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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七十六 列传第二百三十五

    归宋,招礼宋人。定远民季先者,尝为大侠刘
    佑家厮养,随佑部纲客山阳,安儿见而说之,处以军职。安儿死,先至山阳,寅
    缘铎得见纯之,道豪杰愿附之意。时江、淮制置李珏、淮东安抚崔与之皆令纯之
    沿江增戍,恐不能御,乃命先为机察,谕意群豪;叙复铎为武锋军副将,辟楚州
    都监,与高忠皎各集忠义民兵,分二道攻金。先遂以李全五千人附忠皎,合兵攻
    克海州,粮援不继,退屯东海。全分兵袭破莒州,禽金守蒲察李家,别将于洋克
    密州,兄福克青州,始授全武翼大夫、京东副总管。纯之见北军屡捷,密闻于朝,
    谓中原可复。时频岁小稔,朝野无事,丞相史弥远鉴开禧之事,不明招纳,密敕
    珏及纯之慰接之,号“忠义军”,就听节制。于是有旨依武定军生券例,放钱粮
    万五千人,名“忠义粮”。于是东海马良、高林、宋德珍等万人辐凑涟水,铎纳
    之,全与刘全俱起羡心焉。
    嘉定十一年五月己丑,全军至涟水,邀先白事楚城,取器甲金谷,议再攻海
    州,纯之厚劳全金玉器用及其下有差。六月,全围海城,金经略阿不罕、纳不刺
    等固守不下。七月,合郓、单、邳、徐兵来援,全与战于高桥,不胜,退守石秋,
    分兵袭密州,禽黄掴,械至楚城。是冬,徙屯淮阴之龟山。
    十二年,山东来归者不止,权楚州梁丙无以赡。先恳丙请预借两月,然后帅
    所部五千并良等万人往密州就食,不许;请速遣全代领其众,又不许。丙以石珪
    权军务,珪乃夺运粮之舟,二月庚辰,率军二万度淮大掠。丙调王显臣、高友、
    赵邦永以兵逆之,至南度门,显臣败,友、邦永遇珪,下马与作山东语,皆不复
    战。丙窘,乃遣全出谕之。时金人围淮西急,马司都统李庆宗戍濠,出战,丧骑
    三千,珪及张春皆有亡失。帅司调全与先、珪军援盱眙。全亦欲自试,亲往东海
    点军赴之。癸亥,遇金人于嘉山,战小捷。三月,先军进驻天长,全进驻盱眙,
    鼎立以待金人。乙酉,全至涡口,值金将乞石烈牙吾答名“卢鼓槌”者将济,全
    与其将鹿仙掩之,金兵溺淮者数千,俘获甚众。壬辰,与阿海战于化陂湖,大捷,
    杀金数将,得其金牌,追至曹家庄而还。三围俱解,全丧失亦众。阿海者,金所
    谓四驸马也。全进达州刺史,妻杨氏封令人。
    六月,金元帅张林以青、莒、密、登、莱、濰、淄、滨、棣、宁海、济南十
    二州来归。始,林心存宋,及掴败,意决而未能达。会全还濰州上冢,揣知林意,
    乃薄兵青州城下,陈说国家威德,劝林早附。林恐全诱己,犹豫未纳。全约挺身
    入城,惟数人从,林乃开门纳之,相见甚欢,谓得所托,置酒结为兄弟。全既得
    林要领,附表奉十二州版籍以归。表辞有云:“举诸七十城之全齐,归我三百年
    之旧主。”表,冯垍所作也。秋,授林武翼大夫、京东安抚兼总管,其余授官有
    差。进全广州观察使、京东总管,刘庆福、彭义斌皆为统制,增放二万人钱粮,
    徙屯楚州。先是,制置使贾涉以朝命督战,许杀金太子者,赏节度使;杀亲王,
    承宣使;杀驸马,观察使。全致所得金牌于涉,云杀四驸马所获者。涉上于朝,
    乞如约赏之,故全有是受,而四驸马实不死也。
