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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八 列传第一百六十七

    正官邪,助国脉也。”
    台臣故事,季诣狱点检。时有争常州田万四千亩,平江亦数百亩,株逮百余
    人,视其牍,乃赵善湘之子汝櫄、汝榟也,州县不敢决,昌裔连疏劾罢之。
    冬洊雷,春大雨雪,昌裔居斋宫秉烛草疏,凡上躬缺失,宫庭嬖私,庙堂除授,
    皆以为言。又言:“将帅方命,女宠私谒,旧党之用,边疆之祸,皆此阴类。”
    且曰:“今大昕坐朝,间有时不视事之文;私第谒假,或有时不入堂之报。上有
    耽乐慆逸之渐,下无协恭和衷之风。内则嬖御怀私,为君心之蠹;外则子弟寡
    谨,为朝政之累。游言噂沓,宠赂章闻,欲《箫》、《勺》大和,得乎?”
    又念蜀事阽危,条四事以进:实规橅,审功赏,访军实,储帅才。时有果、
    阆州守臣逃遁而进职,有知遂宁李炜父子足迹不至边庭而受赏,偾军之赵楷、弃
    城之朱扬祖皆不加罚;又帅臣赵彦呐年老智衰,其子-刑黩货,士卒不用命,安
    癸仲耻遭抨弹,经营复用,欲起谪籍以代帅垣,昌裔皆抗疏弹击。
    又历言三边之事曰:“今朝廷之上,百辟晏然,言论多于施行,浮文妨于实
    务。后族王宫之冗费,列曹坐局之常程,群工闲慢之差除,诸道非泛之申请,以
    至土木经营,时节宴游,神霄祈禳,大礼锡赉,藻饰治具,无异平时。至于治兵
    足食之方,脩车备马之事,乃缺略不讲。”且援靖康之敝,痛哭言之。
    出为大理少卿,屡疏引去,不许。会杜范再入台,击参政李鸣复,谓昌裔与
    范善,必相为谋者,数谗之,以权工部侍郎出参赞四川宣抚司军事。人曰:“此
    李纲救太原也。太原不可救,特以纲主战,故出之耳。”昌裔曰:“君命也,不
    可不亟行。”慷慨褛襆被出关,忽得疾,中道病甚,帝闻之,授秘阁修撰,改嘉
    兴府。昌裔曰:“吾以疾不能归救父母,上负圣恩,下负此心,若舍远就近,舍
    危就安,人其谓我何?”辞至四五,而言者以避事论矣。
    改赣州,辞,以右文殿修撰主管鸿庆宫。迁浙东提刑,辞,改知婺州。婺告
    旱,民日夜望之,乃不忍终辞,减驺从供帐,遣僚佐召邑令周行阡陌,蠲粟八万
    一千石、钱二十五万缗有奇。加集英殿修撰,卒,以宝章阁待制致仕。
    昌裔刚正庄重,遇事敢言,典章多所闲习。尝辑至和、绍兴诸臣奏议本末。
    名《储鉴》。又会粹周、汉以至宋蜀道得失,兴师取财之所,名《蜀鉴》。有奏
    议、《四书讲义》、《乡约口义》、《诸老记闻》、《容台议礼》、文集行于世。
    初,昌裔与徐清叟、杜范一日并入台,皆天下正士,四方想闻风采,人至和
    《三谏诗》以侈之。然才七阅月以迁,故莫不惋惜云。后谥忠肃。
    汪纲,字仲举,黟县人,签书枢密院勃之曾孙也。以祖任入官,淳熙十四年
    中铨试,调镇江府司户参军。
    马大同镇京口,强毅自任,纲言论独不诡随。议者欲以两淮铁钱交子行于沿
    江,廷议令大同倡率行之,纲贻书曰:“边面行铁钱,虑铜宝泄于外耳。私铸盛
    行,故钱轻而物重。今若场务出纳不以铁钱取息,坚守四色请买旧制,冶铸定额
