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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灾祥第三十九(凡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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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对曰:‘公穿池沼畏不深,起台榭畏不高,行刑罚畏不重, 是以天见彗星为公戒耳!’景公惧而修德,后十六日而星没。陛下若德政不修, 虽麟凤数见,终是无益。但使朝无阙政,百姓安乐,虽有灾变,何损於德?愿陛 下勿以功高古人而自矜大,勿以太平渐久而自骄逸,若能终始如一,彗见未足为 忧。”太宗曰:“吾之理国,良无景公之过,但朕年十八便为经纶王业,北剪刘 武周,西平薛举,东擒窦建德、王世充,二十四而天下定,二十九而居大位,四 夷降伏,海内乂安。自谓古来英雄拨乱之主无见及者,颇有自矜之意,此吾之过 也。上天见变,良为是乎?秦始皇平六国,隋炀帝富有四海,既骄且逸,一朝而 败,吾亦何得自骄也?言念於此,不觉惕焉震惧!”魏徵进曰:“臣闻自古帝王 未有无灾变者,但能修德,灾变自销。陛下因有天变,遂能戒惧,反覆思量,深 自克责,虽有此变,必不为灾也。” 贞观十一年大雨,穀水溢,冲洛城门,入洛阳宫,平地五尺,毁宫寺十九, 所漂七百馀家。太宗谓侍臣曰:“朕之不德,皇天降灾,将由视听弗明,刑罚失 度,遂使阴阳舛谬,雨水乖常。矜物罪己,载怀忧惕。朕又何情独甘滋味?可令 尚食断肉料,进蔬食。文武百官各上封事,极言得失。”中书侍郎岑文本上封事 曰: 臣闻开拨乱之业,其功既难;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 其业也;有始有卒,所以崇其基也。今虽亿兆乂安,方隅宁谧,既承丧乱之后, 又接凋弊之馀,户口减损尚多,田畴垦辟犹少。覆焘之恩著矣,而疮痍未复;德 教之风被矣,而资产屡空。是以古人譬之种树,年祀绵远,则枝叶扶疏,若种之 日浅,根本未固,虽壅之以黑坟,暖之以春日,一人摇之,必致枯槁。今之百姓, 颇类於此。常加含养,则日就滋息;暂有征役,则随日凋耗。凋耗既甚,则人不 聊生;人不聊生,则怨气充塞;怨气充塞,则离叛之心生矣。故帝舜曰:“可爱 非君,可畏非民。”孔安国曰:“人以君为命,故可爱。君失道,人叛之,故可 畏。”仲尼曰:“君犹舟也,人犹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是以古之 哲王虽休勿休,日慎一日者,良为此也。 伏惟陛下览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机,上以社稷为重,下以亿兆在念。明选举, 慎赏罚,进贤才,退不肖。闻过即改,从谏如流。为善在於不疑,出令期於必信。 颐神养性,省游畋之娱;去奢从俭,减工役之费。务静方内,而不求辟土;载櫜 弓矢,而不忘武备。凡此数者,虽为国之恒道,陛下之所常行。臣之愚昧,惟愿 陛下思而不怠,则至道之美与三、五比隆,亿载之祚与天地长久。虽使桑穀为妖 龙蛇作孽,雉雊於鼎耳,石言於晋地,犹当转祸为福,变灾为祥,况雨水之患, 阴阳恒理,岂可谓天谴而系圣心哉?臣闻古人有言:“农夫劳而君子养焉,愚者 言而智者择焉。”辄陈狂瞽,伏待斧钺。 太宗深纳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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