    十一月,大雨雪,淮冰合。全请于制府曰:“每恨泗州阻水,今如平地矣,
    请取东西城自效。”制府遣就盱眙刘琸议,琸集诸将燕全,时青、夏全咸愿
    以长枪三千人从。夜半度淮,潜向泗之东城,将踏濠冰傅城下,掩金人不备。俄
    城上荻炬数百齐举,遥谓曰:“贼李三!汝欲偷城耶?”天黑,故以火烛之。全
    知有备,引去。
    十三年,赵拱以朝命谕京东,过青厓崓,严实求内附。拱与定约,奉实款
    至山阳,举魏、博、恩、德、怀、卫、开、相九州来归。涉再遣拱往谕,配兵二
    千,全亦请往,涉不能止,乃帅楚州及盱眙忠义万余人以行。拱说全曰:“将军
    提兵度河,不用而归,非示武也,今乘势取东平,可乎?”于是全合林军得数万,
    袭东平之城南。金参政蒙古刚帅众守东平,全以三千人金银甲、赤帜,绕濠跃马
    索战。时大暑,全见城阻水,矢石不能及,乃与林夹汶水而砦,中通浮梁来往。
    一夕,汶水溢,漂大木,断浮梁,全首尾几绝,盖金人堰汶水而决之也。诘旦,
    金骑兵三百奄至,全欣然上马,帅帐前所有骑赴之,杀数人,夺其马,逐北抵山
    谷。上有龙虎上将军者,贯银甲,挥长槊,盛兵以出,旁有绣旗女将驰枪突斗。
    会诸将至,拔全以出,乃退保长清县,精锐丧失太半,统制陈孝忠死焉。林兵还
    青州。全所携镇江军五百人多怨愤,全乃分隶拱,使先归,而以余众道沧州,假
    盐利以慰赡之。龙虎上将军者,东平副帅干不搭;女将者,刘节使女也。
    全至楚州,属召先赴行在。全自涡口之捷,有轻诸将心,独先尝策战勋,威
    望不下己,患之。乃阴结制帅所任吏莫凯,使谮先,先卒,全喜而心益贰。涉乘
    先死,欲收其军,辍统制陈选往涟水以总之。先党裴渊、宋德珍、孙武正及王义
    深、张山、张友拒而不受,潜迎石珪于盱眙,奉为统帅。珪道楚城,涉不知觉,
    及选还,涉耻之,乃谋分珪军为六,请于朝,出修武、京东路钤辖印告各六授渊
    等,使之分统,谓可散其纵。渊等阳受命,涉即闻于朝,谓六人已顺从,珪无能
    为矣。其后有教令皆不纳,然后知渊等犹主珪,涉恐甚。全结府吏伺知之,乃见
    涉,请讨珪,涉未有处。议者请以全军布南度门,移淮阴战舰陈于淮岸,以示珪
    有备,然后命一将招珪军,来者增钱粮,不至罢支,众心一散,珪党自离。涉用
    其策,珪技果穷。珪素通好于大元,至是杀渊而挟武正、德珍与其谋主孟导归大
    元。涟水军未有所属,全求并将之。客有请以附淮将者,曰:“使南将主北军,
    则淮、楚为一。”涉然之,且曰:“先在时有三千虚籍,今当遣明亮核实,因可
    省费。”全闻之即献计曰:“全若朝将此军,夕与核除虚籍。”因卑辞献珍具以
    自结,涉不能却,遂以付全。翼日,复命曰:“初谓有虚额,昨夕细点,万五千
    人之外尚溢十数名。”涉始悟全见绐,他日议更遣幕属点之。吏亟报全,全忽状
    白涉:“昨夕三鼓,涟水告警,云金人万余在邳州。全思涟水去邳咫尺,既无险
    阻,城壁复弊,一被攻劫,则直临淮面,罪在全矣。深夜不敢惊制使,已调七千
    人迎敌矣。”涉知全诈,因寝点军之议。全又白制府请于朝,以刘全为总管驻扬
    州,分数千兵从之,而将其众。十一月丁未,全游金山,作佛事,以荐国殇。知
    镇江府乔行简方舟逆之,大合乐以飨之。总领程覃迭为主礼,务讠夸北人以繁盛。
    全请所狎娼,覃不与,全归,语其徒曰:“江南佳丽无比,须与若等一到。”始
    造舭舟,谋争舟楫之利焉。