    不求余羡,重禁以戢私铸,支散边戍与在军中半者无异,不以铁钱准折,则淮民
    将自便之,何至以敝内郡邪?”大同始悟。试湖南转运司,又中,纲笑曰:“此
    岂足以用世泽物耶?”乃刻意问学,博通古今,精究义理;覃思本原。
    调桂阳军平阳县令,县连溪峒,蛮蜒与居,纲一遇以恩信。科罚之害既三十
    年,纲下车,首白诸台,罢之。桂阳岁贡银二万九千余两,而平阳当其三分之二。
    纲谓向者银矿坌发价轻,故可勉以应,今地宝已竭,市于他郡,其价倍蓰,愿力
    请痛蠲损之。岁饥,旁邑有曹伍者,群聚恶少入境,强贷发廪,众至千余,挟界
    头、牛桥二砦兵为援,地盘踞万山间,前后令未尝一涉其境,不虞纲之至也,相
    率出迎。纲已夙具酒食,令之曰:“汝何敢乱,顺者得食,乱者就诛。”夜宿砦
    中,呼砦官诘责不能防守状,皆皇恐伏地请死,杖其首恶者八人,发粟振粜,民
    赖以安。
    改知金坛县,亲嫌,更弋阳县。父义和为侍御史主管佑神观。寻丁父丧,服
    除,知兰溪县,决擿如神。岁旱,郡倚办劝分,纲谓劝分所以助义仓,一切行之,
    非所谓安富恤贫也,愿假常平钱为粜本,使得循环迭济。又躬劝富民浚筑塘堰,
    大兴水利,饿者得食其力,全活甚众。郡守张抑及部使者列纲为一道荒政之冠。
    以言去,邑人相率投轨直其事,纲力止之。
    继知太平县,主管两浙转运司文字,未赴,罹内艰,擢监行在左藏西库。属
    金人杀其主允济自立,遣使来告袭位,议者即欲遣币,纲言:‘使名不逊,当止
    之境上,姑命左帑视例计办,或且留京口总司,令盱眙谕之曰:‘纪年名节,皆
    犯先朝避忌,岁币乃尔前主所增,今既易代,当复隆兴、大定之旧。’俟此议定,
    而后正旦、生辰之使可遣。迟以岁月,吾择边将葺城堡,简军实,储峙糗粮,使
    沿边屹然有不可犯之势,听其自相攻击,然后以全力制其后。”庙堂韪之。
    提辖东西库,又干办诸司审计司。以选知高邮军,陛辞,言:“扬、楚二州
    当各屯二万人,壮其声势,而以高邮为家计砦。高邮三面阻水,湖泽奥阻,戎马
    所不能骋,独西南一路直距天长,无险可守,乃去城六十里随地经画,或浚沟堑,
    或备设伏,以扼其冲。”又虑湖可以入淮,招水卒五千人造百艘列三砦以戒非常。
    兴化民田滨海,昔范仲淹筑堰以障写卤,守毛泽民置石函管以疏运河水势,
    岁久皆坏,纲乃增修之。部使者闻于朝,增一秩,提举淮东常平。淮米越江有禁,
    纲念“淮民有警则室庐莫保,岁凶则转徙无归,丰年可以少苏,重以苛禁,自分
    畛域,岂为民父母意哉!请下金陵籴三十万以通淮西之运,京口籴五十万以通淮
    东之运。”又言:“两淮之积不可多,昇、润之积不可少。平江积米数百万,陈
    陈相因,久而红腐,宜视其收贮近久,取饷辇下百司、诸军。江上岁餫当至京
    者,贮之京口、金陵转漕。两淮、中都诸仓,亦当广籴以补其数。”
    制置使访纲备御孰宜先,纲言:“淮地自昔号财赋渊薮,西有铁冶,东富鱼
    稻,足以自给。淮右多山,淮左多水,足以自固。诚能合两淮为一家,兵财通融,
    声势合一,虽不假江、浙之力可也。祖宗盛时,边郡所储足支十年;庆历间,中
    山一镇尚百八十万石。今宜上法先朝,令商旅入粟近塞,而算请钱货于京师。入
