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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名第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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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咸、 淡、辛、酸、奇味以口异,香、臭、芬、郁、腥、臊、洒、酸、奇臭以鼻异,疾、 养、沧、热、滑、铍、轻、重以形体异,说、故、喜、怒、哀、乐、爱、恶、欲 以心异。心有徵知。徵知则缘耳而知声可也,缘目而知形可也,然而徵知必将待 天官之当簿其类然后可也。五官簿之而不知,心徵之而无说,则人莫不然谓之不 知,此所缘而以同异也。然后随而命之:单足以喻则单,单不足以喻则兼,单与 兼无所相避则共,虽共,不为害矣。知异实者之异名也,故使异实者莫不异名也, 不可乱也,犹使异实者莫不同名也。 故万物虽众,有时而欲遍举之,故谓之物,物也者,大共名也。推而共之, 共则有共,至於无共然后止。有时而欲偏举之,故谓之鸟兽。鸟兽也者,大别名 也。推而别之,别则有别,至於无别然后止。名无固宜,约之以命。约定俗成谓 之宜,异於约则谓之不宜。名无固实,约之以命实,约定俗成谓之实名。名有固 善,径易而不拂,谓之善名。物有同状而异所者,有异状而同所者,可别也。状 同而为异所者,虽可合,谓之二实。状变而实无别而为异者,谓之化。有化而无 别,谓之一实。此事之所以稽实定数也,此制名之枢要也。后王之成名,不可不 察也。 “见侮不辱”,“圣人不爱己”,“杀盗非-也”,此惑於用名以乱名者 也。验之所以为有名而观其孰行,则能禁之矣。“山渊平”,“情欲寡”,“刍 豢不加甘,大钟不加乐”,此惑於用实以乱名者也,验之所缘无以同异而观其孰 调,则能禁之矣。“非而谒楹有牛,马非马也”,此惑於用名以乱实者也。验之 名约,以其所受悖其所辞,则能禁之矣。凡邪说辟言之离正道而擅作者,无不类 於三惑者矣。故明君知其分而不与辨也。夫民易一以道而不可与共故,故明君临 之以埶,道之以道,申之以命,章之以论,禁之以刑。故其民之化道也如神,辨 说恶用矣哉!今圣王没,天下乱,奸言起,君子无执以临之,无刑以禁之,故辨 说也。实不喻然后命,命不喻然后期,期不喻然后说,说不喻然后辨。故期、命、 辨、说也者,用之大文也,而王业之始也。名闻而实喻,名之用也。累而成文, 名之丽也。用、丽俱得,谓之知名。名也者,所以期累实也。辞也者,兼异实之 名以论一意也。辩说也者,不异实名以喻动静之道也。期命也者,辨说之用也。 辨说也者,心之象道也。心也者,道之工宰也。道也者,治之经理也。心合於道, 说合於心,辞合於说,正名而期,质请而喻。辨异而不过,推类而不悖,听则合 文,辨则尽故。以正道而辨奸,犹引绳以持曲直,是故邪说不能乱,百家无所窜。 有兼听之明而无矜奋之容,有兼覆之厚而无伐德之色。说行则天下正,说不行则 白道而冥穷,是圣人之辨说也。《诗》曰:“颙颙卬卬,如珪如璋,令闻令望。 岂弟君子,四方为纲。”此之谓也。 辞让之节得矣,长少之理顺矣,忌讳不称,祆辞不出,以仁心说,以学心听, 以公心辨。不动乎众人之非誉,不治观者之耳目,不赂贵者之权埶,不利传辟者 之辞,故能处道而不贰,吐而不夺,利而不流,贵公正而贱鄙争,是士君子之辨 说也。《诗》曰:“长夜漫兮,永思骞兮。大古之不慢兮,礼义之不愆兮,何恤 人之言兮!”此之谓也。 君子之言,涉然而精,俛然而类,差差然而齐。彼正其名,当其辞,以务 白其志义者也。彼名辞也者,志义之使也,足以相通则舍之矣;苟之,奸也。故 名足以指实,辞足以见极,则舍之矣。