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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百三十八 列传第九十七

    “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三等,
    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
    求赠一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白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
    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孙彭。
    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
    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议。轼上议曰:
    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
    实之政,则胥史皂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举乎?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
    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从常患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
    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废兴,方其所安,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
    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强而复之,则难为力。
    庆历固尝立学矣,至于今日,惟有空名仅存。今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
    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于是,军旅
    谋于是,又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则无乃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邪?若乃无大更
    革,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历之际何异?故臣谓今之学校,特可因仍旧制,使先
    王之旧物,不废于吾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
    陛下视祖宗之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精?言语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人才,
    与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之长短,其议决矣。
    今所欲变改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文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赋,或
    欲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欲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
    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者,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有私忧过计者。夫性命之说,
    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
    超然无著而不可挹,此岂真能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
    用之?
    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方
    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
    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镇以
    安静,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
    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隐。”轼退,言于同列。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
    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敕府市浙灯,且令损价。轼疏言:
    “陛下岂以灯为悦?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耳。然百姓不可户晓,皆谓以耳目不急
    之玩,夺其口体必用之资。此事至小,体则甚大,愿追还前命。”即诏罢之。
    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曰:
    臣之所欲言者,三言而已。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人主之所恃者
    人心而已,如木之有根,灯之有膏,鱼之有水,农夫之有田,商贾之有财。失之
    则亡,此理之必然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陛
    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
    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不以财用付三司,无故又创制置三司
    条例一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夫制置
    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也。造端宏大,
    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以万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论说
    百端,喧传万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何恤于人言。”操网罟而
    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
    “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故臣以为欲消谗慝而召和气,则莫若罢条
    例司。
    今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
    部度五千余人耳。以此为术,其谁不能?而所行之事,道路皆知其难。汴水浊流,
    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岁一淤,
    三岁而满矣。陛下遂信其说,即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妄庸轻剽,
    率意争言。官司虽知其疏,不敢便行抑退,追集老少,相视可否。若非灼然难行,
    必须且为兴役。官吏苟且顺从,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糜帑廪,下夺农时。堤防
    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为此哉?
    自古役人,必用乡户。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顾役,而欲措之天下。单
    丁、女户,盖天民之穷者也,而陛下首欲役之,富有四海,忍不加恤!自杨炎为
    两税,租调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欲取庸?万一后世不幸有聚敛之臣,庸钱不除,
    差役仍旧,推所从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
    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与?计愿请
    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鞭挞已急,则继之逃亡,不还,则均及邻保,势有必
    至,异日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且常平之法,
    可谓至矣。今欲变为青苗,坏彼成此,所丧逾多,亏官害民,虽悔何及!
    昔汉武帝以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
    行,盗贼滋炽,几至于乱。孝昭既立,霍光顺民所欲而予之,天下归心,遂以无
    事。不意今日此论复兴。立法之初,其费已厚,纵使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
    损必多。譬之有人为其主畜牧,以一牛易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
    获,则指为劳绩。今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臣
    窃以为过矣。议者必谓:“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
    行。此乃战国贪功之人,行险侥幸之说,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臣之所愿陛下
    结人心者,此也。
    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
    风俗之薄厚,不在乎富与贫。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
    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爱惜风俗,如护元气。圣人非不知深刻之
    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然终不肯以彼
    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仁祖持法至宽,用人有叙,专务掩覆过失,
    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
    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焉。议者见其
    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锐之人,
    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
    侍从跬步可图,俾常调之人举生非望,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近岁朴拙之人
    愈少,巧进之士益多。惟陛下哀之救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而民德归厚。
    臣之所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
    祖宗委任台谏,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
    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
    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也。今法令严
    密,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然养猫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
    畜狗以防盗,不可以无盗而畜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
    孙万世之防?臣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
    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知之矣。
    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
    臣之所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
    轼见安石赞神宗以独断专任,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
    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恒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为问,
    安石滋怒,使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穷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高丽入
    贡,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轼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
    吾安敢受!”使者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
    时新政日下,轼于其间,每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行手实
    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
    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
    罢之。
    有盗窃发,安抚司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来捕,卒凶暴恣行,至以禁物诬民,入
    其家争斗-,且畏罪惊溃,将为乱。民奔诉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
    此。”散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徙知徐州。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
    溢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轼曰:“富民出,
    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轼诣武卫营,呼卒
    长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卒长曰:“太守犹不避涂潦,
    吾侪小人,当效命。”率其徒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
    雨日夜不止,城不沈者三版。轼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
    城。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从之。
    徙知湖州,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御
    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语,并媒蘖所为诗以为讪谤,逮赴台狱,欲置之死,
    锻炼久之不决。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轼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间,
    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
    三年,神宗数有意复用,辄为当路者沮之。神宗尝语宰相王珪、蔡确曰:
    “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珪有难色。神宗曰:“轼不可,姑用曾巩。”巩
    进《太祖总论》,神宗意不允,遂手紥移轼汝州,有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
    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轼未至汝,上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愿得居之。
    朝奏入,夕报可。
    道过金陵,见王安石,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
    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
    安石曰:“二事皆惠卿启之,安石在外,安敢言?”轼曰:“在朝则言,在外则
    不言,事君之常礼耳。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礼,公所以待上者,岂可以常礼乎?”