    粟拜爵,守之以信,则输者必多,边储不患不丰。州郡禁兵本非供役,乃就粮外
    郡耳,今不为战斗用,乃使之共力役,缓急戍守,专倚大军,指日待更,不安风
    土,岂若土兵生长边地,坟墓室家,人自为守邪?当精择伉壮,广其尺籍,悉隶
    御前军额,分擘券给以助州郡衣粮之供,大率如山阳武锋军制,则边面不必抽江
    上之戍,江上不必出禁闱之师。生券更番,劳费俱息。”
    时有献言制司广买荒田开垦,以为营田,纲以为“荒瘠之地不难办,而工力、
    水利非久不可,弃产欺官,良田终不可得,耗费公帑,开垦难就。曷若劝民尽耕
    闲田,甽澮堙塞则官为之助,变瘠为沃,使民有余蓄。晁错入粟之议,本朝便
    籴之法,在其中矣。”制司知其无益,乃止。
    淮东煮盐之利,本居天下半,岁久敝滋,盐本日侵,帑储空竭,负两总司五
    十余万,亭户二十八万,借拨于朝廷五十万,又会饷所复盐钞,旧制弗许商人预
    供贴钞钱,盐司坐是窘不能支。纲抉擿隐伏,凡虚额无实,诡为出内,飞走移易,
    事制曲防,课乃更羡。既尽偿所负,又赢金三十万缗,为桩办库,以备盐本之
    阙。添置新灶五十所,诸场悉视乾道旧额三百九十万石,通一千三百万缗,课官
    吏之殿最。纲约己率下,辞台郡之互馈,独增场官奉以养其廉。
    擢户部员外郎、总领淮东军马财赋。时边面多生券,山东归附月饷钱粮,以
    缗计增三十有三万,米以石计增六万,真、楚诸州又新招万弩手,皆仰给总所,
    而浙西盐利积负至七十余万缗,诸州漕运不以时至。纲核名实,警稽慢,区画处
    分,饷事赖以不乏。
    移疾乞闲,得直秘阁、知婺州,改提点浙东刑狱,皆屡辞不得请。虑囚,至
    婺,有奴挟刃欲戕其主,不遇而杀其子,瞒谰妄牵连,径出斩之。释衢囚之冤者。
    台盗钟百一非共盗,尉觊赏,躐申制司,纲谓:“治盗虽尚严,岂得锻炼傅会以
    成其罪邪?”于是得减死。祷雨龙瑞宫,有物蜿蜒朱色,盘旋坛上者三日。纲曰:
    “吾欲雨而已,毋为异以惑众。”言未竟,雷雨大至,岁以大熟。
    进直焕章阁、知绍兴府、主管浙东安抚司公事兼提点刑狱。访民瘼,罢行尤
    切。萧山有古运河,西通钱塘,东达台、明,沙涨三十余里,舟行则胶。乃开浚
    八千余丈,复创闸江口,使泥淤弗得入,河水不得泄,于涂则尽甃以达城闉。十
    里创一庐。名曰“施水”,主以道流。于是舟车水陆,不问昼夜暑寒,意行利涉,
    欢欣忘勚。属邑诸县濒海,而诸暨十六乡濒湖,荡泺灌溉之利甚博,势家巨室率
    私植埂岸,围以成田,湖流既束,水不得去,雨稍多则溢入邑居,田闾浸荡。濒
    海藉塘为固,堤岸易圮,咸卤害稼,岁损动数十万亩,蠲租亦万计。以纲言,诏
    提举常平司发田园,奇援巧请,一切峻却,而湖田始复;郡备缗钱三万专备修筑,
    而海田始固。纲谓:“是邦控临海道,密拱都畿,而军籍单弱。”乃招水军,刺
    叉手,教习甚专,不令他役。创营千余间,宽整坚密,增置甲兵,威声赫然。兼
    权司农卿,寻直龙图阁,因任。
    理宗即位,诏为右文殿修撰,加集英殿修撰,复因任,又加宝谟阁待制。宝
    庆三年大水,纲发粟三万八千余、缗钱五万振之,蠲租六万余石,捐瘠顿苏,无