    十四年正月,金人将南来,全请于涉,欲与刘琸共图泗州,以伐其谋,涉
    许之。全兵至盱眙度淮,攻克泗州之西城,入城布守。琸徙盱眙刍粟以实之,
    防城之具俱撤以往,为必守之计。未几,卢鼓槌来取西城,全盛兵出战,大败,
    统制赖兴死,全闭城自守。明日复战,不胜,全遁归,资粮器械悉以委敌。金人
    既陷蕲州,扈再兴、赵范及其弟葵邀击于天长。全随行袭金人后,谒而贺曰:
    “二监军已立大功,乞以余寇付全追之。”然全追之不甚力,亦以是进承宣使。
    十五年二月,琸再取西城,卢鼓槌背城力战,戒惠必获全,不获则斩。惠
    数尝败全于山东,而不能获,每叹曰:“天假此贼,事未可量。”及闻卢鼓槌言,
    自度进未必获,退复受戮,即陈跃马奔全壁,弃所执兵请降。全掖而起之,相与
    欢甚。不数日,惠戏下数千人皆潜至,全与惠归,请于制置司官之,令自总一军。
    胶西当登、宁海之冲,百货辐凑,全使其兄福守之,为窟宅计。时互市始通,
    北人尤重南货,价增十倍。全诱商人至山阳,以舟浮其货而中分之,自淮转海,
    达于胶西。福又具车辇之,而税其半,然后从听往诸郡贸易,车、夫皆督办于林,
    林不能堪。林财计仰六盐场,福恃其弟有大造于林,又欲分其半,林许福恣取盐,
    而不分场。福怒曰:“若背恩耶?待与都统提兵取若头尔!”林惧,诉于制置司。
    涉密召林戏下问之,福伏兵于途以伺,林觉不追。于是李马儿说林归大元,福狼
    狈走楚州。冬,加全招信军节度。林犹遗涉书诋全,明己非叛。涉以咎全,全请
    为朝廷取之,乃提师驻海州以迫林。涉间道遣黥胥王翊、阎琼劳林,林泣涕道其
    故。翊归,全使人杀诸涂。全攻林急,林走,全遂入青州。
    十六年二月,涉劝农出郊,暮归入门,忠义军遮道,涉使人语杨氏,杨氏驰
    出门,佯怒忠义而挥之,道开,涉乃入城。自是以疾求去甚力。五月被召。卒。
    秋,全新置忠义军籍。初,涉屯镇江副司八千人于城中,翟朝宗统之;分帐前忠
    义万人,屯五千城西,赵邦永、高友统之;屯五千淮阴,王晖及于潭统之,所以
    制北军也。全轻镇江兵,且以利啖其统制陈选及赵兴,使不为己患;唯忌帐前忠
    义,乃数称高友等勇,遇出军必请以自随,涉不许。全每燕戏下,并召涉帐前将
    校,帐前亦愿隶焉,然未能合也。及丘寿迈摄帅事,全忽请曰:“忠义乌合,尺
    籍卤莽。莫若别置新籍,一纳诸朝,一申制阃,一留全所,庶功过有考,请给无
    弊。”寿迈善而诺之。全乃合帐前忠义悉籍之,尽统其军,时人莫悟。
    十一月,许国自武阶换朝议大夫、淮东安抚制置使,命下,闻者惊异。先是,
    国奉祠家食,数言全必反,欲倾涉而代之。会召国奏事,国疏全奸谋甚深,反状
    已著,非有豪杰不能消弭,盖自鬻也。至是,乔行简为吏部侍郎,上疏论国望轻,
    不宜帅淮,不报。山阳参幕徐晞稷雅意开阃,及闻国用,晞稷阙望,乃誉国奏注
    释以寄全,全得报,不乐。是冬,金将李二措及邳州守致书海州,欲附宋,全戏
    下周岊得之,即以报全。全喜,遣王喜儿以兵二千应接,而己继之。二措纳喜儿
    而囚之。全兵欲攻邳,四面阻水,二措积劲弩备之,全不得进,合兵索战。全败,
    欲还楚州,会滨、棣有乱,乃引兵趋山东。
    十七年正月,国之镇,杨氏郊迓,国辞不见,杨氏惭以归。国既视事,痛抑
    北军,有与南军竞者,无曲直偏坐之,犒赉十裁七八。全自山东致书于国,国夸
    于众曰:“全仰我养育,我略示威,即奔走不暇矣。”全固留青州,国不能致。
