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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五 列传第十七

    br>摧衄。贤间道赴雍州,诣天光请援。天光许之,贤乃返。而贼营垒四合,无因入
    城。候日向夕,乃伪负薪,与贼樵采者俱得至城下。城中垂布引之,贼众方觉,
    乃弓弩乱发。射之不中,遂得入城,告以大军将至。贼闻之,便即散走。累迁威
    烈将军、殿中将军、高平令。
    贺拔岳为侯莫陈悦所害,太祖西征。贤与其弟远、穆等密应侯莫陈崇。以功
    授都督,仍守原州。及大军将至秦州,悦弃城走。太祖令兄子导勒兵追之,以贤
    为前驱。转战四百余里,至牵屯山及之,悦自刭于阵。贤亦被重疮,马中流矢。
    太祖嘉之,赏奴婢、布帛及杂畜等,授持节、抚军大将军、都督。
    魏孝武西迁,太祖令贤率骑兵迎卫。时山东之众,多欲逃归。帝乃令贤以精
    骑三百为殿,众皆惮之,莫敢亡叛。封下封县公,邑一千户。俄授左都督、安东
    将军,还镇原州。
    大统二年,州民豆卢狼害都督大野树儿等,据州城反。贤乃招集豪杰与之谋
    曰:“贼起仓卒,便诛二将,其势虽盛,其志已骄。然其政令莫施,唯以残剥为
    业。夫以羁旅之贼,而驭乌合之众,势自离解。今若从中击之,贼必丧胆。如吾
    计者,指日取之。”众皆从焉。贤乃率敢死士三百人,分为两道,乘夜鼓噪而出。
    群贼大惊,一战而败。狼乃斩关遁走。贤轻与三骑追斩之。迁原州长史,寻行原
    州事。
    四年,莫折后炽连结贼党,所在寇掠。贤率乡兵与行泾州事史宁讨之。后炽
    列阵以待。贤谓宁曰:“贼聚结岁久,徒众甚多,数州之人,皆为其用。我若总
    一阵并力击之,彼既同恶相济,理必总萃于我。其势不分,众寡莫敌。我便救尾,
    无以制之。今若令诸军分为数队,多设旗鼓,掎角而前,以胁诸栅。公别统精兵,
    直指后炽,按甲而待,莫与交锋。后炽欲前,则惮公之锐。诸栅欲出,则惧我疑
    兵。令其进不得战,退不得走,以候其懈,击之必破。后炽一败,则众栅不攻自
    拔矣。”宁不从,屡战频北。贤乃率数百骑径掩后炽营,收其妻子、僮隶五百余
    人,并辎重等。属后炽与宁战胜,方欲追奔,忽闻贤至,乃弃宁与贤接战。贤手
    斩十余级,生获六人,贼遂大败。后炽单骑遁走。师还,以功赏奴婢四十口,杂
    畜数百头。
    八年,授原州刺史。贤虽少从戎旅,而颇闲政事,抚导乡里,甚得民和。十
    二年,随独孤信征凉州,平之。又抚慰张掖等五郡而还。俄而茹茹围逼州城,剽
    掠居民,驱拥畜牧。贤欲出战,大都督王德犹豫未决。贤固请,德乃从之。贤勒
    兵将出,贼密知之,乃引军退。贤因率骑士追击,斩二百余级,捕虏百余人,获
    驼马牛羊二万头,财物不可胜计。所掠之人,还得安堵。加授使持节、车骑大将
    军、仪同三司。
    十六年,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太祖之奉魏太子西巡也,至原州,
    遂幸贤第,让齿而坐,行乡饮酒礼焉。其后,太祖又至原州,令贤乘辂,备仪服,
    以诸侯会遇礼相见。然后幸贤弟,欢宴终日。凡是亲族,颁赐有差。
    魏恭帝元年,进爵河西郡公,增邑通前二千户。后以弟子植被诛,贤坐除名。
    俄授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时荆州群蛮反,开府潘招讨之。令贤与贺
    若敦率骑士七千,别道邀截,击蛮帅文子荣,大破之。遂于平州北筑汶阳城以镇
    之。寻治郢州刺史。时以巴、湘初附,诏贤总监诸军,略定,乃迁江夏民二千余
