长存小国,前后裴校尉、葛都尉等到,奉被敕诫,圣旨弥密,重
    纨累素,幽明备著,所以申示之事,言提其耳。臣昼则讴吟,宵则发梦,终身诵
    之,志不知足。季末凶荒,乾坤否塞,兵革未戢,人民荡析。仰此天命将有眷顾,
    私从一隅永瞻云日。今魏家不能采录忠善,褒功臣之后,乃令谗讹得行其志,听
    幽州刺史、东莱太守诳误之言,猥兴州兵,图害臣郡。臣不负魏,而魏绝之。盖
    闻人臣有去就之分;田饶適齐,乐毅走赵,以不得事主,故保有道之君;陈平、
    耿况,亦睹时变,卒归於汉,勒名帝籍。伏惟陛下德不再出,时不世遇,是以慺
    慺怀慕自纳,望远视险,有如近易。诚愿神谟蚤定洪业,奋六师之势,收河、洛
    之地,为圣代宗。天下幸甚!”魏略曰:国家知渊两端,而恐辽东吏民为渊所误。
    故公文下辽东,因赦之曰:“告辽东、玄菟将校吏民:逆贼孙权遭遇乱阶,因其
    先人劫略州郡,遂成群凶,自擅江表,含垢藏疾。冀其可化,故割地王权,使南
    面称孤,位以上将,礼以九命。权亲叉手,北向稽颡。假人臣之宠,受人臣之荣,
    未有如权者也。狼子野心,告令难移,卒归反覆,背恩叛主,滔天逆神,乃敢僣
    号。恃江湖之险阻,王诛未加。比年已来,复远遣船,越渡大海,多持货物,诳
    诱边民。边民无知,与之交关。长吏以下,莫肯禁止。至使周贺浮舟百艘,沈滞
    津岸,贸迁有无。既不疑拒,赍以名马,又使宿舒随贺通好。十室之邑,犹有忠
    信,陷君於恶,春秋所书也。今辽东、玄菟奉事国朝,纡青拖紫,以千百为数,
    戴纚垂缨,咸佩印绶,曾无匡正纳善之言。龟玉毁于椟,虎兕出于匣,是谁之
    过欤?国朝为子大夫羞之!昔狐突有言:‘父教子贰,何以事君?策名委质,贰
    乃辟也。’今乃阿顺邪谋,胁从奸惑,岂独父兄之教不详,子弟之举习非而已哉!
    若苗秽害田,随风烈火,芝艾俱焚,安能白别乎?且又此事固然易见,不及鉴古
    成败,书传所载也。江南海北有万里之限,辽东君臣无怵惕之患,利则义所不利,
    贵则义所不贵,此为厌安乐之居,求危亡之祸,贱忠贞之节,重背叛之名。蛮、
    貊之长,犹知爱礼,以此事人,亦难为颜!且又宿舒无罪,挤使入吴,奉不义之
    使,始与家诀,涕泣而行。及至贺死之日,覆众成山,舒虽脱死,魂魄离身。何
    所逼迫,乃至於此!今忠臣烈将,咸忿辽东反覆携贰,皆欲乘桴浮海,期於肆意。
    朕为天下父母,加念天下新定,既不欲劳动干戈,远涉大川,费役如彼,又悼边
    陲遗馀黎民,迷误如此,故遣郎中卫慎、邵瑁等且先奉诏示意。若股肱忠良,能
    效节立信以辅时君,反邪就正以建大功,福莫大焉。傥恐自嫌已为恶逆所见染汙,
    不敢倡言,永怀伊戚。其诸与贼使交通,皆赦除之,与之更始。”】权遣使张弥、
    许晏等,赍金玉珍宝,立渊为燕王。渊亦恐权远不可恃,且贪货物,诱致其使,
    悉斩送弥、晏等首,【魏略载渊表曰:“臣前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孙综,甘言厚
    礼,以诱吴贼。幸赖天道福助大魏,使此贼虏暗然迷惑,违戾群下,不从众谏,
    承信臣言,远遣船使,多将士卒,来致封拜。臣之所执,得如本志,虽忧罪衅,
    私怀幸甚。贼众本号万人,舒、综伺察,可七八千人,到沓津。伪使者张弥、许
    晏与中郎将万泰、校尉裴潜将吏兵四百馀人,赍文书命服什物,下到臣郡。泰、
    潜别赍致遗货物,欲因市马。军将贺达、虞咨领馀众在船所。臣本欲须凉节乃取
    弥等,而弥等人兵众多,见臣不便承受吴命,意有猜疑。惧其先作,变态妄生,
    即进兵围取,斩弥、晏、泰、潜等首级。其吏从兵众,皆士伍小人,给使东西,