外是者谓之讱,是君子之所弃,而愚者 拾以为己宝。故愚者之言,芴然而粗,啧然而不类,誻々然而沸。彼诱其名, 眩其辞,而无深於其志义者也。故穷藉而无极,甚劳而无功,贪而无名。故知者 之言也,虑之易知也,行之易安也,持之易立也,成则必得其所好而不遇其所恶 焉。而愚者反是。《诗》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罔极。作 此好歌,以极反侧。”此之谓也。 凡语治而待去欲者,无以道欲而困於有欲者也。凡语治而待寡欲者,无以节 欲而困於多欲者也。有欲无欲,异类也,生死也,非治乱也。欲之多寡,异类也, 情之数也,非治乱也。欲不待可得,而求者从所可。欲不待可得,所受乎天也; 求者从所可,受乎心也。所受乎天之一欲,制於所受乎心之多,固难类所受乎天 也。人之所欲,生甚矣,人之所恶,死甚矣,然而人有从生成死者,非不欲生而 欲死也,不可以生而可以死也。故欲过之而动不及,心止之也。心之所可中理, 则欲虽多,奚伤於治!欲不及而动过之,心使之也。心之所可失理,则欲虽寡, 奚止於乱!故治乱在於心之所可,亡於情之所欲。不求之其所在,而求之其所亡, 虽曰我得之,失之矣。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欲者,情之应也。以 所欲为可得而求之,情之所必不免也;以为可而道之,知所必出也。故虽为守门, 欲不可去,性之具也。虽为天子,欲不可尽。欲虽不可尽,可以近尽也;欲虽不 可去,求可节也。所欲虽不可尽,求者犹近尽;欲虽不可去,所求不得,虑者欲 节求也。道者,进则近尽,退则节求,天下莫之若也。凡人莫不从其所可,而去 其所不可。知道之莫之若也,而不从道者,无之有也。假之有人而欲南无多,而 恶北无寡,岂为夫南者之不可尽也,离南行而北走也哉?今人所欲无多,所恶无 寡,岂为夫所欲之不可尽也,离得欲之道而取所恶也哉?故可道而从之,奚以损 之而乱!不可道而离之,奚以益之而治?故知者论道而已矣,小家珍说之所愿者 皆衰矣。凡人之取也,所欲未尝粹而来也;其去也,所恶未尝粹而往也。故人无 动而不可以不与权俱。衡不正,则重县於仰而人以为轻;轻县於俯而人以为重, 此人所以惑於轻重也。权不正,则祸托於欲而人以为福,福托於恶而人以为祸, 此亦人所以惑於祸福也。道者,古今之正权也,离道而内自择,则不知祸福之所 托。易者以一易一,人曰无得亦无丧也;以一易两,人曰无丧而有得也;以两易 一,人曰无得而有丧也。计者取所多,谋者从所可。以两易一,人莫之为,明其 数也。从道而出,犹以一易两也,奚丧!离道而内自择,是犹以两易一也,奚得! 其累百年之欲,易一时之嫌,然且为之,不明其数也。有尝试深观其隐而难其察 者,志轻理而不重物者,无之有也;外重物而不内忧者,无之有也。行离理而不 外危者,无之有也;外危而不内恐者,无之有也。心忧恐则口衔刍豢而不知其味, 耳听钟鼓而不知其声,目视黼黻而不知其状,轻暖平簟而体不知其安。故向万物 之美而不能嗛也,假而得问而嗛之,则不能离也。故向万物之美而盛忧,兼 万物之利而盛害。如此者,其求物也,养生也?粥寿也?故欲养其欲而纵其情, 欲养其性而危其形,欲养其乐而攻其心,欲养其名而乱其行。如此者,虽封侯称 君,其与夫盗无以异;乘轩戴絻,其与无足无以异。夫是之谓以己为物役矣。 心平愉,则色不及佣而可以养目,声不及佣而可以养耳,蔬食菜羹而可以养口, 粗布之衣、粗紃之履而可以养体,屋室、芦庾、葭稾蓐、尚机筵而可以养形。 故无万物之美而可以养乐,无埶列之位而可以养名。如是而加天下焉,其为天下 多,其和乐少矣,夫是之谓重己役物。无稽之言,不见之行,不闻之谋,君子慎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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