    四月,全遣小吏致再书,国喜,曲加劳接,即日真补承信郎,冀结其心。小吏曰:
    “小吏奉书而遽得命,诸将校谓何?”不受,归语其徒以为笑。国见全无来朝,
    数致厚馈,邀全议事。会刘庆福亦使人觇国意向,国左右知之,语觇者曰:“制
    置无害汝等意。”庆福以报全,全集将校曰:“我不参制阃,则曲在我。今不计
    生死必往见。”八月,全上谒,宾赞戒全曰:“节使当庭趋,制使必免礼。”及
    庭趋,国端坐纳全拜,不为止。全退,怒曰:“庭参亦常礼,全归本朝,拜人多
    矣,但恨汝非文臣,本与我等。汝向以淮西都统谒贾制帅,亦免汝拜。汝有何勋
    业,一旦位我上,便不相假借耶?全赤心报朝廷,不反也。”国继设盛会宴全,
    遗劳加厚,全终不乐。国之客章梦先主幕议,庆福谒见,梦先责客将,令隔帘貌
    喏,庆福不能堪。国以名马十余噭遗全,不受。国固遣,全俟其充斥阶庭,伺
    候移时,而复却之。如是者半月,卒不受。
    全欲往青州,惧国苛留,自计曰:“彼所争者拜也,拜而得志,吾何爱焉!”
    更折节为礼。因会,席间出紥白事,国见其细故,判从之,全即席再拜谢。自是
    动息必请,得请必拜,国大喜,语家人曰:“吾折伏此虏矣。”义斌求赵邦永来
    山东,全为白之,国诺。邦永乘间告国曰:“邦永若去,制使谁与处?”国曰:
    “我自能兵,尔毋过虑。”邦永泣而辞之。全遂往青州。十一月,国集两淮马步
    军十三万,大阅楚城之外,以挫北人之心。杨氏及军校留者恐其图己,内自为备。
    宝庆元年,湖州人潘甫与其从弟丙、壬起兵,密告全党于山阳,全党欲坐致
    成败,然其谋而不助之力。甫归,阴勒部曲及聚贩盐盗至千余,结束如北军,率
    众扬言自山阳来拥立济王,事见《竑传》。时全图国之意已决,遣庆福还楚城,
    使为乱。或教杨氏畜一妄男子,间指谓人曰:“此宗室也。”至语郡僚曰:“会
    令汝为朝士。”潜约盱眙四军相应。忠义统领王文信有众八百,涉徙刺扬州强勇
    军。国之聚兵大阅,文信在焉,庆福与谋,令归袭扬州,别遣将劫宝应,事济即
    挥众度江。盱眙四将不从,于是庆福等谋中辍,止欲快意于许国焉。计议官苟梦
    玉知之,以告国,国曰:“但使反,反即杀,我岂文儒不知兵耶?”梦玉惧祸及
    己,求檄往盱眙,复告庆福曰:“制帅欲图汝。”两为自结之计。乙卯,国晨起
    莅事,忽露刃充庭,客骇走,国厉声曰:“不得无礼!”矢已及颡,流血蔽面,
    国走。乱兵悉害其家,大纵火,焚官寺,两司积蓄尽入贼。亲兵数十人翼国登城
    楼,缒城走,伏道堂中宿焉。时四明人姚翀通判青州,全豫令还山阳,及涟水而
    复止之。至是,拥翀入城,与通判宋恭喝犒南北军,使归营。是日,庆福首杀梦
    先以报貌喏之辱,戒诸军毋害苟梦玉家,护以五十兵。初,国倚扬州强勇军统制
    彭兴及淮西亲兵将赵社、朱虎等为腹心,至是首降贼,且助为乱。惟丁胜、张
    世雄、沈兴、杜靖毗、富道不屈,或与贼巷战,兴手杀贼将马良。贼党得志,更
    相贺,独张正忠叹曰:“若曹不识事体,朝廷岂置汝耶?”王文信复献计庆福曰:
    “我伪作重伤,提本部军归扬州,扬守必不疑,我生缚守,以其城献。”庆福喜,
    夜饮而遣之。丙辰,许国缢于途。
    丁巳,文信将至扬州,其徒有亡入城告变者。时扬之兵皆在楚,知州兼提点
    刑狱汪统会同官议,钤辖赵拱曰:“若不纳,则文信必曰:‘我归营,何故见拒?’