    不得自由,面缚乞降,不忍诛杀,辄听纳受,徙充边城。别遣将韩起等率将三军,
    驰行至沓。使领长史柳远设宾主礼诱请达、咨,三军潜伏以待其下,又驱群马货
    物,欲与交市。达、咨怀疑不下,使诸市买者五六百人下,欲交市。起等金鼓始
    震,锋矢乱发,斩首三百馀级,被创赴水没溺者可二百馀人,其散走山谷,来归
    降及藏窜饥饿死者,不在数中。得银印、铜印、兵器、资货,不可胜数。谨遣西
    曹掾公孙珩奉送贼权所假臣节、印绶、符策、九锡、什物,及弥等伪节、印绶、
    首级。”又曰:“宿舒、孙综前到吴,贼权问臣家内小大,舒、综对臣有三息,
    脩别属亡弟。权敢奸巧,便擅拜命。谨封送印绶、符策。臣虽无昔人洗耳之风,
    惭为贼权汙损所加,既行天诛,犹有馀忿。”又曰:“臣父康,昔杀权使,结为
    雠隙。今乃谲欺,遗使诱致,令权倾心,虚国竭禄,远命上卿,宠授极位,震动
    南土,备尽礼数。又权待舒、综,契阔委曲,君臣上下,毕欢竭情。而令四使见
    杀,枭示万里,士众流离,屠戮津渚,惭耻远布,痛辱弥天。权之怨疾,将刻肌
    骨。若天衰其业,使至丧陨,权将内伤愤激而死。若期运未讫,将播毒螫,必恐
    长蛇来为寇害。徐州诸屯及城阳诸郡,与相接近,如有船众后年向海门,得其消
    息,乞速告臣,使得备豫。”又曰:“臣门户受恩,实深实重,自臣承摄即事以
    来,连被荣宠,殊特无量,分当陨越,竭力致死。而臣狂愚,意计迷闇,不即禽
    贼,以至见疑。前章表所陈情趣事势,实但欲罢弊此贼,使困自绝,诚不敢背累
    世之恩,附僣盗之虏也。而后爱憎之人,缘事加诬,伪生节目,卒令明听疑於市
    虎,移恩改爱,兴动威怒,几至沈没,长为负忝。幸赖慈恩,犹垂三宥,使得补
    过,解除愆责。如天威远加,不见假借,早当麋碎,辱先废祀,何缘自明,建此
    微功。臣既喜於事捷,得自申展,悲於畴昔,至此变故,馀怖踊跃,未敢便宁。
    唯陛下既崇春日生全之仁,除忿塞隙,抑弭纤介,推今亮往,察臣本心,长令抱
    戴,衔分三泉。”又曰:“臣被服光荣,恩情未报,而以罪衅,自招谴怒,分当
    即戮,为众社戒。所以越典诡常,伪通於吴,诚自念穷迫,报效未立,而为天威
    督罚所加,长恐奄忽不得自洗。故敢自阙替废於一年,遣使诱吴,知其必来,权
    之求郡,积有年岁,初无倡答一言之应,今权得使,来必不疑,至此一举,果如
    所规,上卿大众,翕赫丰盛,财货赂遗,倾国极位,到见禽取,流离死亡,千有
    馀人,灭绝不反。此诚暴猾贼之锋,摧矜夸之巧,昭示天下,破损其业,足以惭
    之矣。臣之慺慺念效於国,虽有非常之过,亦有非常之功,愿陛下原其逾阙之愆,
    采其毫毛之善,使得国恩,保全终始矣。”】明帝於是拜渊大司马,封乐浪公,
    持节、领郡如故。【魏名臣奏载中领军夏侯献表曰:“公孙渊昔年敢违王命,废
    绝计贡者,实挟两端。既恃阻险,又怙孙权。故敢跋扈,恣睢海外。宿舒亲见贼
    权军众府库,知其弱少不足凭恃,是以决计斩贼之使。又高句丽、濊貊与渊为仇,
    并为寇钞。今外失吴援,内有胡寇,心知国家能从陆道,势不得不怀惶惧之心。
    因斯之时,宜遣使示以祸福。奉车都尉鬷弘,武皇帝时始奉使命,开通道路。文
    皇帝即位,欲通使命,遣弘将妻子还归乡里,赐其车、牛,绢百匹。弘以受恩,
    归死国朝,无有还意,乞留妻子,身奉使命。公孙康遂称臣妾。以弘奉使称意,
    赐爵关内侯。弘性果烈,乃心於国,夙夜拳拳,念自竭效。冠族子孙,少好学问,
    博通书记,多所关涉,口论速捷,辩而不俗,附依典诰,若出胸臆,加仕本郡,
    常在人右,彼方士人素所敬服。若当遣使,以为可使弘行。弘乃自旧土,习其国