    户以实安州,并筑甑山城而还。保定二年,诏复贤官爵,仍授瓜州刺史。
    高祖及齐王宪之在襁褓也,以避忌,不利居宫中。太祖令于贤家处之,六载
    乃还宫。因赐贤妻吴姓宇文氏,养为侄女,赐与甚厚。及高祖西巡,幸贤弟,诏
    曰:“朕昔冲幼,爰寓此州。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瓜
    州诸军事、瓜州刺史贤,斯土良家,勋德兼著,受委居朕,辅导积年。念其规弼,
    功劳甚茂。食彼桑椹,尚怀好音,矧兹惠矣,其庸可忘?今巡抚居此,不殊代邑,
    举目依然,益增旧想。虽无属籍,朕处之若亲。凡厥昆季乃至子侄等,可并豫宴
    赐。”于是令中侍上士尉迟恺往瓜州,降玺书劳贤,赐衣一袭及被褥,并御所服
    十三环金带一要、中厩马一匹、金装鞍勒、杂彩五百段、银钱一万。赐贤弟申国
    公穆亦如之。子侄男女中外诸孙三十四人,各赐衣一袭。又拜贤甥厙狄乐为仪同。
    贤门生昔经侍奉者,二人授大都督,四人授帅都督,六人别将。奴已免贱者,五
    人授军主,未免贱者十二人酬替放之。
    四年,王师东讨,朝议以西道空虚,虑羌、浑侵扰,乃授贤使持节、河州总
    管、三州七防诸军事、河州刺史。河州旧非总管,至是创置焉。贤乃大营屯田,
    以省运漕;多设斥候,以备寇戎。于是羌、浑敛迹,不敢向东。五年,宕昌寇边,
    百姓失业,乃于洮州置总管府以镇遏之。遂废河州总管,改授贤洮州总管、七防
    诸军事,洮州刺史。属羌寇石门戍,撤破桥道,以绝援军。贤率千骑御之,前后
    斩获数百人,贼乃退走。羌复引吐谷浑数千骑,将入西疆。贤密知之,又遣兵伏
    其隘路,复大败之。虏遂震慑,不敢犯塞。俄废洮州总管,还于河州置总管府,
    复以贤为之。
    高祖思贤旧恩,征拜大将军。天和四年三月,卒于京师,时年六十八。高祖
    亲临,哀动左右。赠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都督、泾原秦等十州诸军事、原州
    刺史。谥曰桓。子端嗣。
    端字永贵,历位开府仪同三司、司会中大夫、中州刺史。从高祖平齐,于邺
    城战殁,赠上大将军,追封襄阳公,谥曰果。端弟吉,仪同三司。吉弟崇,位至
    太府中大夫、上柱国、广宗郡公。崇弟孝轨,开府仪同大将军、升迁县伯。孝轨
    弟询,少历显位。大象末,上柱国、陇西郡公。
    贤弟远,字万岁。幼有器局,志度恢然。尝与群儿为战斗之戏,指麾部分,
    便有军阵之法。郡守见而异之,召使更戏。群儿惧而散走,远持杖叱之,复为向
    势,意气雄壮,殆甚于前。郡守曰:“此小儿必为将军,非常人也。”及长,涉
    猎书传,略知指趣而已。
    魏正光末,天下鼎沸,敕勒贼胡琛侵逼原州,其徒甚盛。远昆季率励乡人,
    欲图拒守,而众情猜惧,颇有异同。远乃按剑而言曰:“顷年以来,皇家多难。
    匈党乘机,肆其毒螫。王略未振,缓其枭夷。正是忠臣立节之秋,义士建功之日。
    丈夫岂可临难苟免?当在死中求生耳。诸人并世载忠贞,沐浴教义,今若弃同即
    异,去顺效逆,虽五尺童子,犹或非之,将复何颜以见天下之士。有异议者,请
    以剑斩之!”于是众皆股栗,莫不听命。乃相与盟歃,遂深壁自守。而外无救援,
    城遂陷。其徒多被杀害,唯远兄弟并为人所匿,得免。远乃言于贤曰:“今逆贼
    孔炽,屠戮忠良。远欲间行入朝,请兵救援。兄晦迹和光,可以免祸。内伺衅隙,
    因变立功。若王师西指,得复表里相应,既殉国家之急,且全私室之危。岂若窘
    迫凶威,坐见夷灭!”贤曰:“是吾心也。”遂定东行之策。远乃崎岖寇境,得