    异常岁。越有经总制窠名四十一万,其中二十五,则绍兴以来虚额也,前后帅惧
    负殿,以修奉欑宫之资伪增焉。纲谓:“负殿之责小,罔上之罪大”。摭其实
    以闻。诏免九万五千缗,而宿敝因是著明矣。
    绍定元年,召赴行在,纲入见,言:“臣下先利之心过于徇义,为身之计过
    于谋国,媮惰退缩,奔竞贪黩,相与为欺,宜有以转移之。”帝曰:“闻卿治
    行甚美,越中民力如何?”对曰:“去岁水潦,诸暨为甚,今岁幸中熟,十年之
    间,千里晏安,皆朝廷威德所及,臣何力之有。”权户部侍郎。越数月,上章致
    仕,特畀二秩,守户部侍郎,仍赐金带。卒,越人闻之多堕泪,有相率哭于寺观
    者。
    纲学有本原,多闻博记,兵农、医卜、阴阳、律历诸书,靡不研究;机神明
    锐,遇事立决。在越佩四印,文书山积,而能操约御详,治事不过二十刻,公庭
    如水。卑官下吏,一言中理,慨然从之。为文尤长于论事,援据古今,辨博雄劲。
    服用不喜奢丽,供帐车剩,虽敝不更。所著有《恕斋集》、《左帑志》、《漫存
    录》。
    陈宓,字师复,丞相俊卿之子。少尝及登朱熹之门,熹器异之。长从黄干游。
    以父任历泉州南安盐税,主管南外睦宗院、再主管西外,知安溪县。
    嘉定七年,入监进奏院。时无敢慷慨尽言者,宓上封事言:“宫中宴饮或至
    无节,非时赐予为数浩穰,一人蔬食而嫔御不废于击鲜,边事方殷而桩积反资于
    妄用,此宫闱仪刑有未正也。大臣所用非亲即故,执政择易制之人,台谏用慎默
    之士,都司枢掾,无非亲昵,贪吏靡不得志,廉士动招怨尤,此朝廷权柄有所分
    也。钞盐变易,楮币秤提,安边所创立,固执己见,动失人心,败军之将躐跻殿
    岩,庸鄙之夫久尹京兆,宿将有守成之功,以小过而贬,三牙无汗马之劳,托公
    勤而擢,此政令刑赏多所舛逆也。若能交饬内外,一正纪纲,天且不雨,臣请伏
    面谩之罪。”奏入,丞相史弥远不乐,而中宫庆寿,三牙献遗,至是为之罢却。
    寻迁军器监簿。九年,转对言:
    人主之德贵乎明,大臣之心贵乎公,台谏之言贵乎直。陛下临政虽勤而治功
    未举,奉身虽俭而财用未丰,爱民虽仁而实惠未遍。良由上下相蒙,务于欺蔽。
    匦奏囊封,有怀毕吐,陛下付近臣差择,是有意于行其言也。而有司惟取专攻上
    躬与移咎牧守之章,腾播中外,以答观听。今赤地千里,蝗飞蔽天,如此其可畏,
    犹或讳晦以旱不为灾、蝗不害稼,其他诬罔,抑又可知。臣故曰人主之德贵乎明。
    大臣施设,浸异厥初。凡建议求言之人,则以他事逐,谏官言事稍直,则以
    他职徙。忠愤者指为不靖,切直者目曰沽名,众怨所萃则相继超升,物论所归则
    以次疏外。某人之迁,是尝重人罪以快同列之私忿者;某人之擢,是尝援古事以
    文迩日之天变者。直节重望以私嫌而久弃,老奸宿臧以巧请而牵复。使大臣果能
    杜幸门、塞邪径,则举错当而人心服。臣故曰大臣之心贵乎公。
    台谏平居未尝立异,遇事不敢尽言。有如金人再通,最关国体,近而侍从,
    下至生徒,莫不力争,冀裨庙算,独于言责,不出一辞。辇毂之下,乾没巨万,
    莫之谁何;州县之间,罪仅毫发,摭以塞责。大臣所欲为之事则遂之,所不右之
    人则排之。仁宗时,有宰相奉行台谏风旨之讥,今乃有台谏不敢违中书之诮,岂