    俗,为说利害,辩足以动其意,明足以见其事,才足以行之,辞足以见信。若其
    计从,虽郦生之降齐王,陆贾之说尉佗,亦无以远过也。欲进远路,不宜释骐骥;
    将已笃疾,不宜废扁鹊。愿察愚言也。”】使者至,渊设甲兵为军陈,出见使者,
    又数对国中宾客出恶言。【吴书曰:魏遣使者傅容、聂夔拜渊为乐浪公。渊计吏
    从洛阳还,语渊曰:“使者左骏伯,使皆择勇力者,非凡人也。”渊由是疑怖。
    容、夔至,住学馆中。渊先以步骑围之,乃入受拜。容、夔大怖,由是还洛言状。】
    景初元年,乃遣幽州刺史毌丘俭等赍玺书徵渊。渊遂发兵,逆於辽隧,与俭等战。
    俭等不利而还。渊遂自立为燕王,置百官有司。遣使者持节,假鲜卑单于玺,封
    拜边民,诱呼鲜卑,侵扰北方。【魏书曰:渊知此变非独出俭,遂为备。遣使谢
    吴,自称燕王,求为与国。然犹令官属上书自直于魏曰:“大司马长史臣郭昕、
    参军臣柳浦等七百八十九人言:奉被今年七月己卯诏书,伏读恳切,精魄散越,
    不知身命所当投措!昕等伏自惟省,蝼蚁小丑,器非时用,遭值千载,被受公孙
    渊祖考以来光明之德,惠泽沾渥,滋润荣华,无寸尺之功,有负乘之累;遂蒙褒
    奖,登名天府,并以驽蹇附龙讬骥,纡青拖紫,飞腾云梯,感恩惟报,死不择地。
    臣等闻明君在上,听政采言,人臣在下,得无隐情,是以因缘诉让,冒犯愬冤。
    郡在藩表,密迩不羁,平昔三州,转输费调,以供赏赐,岁用累亿,虚耗中国。
    然犹跋扈,虔刘边陲,烽火相望,羽檄相逮,城门昼闭,路无行人,州郡兵戈,
    奔散覆没。渊祖父度初来临郡,承受荒残,开日月之光,建神武之略,聚乌合之
    民,扫地为业,威震耀于殊俗,德泽被于群生。辽土之不坏,实度是赖。孔子曰:
    ‘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向不遭度,则郡早为丘墟,而民系於虏廷矣。遗风
    馀爱,永存不朽。度既薨殂,吏民感慕,欣戴子康,尊而奉之。康践统洪绪,克
    壮徽猷,文昭武烈,迈德种仁;乃心京辇,翼翼虔恭,佐国平乱,效绩纷纭,功
    隆事大,勋藏王府。度、康当值武皇帝休明之会,合策名之计,夹辅汉室,降身
    委质,卑己事魏。匪处小厌大,畏而服焉,乃慕讬高风,怀仰盛懿也。武皇帝亦
    虚心接纳,待以不次,功无巨细,每不见忘。又命之曰:‘海北土地,割以付君,
    世世子孙,实得有之。’皇天后土,实闻德音。臣庶小大,豫在下风,奉以周旋,
    不敢失坠。渊生有兰石之姿,少含恺悌之训,允文允武,忠惠且直;生民钦仰,
    莫弗怀爱。渊纂戎祖考,君临万民,为国以礼,淑化流行,独见先睹,罗结遐方,
    勤王之义,视险如夷,世载忠亮,不陨厥名。孙权慕义,不远万里,连年遣使,
    欲自结援,虽见绝杀,不念旧怨,纤纤往来,求成恩好。渊执节弥固,不为利回,
    守志匪石,确乎弥坚。犹惧丹心未见保明,乃卑辞厚币,诱致权使,枭截献馘,
    以示无二。吴虽在远,水道通利,举帆便至,无所隔限。渊不顾敌雠之深,念存
    人臣之节,绝强吴之欢,昭事魏之心,灵祇明鉴,普天咸闻。陛下嘉美洪烈,懿
    兹武功,诞锡休命,宠亚齐、鲁,下及陪臣,普受介福。诚以天覆之恩,当卒终
    始,得竭股肱,永保禄位,不虞一旦,横被残酷。惟育养之厚,念积累之效,悲
    思不遂,痛切见弃,举国号咷,拊膺泣血。夫三军所伐,蛮夷戎狄,骄逸不虔,
    於是致武,不闻义国反受诛讨。盖圣王之制,五服之域,有不供职,则脩文德,
    而又不至,然后征伐。渊小心翼翼,恪恭于位,勤事奉上,可谓勉矣。尽忠竭节,