    将借是以鱼肉城外之民。拱素善文信,请说止其兵,而以单骑入,俟入城而杀之,
    然后抚其兵,领往盱眙,分隶张、范戏下。”统喜,遣之。遇文信于十里头,置
    酒相劳苦,文信伪为裹创状。拱曰:“忠义反楚州,扬州人见忠义暮归,岂不相
    疑?不若暂驻兵城外,然后同见提刑,提刑急欲知楚州事也。”文信不疑,联骑
    入城,坐客次。拱先入,劝统收戮之,统踌躇不敢发。刘全知其谋,帅甲士突入
    郡堂,厉声曰:“王统领好人,提刑不必疑,请出受参。”统不得已,出而犒之。
    刘全以兵翼之出,馆其家。诘旦,统未有处。拱又请引文信出城,与议回屯楚州。
    文信知事泄,拱就出,刘全亦请从。至平山堂,文信责拱卖己,欲杀之,拱曰:
    “尔谋如此,三城人命何辜!我已存三城人,身死无憾。然我死,汝八百家老幼
    在城,岂得生耶?”文信及其众动色,文信、刘全遂还楚州。
    时盱眙总管夏全闻山阳得志,亦怀异图,刘琸厚赂之,乃止。及文信乱,
    琸惧夏全复动,乃使卞整将兵三千视之,使不敢动。整以邀文信为辞,引兵还
    扬州,因伪言盱眙失守,卞整为乱,于是扬州复震,城门昼闭。
    弥远惧激他变,欲姑事涵忍而后图之。谋帅莫可,以徐晞稷尝倅楚州、守海
    州,得全欢心,晞稷亦勇往,乃授淮东制置使,令出屈抚全。时庆福以事济报全,
    全又牒义斌等曰:“许国谋反,已伏诛矣,尔军并听我节制。”义斌得牒大骂曰:
    “逆贼背国厚恩,擅杀制使。此事皆因我起,我必报此仇。”呼赵邦永曰:“赵
    二,汝南人,正须尔明此事。”乃斩赍牒人,南向告天誓众,见者愤激。全自青
    州至楚城,佯责庆福不能弹压,致忠义之哄,斩数人,请待罪,朝廷未之诘。赵
    范时知扬州兼提点刑狱,得制置印于溃卒中,以授晞稷。全遣骑逆晞稷。己卯,
    晞稷入楚城。刘全跃马登郡厅,晞稷迎之,全及门下马,拜庭下,晞稷降等止之,
    贼众乃悦。
    四月,潘壬变姓名至楚州,将度淮而北,小校明亮获之,械送行在伏诛。
    甲午,时青使人伪为金兵,道邳州,出涟水,夺全田租而伏骑八百。翼旦,
    全引二百骑度淮与斗。伏发,全败,围之,庆福以兵往拔全出。全与庆福俱重伤,
    归楚州。丁胜、张世雄欲乘全败举兵追北军,晞稷止之。全后知其谋,对晞稷诘
    之,二人不为屈。然惧祸及己,晞稷乃潜授世雄雄胜军统制,教使逃而阳索之。
    北军追世雄,世雄且战且走,得达扬州。晞稷初至楚,缓急相济,如囚赵社,逐
    朱虎,贼尚知畏。屡令全还战马、军器于制司,全唯唯。退招姚翀及将校饮,酒
    酣,全曰:“制司追我战马、军器,若何?”忽有将校曰:“当时忠义只百十人,
    其他军皆南军乘势将带,若溃将何以还?”一人曰:“制司必欲追之,不若有官
    者弃官,无官者归山东为百姓。”一人抵掌愤然,使全反,全阳骂之。翀以告晞
    稷。翼日,全见晞稷求纳官,晞稷抚之而去。自是不复谁何,其后至以“恩府”
    称全、“恩堂”称杨氏,而手足倒置矣。军器库止余枪干数千,全复取去。全欲
    战舰,晞稷使择二艘。全移出淮河,使军习之。
    初,楚城之将乱也,有吏窃许国书箧二以献庆福,皆机事。庆福赏盗箧者五
    百千,未之阅。全始发缄,使家僮读之,有庙堂遗国书令图全者,全大怒;又有
    苟梦玉书,即以庆福谋告国者,全始恶梦玉反覆。梦玉知之,时已被堂召,亟辞
    全如京。己卯,全馈饯梦玉如平时,潜殪诸十里之郊,复出榜捕害梦玉者。全往