    祖宗设官之初意哉?臣故曰台谏之言贵乎直。
    三者机括所系,愿陛下幡然悔悟,昭明德以照临百官。大臣、台谏,亦宜公
    心直节,以副望治之意。
    指陈敝事,视前疏尤剀切焉。
    宓遂请罢,归。在告日,擢太府丞,不拜,出知南康军。诣史弥远别,弥远
    曰:“子言甚切当,第愚昧不能行,殊有愧耳。”至官,岁大侵,奏蠲其赋十之
    九。会流民群集,宓就役之,筑江堤,而给其食。时造白鹿洞,与诸生讨论。改
    知南剑州。时大旱疫,蠲逋赋十数万,且弛新输三之一,躬率僚吏持钱粟药饵户
    给之。创延平书院,悉仿白鹿洞之规。
    知漳州,未行,闻宁宗崩,呜咽累日。亡何,请致仕。宝庆二年,提点广东
    刑狱,章复三上,迄不就。直秘阁,主管崇禧观,宓拜祠命而辞职名。卒,进职
    一等致仕。三学诸生以起宓为请,而没已阅月矣。
    初,宓之在朝也,寺丞丁焴往使金,宓叹曰:“世仇未复,何以好为?”
    饯诗有“百年中国岂无人”之句。后数年,闻关外不靖,以书抵焴曰:“蜀口
    去关外虽远,实如一身。近事可寒心,皆士大夫之罪,岂非贿道不绝之故耶?”
    焴服其言。
    宓天性刚毅,信道尤笃,尝为《朱墨铭》,谓朱属阳,墨属阴,以验理欲分
    寸之多寡。自言居官必如颜真卿,居家必如陶潜,而深爱诸葛亮身死家无余财,
    库无余帛。庶乎能蹈其语者,端平初,殿中侍御史王遂首言:“宓事先帝有论谏
    之直,而不及俟圣化之更,宜褒其身后,以劝天下之为臣者。”帝为感动,诏赠
    直龙图阁。所著书有《论语注义问答》、《春秋三传抄》、《读通鉴纲目》、
    《唐史赘疣》之稿数十卷,藏于家。
    王霆,字定叟,东阳人。高大父豪,帅众诛方腊,以功补官。霆少有奇气,
    试有司不偶,去就武举,嘉定四年,中绝伦异等。乔行简考艺别头,喜曰:“吾
    为朝廷得一帅才矣。”
    授承节郎,从军于鄂,帅钟兴嗣戍边,请于枢密院,以霆为随军都钱粮官。
    总领綦奎委霆专一教阅总效军,寻委帅师守御黄州。沿江制置副使李辟置幕下,
    淮右兵叛,遣霆招谕之。霆于军事知无不言,谓:“招募良家子,不可以寅缘关
    节冒滥其间,防守江面,全藉正军,若义勇、民兵,特可为声援耳。而所谓大军,
    羸病者多,兵械损旧,岂不败事。调兵防江,当于江岸创屋居之,使之专心守御。
    诸军伍法既废,平居则无以稽其虚籍冒请之敝,无以纠其窜逸生事之人,缓急则
    无以稽其并力向敌之志,无以连其逃陈不进之心。此尉缭子所以著束部伍之令,
    太公谓伍法为要者谓此也。用兵不以人数多寡为胜负,惟教习之精否,则胜负之
    形可见矣。”
    理宗即位,特差充浙西副都监、湖州驻札。时潘甫等起兵,事甫定,霆因绥
    抚之。镇江都统赵胜辟为计议官,时李全寇盐城,攻海陵,胜出戍扬州,属官多
    惮从行,霆慨然曰:“此岂臣子辞难之日!”至扬子桥,人言贼兵昨日在南门,
    去将安之,霆竟至南门,以帅宪之命董三城事。胜次第出城接战,霆必身先士卒,
    大小十八战,无一不利。夺贼壕,筑土城,焚城门,贼气为慑。差知应州兼沿边
    都巡检使,枢密院命节制黄莆后营,弹压诸道军马。诸道兵二十万将往收复楚州,
