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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回 魔弄寒风飘大雪 僧思拜佛履层冰

    能应对?”怪物不敢来拿,又问:“童男女叫甚名字?”行者笑道:
    “童男陈关保,童女一秤金。”怪物道:“这祭赛乃上年旧规,如今供献我,当
    吃你。”行者道:“不敢抗拒,请自在受用。”怪物听说,又不敢动手,拦住门
    喝道:“你莫顶嘴!我常年先吃童男,今年倒要先吃童女!”八戒慌了道:“大
    王还照旧罢,不要吃坏例子。”
    那怪不容分说,放开手,就捉八戒。呆子扑的跳下来,现了本相,掣钉钯,
    劈手一筑,那怪物缩了手,往前就走,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八戒道:“筑破甲了!”
    行者也现本相看处,原来是冰盘大小两个鱼鳞,喝声“赶上!”二人跳到空中。
    那怪物因来赴会,不曾带得兵器,空手在云端里问道:“你是那方和尚,到此欺
    人,破了我的香火,坏了我的名声!”行者道:“这泼物原来不知,我等乃东土
    大唐圣僧三藏奉钦差西天取经之徒弟。昨因夜寓陈家,闻有邪魔,假号灵感,年
    年要童男女祭赛,是我等慈悲,拯救生灵,捉你这泼物!趁早实实供来!一年吃
    两个童男女,你在这里称了几年大王,吃了多少男女?一个个算还我,饶你死罪!”
    那怪闻言就走,被八戒又一钉钯,未曾打着,他化一阵狂风,钻入通天河内。行
    者道:“不消赶他了,这怪想是河中之物。且待明日设法拿他,送我师父过河。”
    八戒依言,径回庙里,把那猪羊祭醴,连桌面一齐搬到陈家。此时唐长老、沙和
    尚共陈家兄弟,正在厅中候信,忽见他二人将猪羊等物都丢在天井里。三藏迎来
    问道:“悟空,祭赛之事何如?”行者将那称名赶怪钻入河中之事,说了一遍,
    二老十分欢喜,即命打扫厢房,安排床铺,请他师徒就寝不题。
    却说那怪得命,回归水内,坐在宫中,默默无言,水中大小眷族问题:“大
    王每年享祭,回来欢喜,怎么今日烦恼?”那怪道:“常年享毕,还带些余物与
    汝等受用,今日连我也不曾吃得。造化低,撞着一个对头,几乎伤了性命。”众
    水族问:“大王,是那个?”那怪道:“是一个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往西天拜
    佛求经者,假变男女,坐在庙里。我被他现出本相,险些儿伤了性命。一向闻得
    人讲:唐三藏乃十世修行好人,但得吃他一块肉延寿长生。不期他手下有这般徒
    弟,我被他坏了名声,破了香火,有心要捉唐僧,只怕不得能彀。”那水族中,
    闪上一个斑衣鳜婆,对怪物跬跬拜拜笑道:“大王,要捉唐僧,有何难处!但不
    知捉住他,可赏我些酒肉?”那怪道:“你若有谋,合同用力,捉了唐僧,与你
    拜为兄妹,共席享之。”鳜婆拜谢了道:“久知大王有呼风唤雨之神通,搅海翻
    江之势力,不知可会降雪?”那怪道:“会降。”又道:“既会降雪,不知可会
    作冷结冰?”那怪道:“更会!”鳜婆鼓掌笑道:“如此极易,极易!”那怪道:
    “你且将极易之功,讲来我听。”鳜婆道:“今夜有三更天气,大王不必迟疑,
    趁早作法,起一阵寒风,下一阵大雪,把通天河尽皆冻结。着我等善变化者,变
    作几个人形,在于路口,背包持伞,担担推车,不住的在冰上行走。那唐僧取经
    之心甚急,看见如此人行,断然踏冰而渡。大王稳坐河心,待他脚踪响处,迸裂
    寒冰,连他那徒弟们一齐坠落水中,一鼓可得也!”那怪闻言。满心欢喜道:
    “甚妙,甚妙!”即出水府,踏长空兴风作雪,结冷凝冻成冰不题。
    却说唐长老师徒四人歇在陈家,将近天晓,师徒们衾寒枕冷。八戒咳歌打战
    睡不得,叫道:“师兄,冷啊!”行者道:“你这呆子,忒不长俊!出家人寒暑
    不侵,怎么怕冷?”三藏道:徒弟,果然冷。你看,就是那──
    重衾无暖气,袖手似揣冰。此时败叶垂霜蕊,苍松挂冻铃。
    地裂因寒甚,池平为水凝。渔舟不见叟,山寺怎逢僧?