    还被患祸。小弁之作,离骚之兴,皆由此也。就或佞邪,盗言孔甘,犹当清览,
    憎而知善;谗巧似直,惑乱圣听,尚望文告,使知所由。若信有罪,当垂三宥;
    若不改寤,计功减降,当在八议。而潜军伺袭,大兵奄至,舞戈长驱,冲击辽土。
    犬马恶死,况於人类!吏民昧死,挫辱王师。渊虽冤枉,方临危殆,犹恃圣恩,
    怅然重奔,冀必奸臣矫制,妄肆威虐,乃谓臣等曰:‘汉安帝建光元年,辽东属
    国都尉庞奋,受三月乙未诏书,曰收幽州刺史冯焕、玄菟太守姚光。推案无乙未
    诏书,遣侍御史幽州【牧】收考奸臣矫制者。今刺史或傥谬承矫制乎?’臣等议:
    以为刺史兴兵,摇动天下,殆非矫制,必是诏命。渊乃俯仰叹息,自伤无罪。深
    惟土地所以养人,窃慕古公杖策之岐,乃欲投冠释绂,逝归林麓。臣等维持,誓
    之以死,屯守府门,不听所执。而七营虎士,五部蛮夷,各怀素饱,不谋同心,
    奋臂大呼,排门遁出。近郊农民,释其耨镈,伐薪制梃,改案为橹,奔驰赴难,
    军旅行成,虽蹈汤火,死不顾生。渊虽见孤弃,怨而不怒,比遣敕军,勿得干犯,
    及手书告语,恳恻至诚。而吏士凶悍,不可解散,期於毕命,投死无悔。渊惧吏
    士不从教令,乃躬驰骛,自往化解,仅乃止之。一饭之惠,匹夫所死,况渊累叶
    信结百姓,恩著民心。自先帝初兴,爰暨陛下,荣渊累叶,丰功懿德,策名褒扬,
    辩著廊庙,胜衣举履,诵咏明文,以为口实。埋而掘之,古人所耻。小白、重耳,
    衰世诸侯,犹慕著信,以隆霸业。诗美文王作孚万邦,论语称仲尼去食存信;信
    之为德,固亦大矣。今吴、蜀共帝,鼎足而居,天下摇荡,无所统一,臣等每为
    陛下惧此危心。渊据金城之固,仗和睦之民,国殷兵强,可以横行。策名委质,
    守死善道,忠至义尽,为九州表。方今二敌闚,未知孰定,是之不戒,而渊是
    害。茹柔吐刚,非王者之道也。臣等虽鄙,诚窃耻之。若无天乎,臣一郡吉凶,
    尚未可知;若云有天,亦何惧焉!臣等闻仕於家者,二世则主之,三世则君之。
    臣等生於荒裔之土,出於圭窦之中,无大援於魏,世隶於公孙氏,报生与赐,在
    於死力。昔蒯通言直,汉祖赦其诛;郑詹辞顺,晋文原其死。臣等顽愚,不达大
    节,苟执一介,披露肝胆,言逆龙鳞,罪当万死。惟陛下恢崇抚育,亮其控告,
    使疏远之臣,永有保持。”】二年春,遣太尉司马宣王征渊。六月,军至辽东。
    【汉晋春秋曰:公孙渊自立,称绍汉元年。闻魏人将讨,复称臣於吴,乞兵北伐
    以自救。吴人欲戮其使,羊衟曰:“不可,是肆匹夫之怒而捐霸王之计也。
    不如因而厚之,遣奇兵潜往以要其成。若魏伐渊不克,而我军远赴,是恩结遐夷,
    义盖万里,若兵连不解,首尾离隔,则我虏其傍郡,驱略而归,亦足以致天之罚,
    报雪曩事矣。”权曰:“善”。乃勒兵大出。谓渊使曰:“请俟后问,当从简书,
    必与弟同休戚,共存亡,虽陨于中原,吾所甘心也。”又曰:“司马懿所向无前,
    深为弟忧也。”】渊遣将军卑衍、杨祚等步骑数万屯辽隧,围堑二十馀里。宣王
    军至,令衍逆战。宣王遣将军胡遵等击破之。宣王令军穿围,引兵东南向,而急
    东北,即趋襄平。衍等恐襄平无守,夜走。诸军进至首山,渊复遣衍等迎军殊死
    战。复击,大破之,遂进军造城下,为围堑。会霖雨三十馀日,辽水暴长,运船
    自辽口径至城下。雨霁,起土山、脩橹,为发石连弩射城中。渊窘急。粮尽,人
    相食,死者甚多。将军杨祚等降。八月丙寅夜,大流星长数十丈,从首山东北坠
    襄平城东南。壬午,渊众溃,与其子脩将数百骑突围东南走,大兵急击之,当流
    星所坠处,斩渊父子。城破,斩相国以下首级以千数,传渊首洛阳,辽东、带方、