    霆帅所部为掎角之助。
    大帅荐之,召试为阁门舍人。入对言:“恢复之说有二:曰规橅,曰机会。
    顾今日之规橅安在哉?守令所以牧民,而惠养之未加;将帅所以御军,而拊循
    之未至。邦财未裕,而楮券之敝浸深;军储未丰,而和籴之害徒惨。官有土地而
    荒芜,民因赋役而破荡,狱讼类成冤抑,铨曹率多淹留。荐举无反坐,贪徒得以
    引类而通班;按刺不徇公,微官易以迕意而连谴。以言郡计,则纷耗于囊橐包苴;
    以言战功,则多私于亲昵故旧。至如降卒中处,养虎遗患,轻敌开边,以肉餧
    虎。夫以规橅之切要者而不满人意如此,臣敢轻进恢复之说以误上听哉?凡臣
    之所陈者,诚播告中外之臣,悉惩其旧而图其新。规橅既立,然后义旗一麾,
    诸道并进,臣力尚壮,愿效前驱。惟陛下坚定而勉图之。”帝称其言可采。升武
    功大夫,出知濠州,赐金带。至州,节浮费,籴粟买马,以备不虞。寻差知安丰
    军,臣僚上言:“王霆在濠,人甚安之,不宜轻易。”诏再任濠,职事修举,特
    转横班。诸使交荐之。
    北兵至浮光,其民奔遁,相属于道,朝论以为霆可守之,乃知光州兼沿边都
    巡检使。冒雪夜行,倍道疾驰至州,分遣间探,整饬战守之具,大战于谢令桥,
    光人遂安。督府魏了翁以书来慰安之,以缗钱十万劳其军。霆以召,寻为吉州刺
    史,仍知光州。霆固辞,丞相郑清之、制置使史嵩之皆数以书留霆,霆不从,且
    曰:“士大夫当以世从道,不可以道从世也。”
    再授阁门舍人,寻为达州刺史、右屯卫大将军兼知蕲州,不赴。寻迁淮西马
    步军副总管兼淮西游击军副都统制。论游击军十事,不报。提举崇禧观。知高邮
    军,流民邦杰聚众三千人为盗,霆剿其渠魁,余党悉散。时议出师,和者甚多,
    霆以为:“莫若遣间探觇敌情,如不得已然后行之;否则无故自荡其根本,是外
    兵未至而内兵先惨烈也。”诸军毕行,惟高邮迟之,境内赖以安全。由是与时迕,
    而谗者益众。
    提举云台观。执政期论边事,且谓朝廷即有齐安之命。霆曰:“秋防已急,
    边守不宜临时更易,盍少需之。”乃授带行左领军卫大将军,充沿江制置副使司
    计议官,霆乃撰《沿江等边志》一编上之。制置使董槐、邓泳交荐之,差知寿昌
    军,改蕲州,建学舍,祠忠臣。尝叹曰:“两淮藩篱也,大江门户也,三辅堂奥
    也。藩篱不固则门户且危,门户既危则堂奥岂能久安乎?”于是贻书丞相杜范,
    乞瞰江审察形势,置三新城:蕲春置于龙眼矶,安庆置于孟城,滁阳置于宣化。
    不报。卒。
    初,其父析业,霆独以让其兄。处宗族有恩意,尝训其子弟曰:“穷理尽性,
    学之本也。”有《玉溪集》行于世。
    论曰:吴昌裔访道东南,一何勤哉!故其造深醇,见诸事功者,足以知其学
    无杂也。汪纲之遗爱在越,先民所谓择贤久任者,固不我欺矣。陈宓以宰相子,
    论谏之直,于今有光。王霆通兵家言,而谓不可以道从世,此古人谋帅贵乎“说
    《礼》、《乐》而敦《诗》、《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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