    樵子愁柴少,王孙喜炭增。征人须似铁,诗客笔如菱。
    皮袄犹嫌薄,貂裘尚恨轻。蒲团僵老衲,纸帐旅魂惊。
    绣被重裀褥,浑身战抖铃。
    师徒们都睡不得,爬起来穿了衣服,开门看处,呀!外面白茫茫的,原来下
    雪哩!行者道:“怪道你们害冷哩,却是这般大雪!”四人眼同观看,好雪!但
    见那──
    彤云密布,惨雾重浸。彤云密布,朔风凛凛号空;惨雾重浸,大雪纷纷盖地。
    真个是六出花,片片飞琼;千林树,株株带玉。须臾积粉,顷刻成盐。白鹦歌失
    素,皓鹤羽毛同。平添吴楚千江水,压倒东南几树梅。却便似战退玉龙三百万,
    果然如败鳞残甲满天飞。那里得东郭履,袁安卧,孙康映读;更不见子猷舟,王
    恭币,苏武餐毡。但只是几家村舍如银砌,万里江山似玉团。好雪!柳絮漫桥,
    梨花盖舍。柳絮漫桥,桥边渔叟挂蓑衣;梨花盖舍,舍下野翁煨骨柮。客子难沽
    酒,苍头苦觅梅。洒洒潇潇裁蝶翘,飘飘荡荡剪鹅衣。团团滚滚随风势,迭迭层
    层道路迷。阵阵寒威穿小幕,飕飕冷气透幽帏。丰年祥瑞从天降,堪贺人间好事
    宜。
    那场雪,纷纷洒洒,果如剪玉飞绵。师徒们叹玩多时,只见陈家老者,着两
    个僮仆,扫开道路,又两个送出热汤洗面。须臾又送滚茶乳饼,又抬出炭火,俱
    到厢房,师徒们叙坐。长老问道:“老施主,贵处时令,不知可分春夏秋冬?”
    陈老笑道:“此间虽是僻地,但只风俗人物与上国不同,至于诸凡谷苗牲畜,都
    是同天共日,岂有不分四时之理?”三藏道:“既分四时,怎么如今就有这般大
    雪,这般寒冷?”陈老道:“此时虽是七月,昨日已交白露,就是八月节了。我
    这里常年八月间就有霜雪。”三藏道:“甚比我东土不同,我那里交冬节方有之。”
    正话间,又见僮仆来安桌子,请吃粥。粥罢之后,雪比早间又大,须臾平地
    有二尺来深。三藏心焦垂泪,陈老道:“老爷放心,莫见雪深忧虑。我舍下颇有
    几石粮食,供养得老爷们半生。”三藏道:“老施主不知贫僧之苦。我当年蒙圣
    恩赐了旨意,摆大驾亲送出关,唐王御手擎杯奉饯,问道几时可回?贫僧不知有
    山川之险,顺口回奏,只消三年,可取经回国。自别后,今已七八个年头,还未
    见佛面,恐违了钦限,又怕的是妖魔凶狠,所以焦虑。今日有缘得寓潭府,昨夜
    愚徒们略施小惠报答,实指望求一船只渡河。不期天降大雪,道路迷漫,不知几
    时才得功成回故土也!”陈老道:“老爷放心,正是多的日子过了,那里在这几
    日?且待天晴,化了冰,老拙倾家费产,必处置送老爷过河。”只见一僮又请进
    早斋。到厅上吃毕,叙不多时,又午斋相继而进。三藏见品物丰盛,再四不安道:
    “既蒙见留,只可以家常相待。”陈老道:“老爷,感蒙替祭救命之恩,虽逐日
    设筵奉款,也难酬难谢。”
    此后大雪方住,就有人行走。陈老见三藏不快,又打扫花园,大盆架火,请
    去雪洞里闲耍散闷。八戒笑道:“那老儿忒没算计!春二三月好赏花园,这等大
    雪又冷,赏玩何物!”行者道:“呆子不知事!雪景自然幽静,一则游赏,二来
    与师父宽怀。”陈老道:“正是,正是。”遂此邀请到园,但见──
    景值三秋,风光如腊。苍松结玉蕊,衰柳挂银花。阶下玉苔堆粉屑,窗前翠
    竹吐琼芽。巧石山头,养鱼池内。巧石山头,削削尖峰排玉笋;养鱼池内,清清
    活水作冰盘。临岸芙蓉娇色浅,傍崖木槿嫩枝垂。秋海棠,全然压倒;腊梅树,
    聊发新枝。牡丹亭、海榴亭、丹桂亭,亭亭尽鹅毛堆积;放怀处、款客处、遣兴
    处,处处皆蝶翅铺漫。两篱黄菊玉绡金,几树丹枫红间白。无数闲庭冷难到,且
    观雪洞冷如冰。那里边放一个兽面像足铜火盆,热烘烘炭火才生;那上下有几张
    虎皮搭苫漆交椅,软温温纸窗铺设。
    四壁上挂几轴名公古画,却是那──
    七贤过关,寒江独钓,迭嶂层峦团雪景;苏武餐毡,折梅逢使,琼林玉树写
    寒文。说不尽那家近水亭鱼易买,雪迷山径酒难沽。真个可堪容膝处,算来何用
    访蓬壶?