    安石厉声曰:“安石须说。”又曰:“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又曰:“人
    须是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弗为,乃可。”轼戏曰:“今之君子,争减
    半年磨勘,虽-亦为之。”安石笑而不言。
    至常,神宗崩,哲宗立,复朝奉郎、知登州,召为礼部郎中。轼旧善司马光、
    章惇。时光为门下侍郎,惇知枢密院,二人不相合,惇每以谑侮困光,光苦之。
    轼谓惇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
    ‘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
    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惇以为然,光赖以少安。
    迁起居舍人。轼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辞于宰相蔡确。确曰:“公徊翔
    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轼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确曰:“希固
    当先公耶?”卒不许。元祐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
    初,祖宗时,差役行久生弊,编户充役者不习其役,又虐使之,多致破产,
    狭乡民至有终岁不得息者。王安石相神宗,改为免役,使户差高下出钱雇役,行
    法者过取,以为民病。司马光为相,知免役之害,不知其利,欲复差役,差官置
    局,轼与其选。轼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十室九
    空,敛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
    胥得缘为奸。此二害轻重,盖略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
    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
    尽变府兵为长征之卒。自尔以来,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
    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
    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
    政事堂,光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
    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笑之。寻除
    翰林学士。
    二年,兼侍读。每进读至治乱兴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有
    所启悟。哲宗虽恭默不言,辄首肯之。尝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轼历言:
    “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北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入镇戎,杀
    掠数万人,帅臣不以闻。每事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
    轼尝锁宿禁中,召入对便殿,宣仁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曰:“臣为
    常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学士。”曰:“何
    以遽至此?”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曰:“岂大臣
    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以进。”曰:
    “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
    轼不觉哭失声,宣仁后与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彻御前金莲烛
    送归院。
    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未能言。轼宽其禁约,使
    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举子,且持暧昧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
    四年,积以论事,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
    州。未行,谏官言前相蔡确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太皇太后。大臣议迁之
    岭南。轼密疏:“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
    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敕置狱逮治,太皇太后出手诏赦之,则于仁孝两得矣。”
    宣仁后心善轼言而不能用。轼出郊,用前执政恩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
    甚厚。
    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
    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春,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
    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
    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
    杭本近海,地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
    白居易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
    及钱氏,岁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水无几矣。漕河失利,取给江潮,
    舟行市中,潮又多淤,三年一淘,为民大患,六井亦几于废。轼见茅山一河专受
    江潮,盐桥一河专受湖水,遂浚二河以通漕。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江
    潮不复入市。以余力复完六井,又取葑田积湖中,南北径三十里,为长堤以通行
    者。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遣寸草。且募人种菱湖中,葑不复生。收其利以备
    修湖,取救荒余钱万缗、粮万石,及请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
    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名为苏公堤。
    杭僧净源,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
    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净源死,其徒窃持其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来
    祭,因持其国母二金塔,云祝两宫寿。轼不纳,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
    予厚利,意欲求朝,未测吾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若受而不
    答,将生怨心;受而厚赐之,正堕其计。今宜勿与知,从州郡自以理却之。彼庸
    僧猾商,为国生事,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从之。未几,贡使果至,
    旧例,使所至吴越七州,费二万四千余缗。轼乃令诸州量事裁损,民获交易之利,
    无复侵挠之害矣。
    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
    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轼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漕河,
    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龙山大慈浦,
    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达于龙山漕河,以避
    浮山之险,人以为便。奏闻,有恶轼者,力沮之,功以故不成。
    轼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
    潮浊而江清,潮水常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
    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
    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十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