    乐浪、玄菟悉平。
    初,渊家数有怪,犬冠帻绛衣上屋,炊有小儿蒸死甑中。襄平北巿生肉,长
    围各数尺,有头目口喙,无手足而动摇。占曰:“有形不成,有体无声,其国灭
    亡。”始度以中平六年据辽东,至渊三世,凡五十年而灭。【魏略曰:始渊兄晃
    为恭任子,在洛,闻渊劫夺恭位,谓渊终不可保,数自表闻,欲令国家讨渊。帝
    以渊已秉权,故因而抚之。及渊叛,遂以国法系晃。晃虽有前言,冀不坐,然内
    以骨肉,知渊破则己从及。渊首到,晃自审必死,与其子相对啼哭。时上亦欲活
    之,而有司以为不可,遂杀之。】
    张燕,常山真定人也,本姓褚。黄巾起,燕合聚少年为群盗,在山泽间转攻,
    还真定,众万馀人。博陵张牛角亦起众,自号将兵从事,与燕合。燕推牛角为帅,
    俱攻癭陶。牛角为飞矢所中。被创且死,令众奉燕,告曰:“必以燕为帅。”牛
    角死,众奉燕,故改姓张。燕剽捍捷速过人,故军中号曰飞燕。其后人众寝广,
    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山谷皆相通,其小帅孙轻、王当等,各以部众
    从燕,众至百万,号曰黑山。灵帝不能征,河北诸郡被其害。燕遣人至京都乞降,
    拜燕平难中郎将。【九州春秋曰:张角之反也,黑山、白波、黄龙、左校、牛角、
    五鹿、羝根、苦蝤、刘石、平汉、大洪、司隶、缘城、罗市、雷公、浮云、飞燕、
    白爵、杨凤、于毒等各起兵,大者二三万,小者不减数千。灵帝不能讨,乃遣使
    拜杨凤为黑山校尉,领诸山贼,得举孝廉计吏。后遂弥漫,不可复数。典略曰:
    黑山、黄巾诸帅,本非冠盖,自相号字,谓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谓轻捷者为张飞
    燕,谓声大者为张雷公,其饶须者则自称于羝根,其眼大者自称李大目。张璠汉
    纪云:又有左校、郭大贤、左髭丈八三部也。】是后,董卓迁天子於长安,天下
    兵数起,燕遂以其众与豪杰相结。袁绍与公孙瓒争冀州,燕遣将杜长等助瓒,与
    绍战,为绍所败,人众稍散,太祖将定冀州,燕遣使求佐王师,拜平北将军;率
    众诣邺,封安国亭侯,邑五百户。燕薨,子方嗣。方薨,子融嗣。【陆机晋惠帝
    起居注曰:门下通事令史张林,飞燕之曾孙。林与赵王伦为乱,未及周年,位至
    尚书令、卫将军,封郡公。寻为伦所杀。】
    张绣,武威祖厉人,骠骑将军济族子也。边章、韩遂为乱凉州,金城麹胜袭
    杀祖厉长刘隽。绣为县吏,间伺杀胜,郡内义之。遂招合少年,为邑中豪杰。董
    卓败,济与李傕等击吕布,为卓报仇。语在卓传。绣随济,以军功稍迁至建忠
    将军,封宣威侯。济屯弘农,士卒饥饿,南攻穰,为流矢所中死。绣领其众,屯
    宛,与刘表合。太祖南征,军淯水,绣等举众降。太祖纳济妻,绣恨之。太祖
    闻其不悦,密有杀绣之计。计漏,绣掩袭太祖。太祖军败,二子没。绣还保穰,
    【傅子曰:绣有所亲胡车儿,勇冠其军。太祖爱其骁健,手以金与之。绣闻而疑
    太祖欲因左右刺之,遂反。吴书曰:绣降,【凌统】用贾诩计,乞徙军就高道,
    道由太祖屯中。绣又曰:“车少而重,乞得使兵各被甲。”太祖信绣,皆听之。
    绣乃严兵入屯,掩太祖。太祖不备,故败。】太祖比年攻之,不克。太祖拒袁绍
    於官渡,绣从贾诩计,复以众降。语在诩传。绣至,太祖执其手,与欢宴,为子
    均取绣女,拜扬武将军。官渡之役,绣力战有功,迁破羌将军。从破袁谭於南皮,
    复增邑凡二千户。是时天下户口减耗,十裁一在,诸将封未有满千户者,而绣特