    达京师。魏朝嘉之,授武骑常侍。俄转别将,赐帛千匹,并弓刀衣马等。
    及尔朱天光西伐,乃配远精兵,使为乡导。天光钦远才望,特相引接,除伏
    波将军、长城郡守、原州大中正。
    后以应侯莫陈崇功,迁高平郡守。太祖见远,与语,悦之,令居麾下,甚见
    亲遇。及魏孝武西迁,授假节、银青光禄大夫、主衣都统,封安定县伯,邑五百
    户。魏文帝嗣位之始,思享遐年,以远字可嘉,令扶帝升殿。迁使持节、征东大
    将军,进爵为公,增邑千户,仍领左右。从征窦泰,复弘农,并有殊勋。授都督、
    原州刺史。太祖谓远曰:“孤之有卿,若身体之有手臂之用,岂可暂辍于身。本
    州之荣,乃私事耳。卿若述职,则孤无所寄怀。”于是遂令远兄贤代行州事。沙
    苑之役,远功居最,除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爵阳平郡公,邑三千户。寻从
    独孤信东略,遂入洛阳。为东魏将侯景等所围。太祖至,乃解。及河桥之战,远
    与独孤信为右军,不利而退,除大丞相府司马。军国机务,远皆参之,畏避权势,
    若不在己。时河东初复,民情未安,太祖谓远曰:“河东国之要镇,非卿无以抚
    之。”乃授河东郡守。远敦奖风俗,劝课农桑,肃遏奸非,兼修守御之备。曾未
    期月,百姓怀之。太祖嘉焉,降书劳问。征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魏建东宫,授太子少傅。寻转少师。
    东魏北豫州刺史高仲密请举州来附。时齐神武屯兵河阳。太祖以仲密所据辽
    远,难为应接,诸将皆惮此行。远曰:“北豫远在贼境,高欢又屯兵河阳,常理
    而论,实难救援。但兵务神速,事贵合机。古人有言:‘不入虎穴,安得虎子。’
    若以奇兵出其不意,事或可济。脱有利钝,故是兵家之常。如其顾望不行,便无
    克定之日。”太祖喜曰:“李万岁所言,差强人意。”乃授行台尚书,前驱东出。
    太祖率大军继进。远乃潜师而往,拔仲密以归。仍从太祖战于邙山。时大军不利,
    远独整所部为殿。寻授都督义州、弘农等二十一防诸军事。
    远善绥抚,有干略,守战之备,无不精锐。每厚抚境外之人,使为间谍,敌
    中动静,必先知之。至有事泄被诛戮者,亦不以为悔。其得人心如此。尝校猎于
    莎栅,见石于丛薄中,以为伏兔,射之而中,镞入寸余。就而视之,乃石也。太
    祖闻而异之,赐书曰:“昔李将军广亲有此事,公今复尔,可谓世载其德。虽熊
    渠之名,不能独擅其美。”
    东魏将段孝先率步骑二万趋宜阳,以送粮为名,然实有窥窬之意。远密知其
    计,遣兵袭破之,获其辎重器械。孝先遁走。太祖乃赐所乘马及金带床帐衣被等,
    并杂彩二千匹,拜大将军。顷之,除尚书左仆射。远白太祖曰:“远,秦、陇匹
    夫,才艺俱尔。平生念望,不过一郡守耳。遭逢际会,得奉圣明。主贵臣迁,以
    至于此。今位居上列,爵迈通侯,受委方面,生杀在手。非直荣宠一时,亦足光
    华身世。但尚书仆射,任居端揆,今以赐授,适所以重其罪责。明公若欲全之,
    乞寝此授。”太祖曰:“公勋德兼美,朝廷钦属,选众而举,何足为辞。且孤之
    于公,义等骨肉,岂容于官位之间,便致退让,深乖所望也。”远不得已,方拜
    职。太祖又以第十一子达令远子之,即代王也。其见亲待如此。
    时太祖嫡嗣未建,明帝居长,已有成德;孝闵处嫡,年尚幼冲。乃召群公谓
    之曰:“孤欲立子以嫡,恐大司马有疑。”大司马即独孤信,明帝敬后父也。众
    皆默,未有言者。远曰:“夫立子以嫡不以长,礼经明义。略阳公为世子,公何
    所疑。若以信为嫌,请即斩信。”便拔刀而起。太祖亦起,曰:“何事至此!”