    人皆以为恨。轼二十年间再莅杭,有德于民,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
    报。
    六年,召为吏部尚书,未至。以弟辙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辙辞右丞,欲与
    兄同备从官,不听。轼在翰林数月,复以谗请外,乃以龙图阁学士出知颍州。先
    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致陈亦
    多水。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欲注之于淮。轼始至颍,遣吏以水平准
    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颍地为患。轼言于朝,从之。
    郡有宿贼尹遇等,数劫-,又杀捕盗吏兵。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家复惧
    其害,匿不敢言。轼召汝阴尉李直方曰:“君能禽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
    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有母且老,与母诀而后行。乃缉知盗所,分捕
    其党与,手戟刺遇,获之。朝廷以小不应格,推赏不及。轼请以己之年劳,当改
    朝散郎阶,为直方赏,不从。其后吏部为轼当迁,以符会其考,轼谓已许直方,
    又不报。
    七年,徙扬州。旧发运司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
    故操舟者辄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敝漏,且周船夫之乏,故所载率皆速达无虞。
    近岁一切禁而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轼请复旧,从
    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兼侍读。
    是岁,哲宗亲祀南郊,轼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赭繖犊车并青盖犊车
    十余争道,不避仪仗。轼使御营巡检使问之,乃皇后及大长公主。时御史中丞李
    之纯为仪仗使,轼曰:“中丞职当肃政,不可不以闻之。”纯不敢言,轼于车中
    奏之。哲宗遣使赍疏驰白太皇太后,明日,诏整肃仪卫,自皇后而下皆毋得迎谒。
    寻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为礼部尚书。高丽遣使请书,朝廷以故事
    尽许之。轼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
    甚于此,其可予乎?”不听。
    八年,宣仁后崩,哲宗亲政。轼乞补外,以两学士出知定州。时国事将变,
    轼不得入辞。既行,上书言:“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小民皆
    能自通;迨于大乱,虽近臣不能自达。陛下临御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尝与
    群臣接。今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臣日侍帷幄,方当戍边,顾
    不得一见而行,况疏远小臣欲求自通,难矣。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愚忠。
    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陛
    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
    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
    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蚤,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急进
    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
    幸甚。”
    定州军政坏驰,诸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前守不敢谁何。轼取贪
    污者配隶远恶,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战法,众皆畏伏。
    然诸校业业不安,有卒史以赃诉其长,轼曰:“此事吾自治则可,听汝告,军中
    乱矣。”立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将吏久废上下之分,轼命举旧典,帅常
    服出帐中,将吏戎服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至。轼召书吏
    使为奏,光祖惧而出,讫事,无一慢者。定人言:“自韩琦去后,不见此礼至今
    矣。”契丹久和,边兵不可用,惟沿边弓箭社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
    故相庞籍守边,因俗立法。岁久法弛,又为保甲所挠。轼奏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
    配,不报。
    绍圣初,御史论轼掌内外制日,所作词命,以为讥斥先朝。遂以本官知英州,
    寻降一官,未至,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无所蒂芥,人无
    贤愚,皆得其欢心。又贬琼州别驾,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药饵
    皆无有。初僦官屋以居,有司犹谓不可,轼遂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
    独与幼子过处,著书以为乐,时时从其父老游,若将终身。
    微宗立,移廉州,改舒州团练副使,徒永州。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
    朝奉郎。轼自元祐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
    州,年六十六。
    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
    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
    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洵晚读《易》,作《易传》
    未究,命轼述其志。轼成《易传》,复作《论语说》;后居海南,作《书传》;
    又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
    《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一时文人如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陈
    师道,举世未之识,轼待之如朋俦,未尝以师资自予也。
    自为举子至出入侍从,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群臣无出其右。
    但为小人忌恶挤排,不使安于朝廷之上。
    高宗即位,赠资政殿学士,以其孙符为礼部尚书。又以其文置左右,读之终
    日忘倦,谓为文章之宗,亲制集赞,赐其曾孙峤。遂崇赠太师,谥文忠。轼三子:
    迈、迨、过,俱善为文。迈,驾部员外郎。迨,承务郎。
    过字叔党。轼知杭州,过年十九,以诗赋解两浙路,礼部试下。及轼为兵部
    尚书,任右承务郎。轼帅定武,谪知英州,贬惠州,迁儋耳,渐徙廉、永,独过
    侍之。凡生理昼夜寒暑所须者,一身百为,不知其难。初至海上,为文曰《志隐》,
    轼览之曰:“吾可以安于岛夷矣。”因命作《孔子弟子别传》,轼卒于常州,过
    葬轼汝州郏城小峨眉山,遂家颍昌,营湖阴水竹数亩,名曰小斜川,自号斜川居
    士。卒,年五十二。
    初监太原府税,次知颍昌府郾城县,皆以法令罢。晚权通判中山府。有《斜
    川集》二十卷。其《思子台赋》、《飓风赋》早行于世。时称为“小坡”,盖以
    轼为“大坡”也。其叔辙每称过孝,以训宗族。且言:“吾兄远居海上,惟成就
    此儿能文也。”七子:籥、籍、节、笈、筚、笛、箾。
    论曰:苏轼自为童子时,士有传石介《庆历圣德诗》至蜀中者,轼历举诗中
    所言韩、富、杜、范诸贤以问其师。师怪而语之,则曰:“正欲识是诸人耳。”
    盖已有颉颃当世贤哲之意。弱冠,父子兄弟至京师,一日而声名赫然,动于四方。
    既而登上第,擢词科,入掌书命,出典方州。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
    雄隽,政事之精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迈往之气辅之。故意之所
    向,言足以达其有猷,行足以遂其有为。至于祸患之来,节义足以固其有守,皆
    志与气所为也。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
    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二君皆有以知轼,而轼卒
    不得大用。一欧阳修先识之,其名遂与之齐,岂非轼之所长不可掩抑者,天下之
    至公也,相不相有命焉,呜呼!轼不得相,又岂非幸欤?或谓:“轼稍自韬戢,
    虽不获柄用,亦当免祸。”虽然,假令轼以是而易其所为,尚得为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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