    多。从征乌丸于柳城,未至,薨,谥曰定侯。【魏略曰:五官将数因请会,发怒
    曰:“君杀吾兄,何忍持面视人邪!”绣心不自安,乃-。】子泉嗣,坐与魏
    讽谋反诛,国除。
    张鲁字公祺,沛国丰人也。祖父陵,客蜀,学道鹄鸣山中,造作道书以惑百
    姓,从受道者出五斗米,故世号米贼。陵死,子衡行其道。衡死,鲁复行之。益
    州牧刘焉以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脩将兵击汉中太守苏固,鲁遂袭脩杀之,
    夺其众。焉死,子璋代立,以鲁不顺,尽杀鲁母家室。鲁遂据汉中,以鬼道教民,
    自号“师君”。其来学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号“祭酒”。各领
    部众,多者为治头大祭酒。皆教以诚信不欺诈,有病自首其过,大都与黄巾相似。
    诸祭酒皆作义舍,如今之亭传。又置义米肉,县於义舍,行路者量腹取足;若过
    多,鬼道辄病之。犯法者,三原,然后乃行刑。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民夷
    便乐之。雄据巴、汉垂三十年。【典略曰:熹平中,妖贼大起,三辅有骆曜。光
    和中,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脩。骆曜教民缅匿法,角为太平道,脩为五斗米道。
    太平道者,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头思过,因以符水饮之,得病或日浅而
    愈者,则云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则为不信道。脩法略与角同,加施静室,使病
    者处其中思过。又使人为奸令祭酒,祭酒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习,号为奸令。
    为鬼吏,主为病者请祷。请祷之法,书病人姓名,说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
    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三官手书。使病者家出米五斗以
    为常,故号曰五斗米师。实无益于治病,但为-妄,然小人昏愚,竞共事之。后
    角被诛,脩亦亡。及鲁在汉中,因其民信行脩业,遂增饰之。教使作义舍,以米
    肉置其中以止行人;又教使自隐,有小过者,当治道百步,则罪除;又依月令,
    春夏禁杀;又禁酒。流移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臣松之谓张脩应是张衡,非典
    略之失,则传写之误。】汉末,力不能征,遂就宠鲁为镇民中郎将,领汉宁太守,
    通贡献而已。民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鲁为汉宁王。鲁功曹巴西阎圃谏鲁曰:
    “汉川之民,户出十万,财富土沃,四面险固;上匡天子,则为桓、文,次及窦
    融,不失富贵。今承制署置,势足斩断,不烦於王。愿且不称,勿为祸先。”鲁
    从之。韩遂、马超之乱,关西民从子午谷奔之者数万家。
    建安二十年,太祖乃自散关出武都征之,至阳平关。鲁欲举汉中降,其弟卫
    不肯,率众数万人拒关坚守。太祖攻破之,遂入蜀。【魏名臣奏载董昭表曰:
    “武皇帝承凉州从事及武都降人之辞,说张鲁易攻,阳平城下南北山相远,不可