    信又自陈说,远乃止。于是群公并从远议。出外拜谢信曰:“临大事,不得不尔。”
    信亦谢远曰:“今日赖公,决此大议。”六官建,授小司寇。孝闵帝践阼,进位
    柱国大将军,邑千户。复镇弘农。
    远子植,在太祖时已为相府司录参军,掌朝政。及晋公护执权,恐不被任用,
    乃密欲诛护。语在《孝闵帝纪》。谋颇漏泄,护知之,乃出植为梁州刺史。寻而
    废帝,召远及植还朝。远恐有变,沉吟久之,乃曰:“大丈夫宁为忠鬼,安能作
    叛臣乎!”遂就征。既至京师,护以远功名素重,犹欲全宥之。乃引与相见,谓
    之曰:“公儿遂有异谋,非止屠戮护身,乃是倾危宗社。叛臣贼子,理宜同疾,
    公可早为之所。”乃以植付远。远素钟爱于植,植又口辩,乃云初无此谋。远谓
    为信然。诘朝,将植谒护,护谓植已死,乃曰:“阳平公何意乃自来也?”左右
    云:“植亦在门外。”护大怒曰:“阳平公不信我矣!”乃召入,仍命远同坐,
    令帝与植相质于远前。植辞穷,谓帝曰:“本为此谋,欲安社稷,利至尊耳。今
    日至此,何事云云。”远闻之,自投于床曰:“若尔,诚合万死。”于是护乃害
    植,并逼远令-。时年五十一。植弟叔谐、叔谦、叔让亦死。余并以年幼得免。
    建德元年,晋公护诛,乃诏曰:“故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都督、阳平郡
    开国公远,早蒙驱任,夙著勋绩,内参帷幄,外属藩维。竭诚王室,乃罹横祸。
    言念贞良,追增伤悼。宜加荣宠,用彰忠节。”赠本官,加陕熊等十五州诸军事、
    陕州刺史。谥曰忠。隋开皇初,追赠上柱国、黎国公,邑三千户,改谥曰怀。植
    及诸弟,并加赠谥。
    植弟基,字仲和。幼有声誉,美容仪,善谈论,涉猎群书,尤工骑射。太祖
    召见奇之,乃令尚义归公主。大统十年,释褐员外散骑常侍。后以父勋,封建安
    县公,邑一千户。累迁抚军将军、银青光禄大夫、通直散骑常侍,领大丞相亲信。
    俄转大都督、进爵清河郡公。
    太祖扶危定倾,威权震主,及魏废帝即位之后,猜隙弥深。时太祖诸子,年
    皆幼冲,章武公导、中山公护复东西作镇,唯托意诸婿,以为心膂。基与义城公
    李晖、常山公于翼等俱为武卫将军,分掌禁旅。帝深惮之,故密谋遂泄。
    魏恭帝即位,迁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进爵敦煌郡
    公,寻加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拜阳平国世子。六官建,授御正中
    大夫。孝闵帝践阼,出为海州刺史。
    寻以兄植被收,例合坐死。既以主贵,又为季父穆所请,得免。武成二年,
    除江州刺史。既被谴谪,常忧惧不得志。保定元年,卒于位,年三十一。申公穆
    尤所钟爱,每哭辄悲恸,谓其所亲曰:“好儿舍我去,门户岂是欲兴。”宣政元
    年,追赠使持节、上开府仪同三司、大将军、曹徐谯三州刺史、炖煌郡公,谥曰
    孝。子威嗣。
    威字安民,起家右侍上士,累迁至开府仪同三司,又改袭远爵阳平郡公。从
    高祖平齐,以功授上开府、拜军司马。宣帝即位,进授大将军,出为熊州刺史。
    大象末,位至柱国。
    史臣曰:李贤和兄弟,属乱离之际,居戎马之间,志略纵横,忠勇奋发,亟
    摧勍敌,屡涉艰危,而功未书于王府,仕不过于州郡。及逢时值主,策名委质,
    或使烦莫府,或契阔戎行,荷生成之恩,蒙国士之遇,俱縻好爵,各著勋庸。遂
    得任兼文武,声彰内外,位高望重,光国荣家,跗萼连晖,椒聊繁衍,冠冕之盛,
    当时莫比焉。自周迄隋,郁为西京盛族,虽金、张在汉,不之尚也。
    然而太祖初崩,嗣君冲幼。内则功臣放命,外则强寇临边。晋公以犹子之亲,
    膺负图之托,遂能抚宁家国,开剪异端,革魏兴周,远安迩悦。功勤已著,过恶
    未彰。李植受遇先朝,宿参机务,恐威权之已去,惧将来之不容,生此厉阶,成
    兹贝锦,乃以小谋大,由疏间亲。主无昭帝之明,臣有上官之诉。嫌隙既兆,衅
    故因之。启冢宰无君之心,成闵皇废杀之祸,植之由也。李远既阙义方之训,又
    无先见之明,以是诛夷,非为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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