    青州。
    五月丁卯,全取东平,不克。戊寅,刘全以券易制司钱,不如欲,复谋乱,
    杨氏出二千缗解之,乃止。全引兵攻恩州。明日,义斌出兵与全斗,全败。义斌
    以千五百骑追之,获马二千匹,皆扬州强勇军马也。庆福往救,又败。全退保山
    崮,抽山阳忠义以北。杨氏及刘全皆欲亲赴之,会全遣人求晞稷书与义斌连和,
    乃止。义斌纳全降兵,兵势大振,进攻真定,降金将武仙,众至数十万,致书沿
    江制置使赵善湘曰:“不诛逆全,恢复不成。但能遣兵扼淮,进据涟、海以蹙之,
    断其南路,如此贼者,或生禽,或斩首,惟朝廷所命。贼平之后,收复一京三府,
    然后义斌战河北,盱眙诸将、襄阳骑士战河南,神州可复也。”时四总管亦各遣
    计议官致书,乞助讨贼,范亦以为言,不报。全贻书制置司,诬义斌叛,晞稷缴
    达之。时朝廷知义斌之功,惮全,未欲行赏。未几,义斌俟命不至,拓地而北,
    与大元兵战于内黄之五马山。大元兵说之降,义斌厉声曰:“我大宋臣,且河北、
    山东皆宋民,义岂为他臣属耶!”遂死之。戏下王义深等复归全。
    全使人说时青附己,馈金五百两。青见义斌死,乃附全,自移屯淮阴。全招
    青入城饮,折俎铜券二千,他馈称是,恩遍麾下,人人喜悦。晞稷宴青,全馈折
    俎如前。全将往山东,以南军九百从,官犒铁钱券人五千,全犒铜钱三倍,许携
    南货免税。于是请行者不已,得千人以俱,晞稷又以千八百人继之。
    二年春,赵范奉祠,林珙知扬州、权提点刑狱。全北剽山东,南假宋以疑大
    元,且仰食。会金与大元争大名,全得往来经理。三月丙辰朔,大元兵攻青州,
    全大小百战,终不利,婴城自守。大元筑长围,夜布狗砦,粮援路绝。全遣小校
    周兴祖缒城,杂樵采者走楚州发援兵,终不能支。全与福谋,福曰:“二人俱死
    无益也,汝身系南北轻重,我当死守孤城,汝间道南归,提兵赴援,可寻生路。”
    全曰:“数十万勍敌,未易支也。全朝出则城夕陷,不如兄归。”于是全止而福
    行。
    朝廷初以力未能讨,故用晞稷调护,及传全被围,稍欲图贼。晞稷畏懦,幸
    全未归以苟岁月。朝廷方谋易帅,刘琸久在盱眙,雅意建阃;又见贼势稍孤,
    意功名可立,使镇江副都统彭忄乇延誉京师,自谓:“素抚镇江,三万人足用,
    且得四总管欢心,讨贼有余力。”朝廷信之,忄乇亦垂涎代琸,从臾尤力。九
    月,以琸知楚州兼淮东制置使,
    忄乇代知盱眙,晞稷不知也。己亥,晞稷以户部侍郎召,未几,出知袁州。
    十一月壬子朔,琸至楚州,心知不能制驭四总管,惟以镇江兵自随。时青
    在淮阴,琸怨其移屯叛己,不召也。夏全请从,琸素畏全狡,亦俾留盱眙。
    忄乇自揣资望视琸更浅,曰:“琸之止夏全,是欲遗患盱眙也。琸犹惮夏
    全,我何能用?”乃激夏全曰:“楚城贼党不满三千,健将又在山东,刘制使图
    之,收功在旦夕。太尉曷不往赴事会,何端坐为?”夏全欣然领兵径入楚城,青
    亦自淮阴复移屯城内。琸且骇且恐,势不容却,复就二人谋焉。时传全已死,
    福欲分兵赴援,兵少,卒不往。甲子,琸令夏全盛陈兵楚城,贼党震恐,杨氏
    遣人赂夏全求缓师,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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