    守也,信以为然。及往临履,不如所闻,乃叹曰:‘他人商度,少如人意。’攻
    阳平山上诸屯,既不时拔,士卒伤夷者多。武皇帝意沮,便欲拔军截山而还,遣
    故大将军夏侯惇、将军许褚呼山上兵还。会前军未还,夜迷惑,误入贼营,贼便
    退散。侍中辛毗、刘晔等在兵后,语惇、褚,言‘官兵已据得贼要屯,贼已散走’。
    犹不信之。惇前自见,乃还白武皇帝,进兵定之,幸而克获。此近事,吏士所知。”
    又杨暨表曰:“武皇帝始征张鲁,以十万之众,身亲临履,指授方略,因就民麦
    以为军粮。张卫之守,盖不足言。地险守易,虽有精兵虎将,势不能施。对兵三
    日,欲抽军还,言‘作军三十年,一朝持与人,如何’。此计已定,天祚大魏,
    鲁守自坏,因以定之。”世语曰:鲁遣五官掾降,弟卫横山筑阳平城以拒,王师
    不得进。鲁走巴中。军粮尽,太祖将还。西曹掾东郡郭谌曰:“不可。鲁已降,
    留使既未反,卫虽不同,偏携可攻。县军深入,以进必克,退必不免。”太祖疑
    之。夜有野麋数千突坏卫营,军大惊。夜,高祚等误与卫众遇,祚等多鸣鼓角会
    众。卫惧,以为大军见掩,遂降。】鲁闻阳平已陷,将稽颡归降,圃又曰:“今
    以迫往,功必轻;不如依【杜灌】杜濩赴朴胡相拒,然后委质,功必多。”於是
    乃奔南山入巴中。左右欲悉烧宝货仓库,鲁曰:“本欲归命国家,而意未达。今
    之走,避锐锋,非有恶意。宝货仓库,国家之有。”遂封藏而去。太祖入南郑,
    甚嘉之。又以鲁本有善意,遣人慰喻。鲁尽将家出,太祖逆拜鲁镇南将军,待以
    客礼,封阆中侯,邑万户。封鲁五子及阎圃等皆为列侯。【臣松之以为张鲁虽有
    善心,要为败而后降,今乃宠以万户,五子皆封侯,过矣。习凿齿曰:鲁欲称王,
    而阎圃谏止之,今封圃为列侯。夫赏罚者,所以惩恶劝善也,苟其可以明轨训於
    物,无远近幽深矣。今阎圃谏鲁勿王,而太祖追封之,将来之人孰不思顺!塞其
    本源而末流自止,其此之谓与!若乃不明於此而重燋烂之功,丰爵厚赏止於死战
    之士,则民利於有乱,俗竞於杀伐,阻兵仗力,干戈不戢矣。太祖之此封,可谓
    知赏罚之本,虽汤武居之,无以加也。魏略曰:黄初中,增圃爵邑,在礼请中。
    后十馀岁病死。晋书云:西戎司马阎缵,圃孙也。】为子彭祖取鲁女。鲁薨,谥
    之曰原侯。子富嗣。【魏略曰:刘雄鸣者,蓝田人也。少以采药射猎为事,常居
    覆车山下,每晨夜,出行云雾中,以识道不迷,而时人因谓之能为云雾。郭、李
    之乱,人多就之。建安中,附属州郡,州郡表荐为小将。马超等反,不肯从,超
    破之。后诣太祖,太祖执其手谓之曰:“孤方入关,梦得一神人,即卿邪!”乃
    厚礼之,表拜为将军,遣令迎其部党。部党不欲降,遂劫以反,诸亡命皆往依之,
    有众数千人,据武关道口。太祖遣夏侯渊讨破之,雄鸣南奔汉中。汉中破,穷无
    所之,乃复归降。太祖捉其须曰:“老贼,真得汝矣!”复其官,徙勃海。时又
    有程银、侯选、李堪,皆河东人也,兴平之乱,各有众千馀家。建安十六年,并
    与马超合。超破走,堪临陈死。银、选南入汉中,汉中破,诣太祖降,皆复官爵。】
    评曰:公孙瓒保京,坐待夷灭。度残暴而不节,渊仍业以载凶,秪足覆其
    族也。陶谦昏乱而忧死,张杨授首於臣下,皆拥据州郡,曾匹夫之不若,固无可
    论者也。燕、绣、鲁舍群盗,列功臣,去危亡,保宗祀,则於彼为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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