    众人观玩良久,就于雪洞里坐下,对邻叟道取经之事,又捧香茶饮毕。陈老
    问:列位老爷,可饮酒么?”三藏道:“贫僧不饮,小徒略饮几杯素酒。”陈老
    大喜,即命:“取素果品,炖暖酒,与列位荡寒。”那僮仆即抬桌围炉,与两个
    邻叟各饮了几杯,收了家火。
    不觉天色将晚,又仍请到厅上晚斋,只听得街上行人都说:“好冷天啊!把
    通天河冻住了!”三藏闻言道:“悟空,冻住河,我们怎生是好?”陈老道:
    “乍寒乍冷,想是近河边浅水处冻结。”那行人道:“把八百里都冻的似镜面一
    般,路口上有人走哩!”三藏听说有人走,就要去看。陈老道:“老爷莫忙,今
    日晚了,明日去看。”遂此别却邻叟,又晚斋毕,依然歇在厢房。
    及次日天晓,八戒起来道:“师兄,今夜更冷,想必河冻住也。”三藏迎着
    门,朝天礼拜道:“众位护教大神,弟子一向西来,虔心拜佛,苦历山川,更无
    一声报怨。今至于此,感得皇天佑助,结冻河水,弟子空心权谢,待得经回,奏
    上唐皇,竭诚酬答。”礼拜毕,遂教悟净背马,趁冰过河。陈老又道:“莫忙,
    待几日雪融冰解,老拙这里办船相送。”沙僧道:“就行也不是话,再住也不是
    话。口说无凭,耳闻不如眼见。我背了马,且请师父亲去看看。”陈老道:“言
    之有理。”教:“小的们,快去背我们六匹马来!且莫背唐僧老爷马。”就有六
    个小价跟随,一行人径往河边来看,真个是──
    雪积如山耸,云收破晓晴。寒凝楚塞千峰瘦,冰结江湖一片平。朔风凛凛,
    滑冻棱棱。池鱼偎密藻,野鸟恋枯槎。塞外征夫俱坠指,江头梢子乱敲牙。裂蛇
    腹,断鸟足,果然冰山千百尺。万壑冷浮银,一川寒浸玉。东方自信出僵蚕,北
    地果然有鼠窟。王祥卧,光武渡,一夜溪桥连底固。曲沼结棱层,深渊重迭沍。
    通天阔水更无波,皎洁冰漫如陆路。
    三藏与一行人到了河边,勒马观看,真个那路口上有人行走。三藏问道:
    “施主,那些人上冰往那里去?”陈老道:“河那边乃西梁女国,这起人都是做
    买卖的。我这边百钱之物,到那边可值万钱;那边百钱之物,到这边亦可值万钱。
    利重本轻,所以人不顾生死而去。常年家有五七人一船,或十数人一船,飘洋而
    过。见如今河道冻住,故舍命而步行也。”三藏道:“世间事惟名利最重。似他
    为利的,舍死忘生,我弟子奉旨全忠,也只是为名,与他能差几何!”教:“悟
    空,快回施主家,收拾行囊,叩背马匹,趁此层冰,早奔西方去也。”行者笑吟
    吟答应。沙僧道:“师父啊,常言道,千日吃了千升米。今已托赖陈府上,且再
    住几日,待天晴化冻,办船而过,忙中恐有错也。”三藏道:“悟净,怎么这等
    愚见!若是正二月,一日暖似一日,可以待得冻解。此时乃八月,一日冷似一日,
    如何可便望解冻!却不又误了半载行程?”八戒跳下马来:“你们且休讲闲口,
    等老猪试看有多少厚薄。”行者道:“呆子,前夜试水,能去抛石,如今冰冻重
    漫,怎生试得?”八戒道:“师兄不知,等我举钉钯筑他一下。假若筑破,就是
    冰薄,且不敢行;若筑不动,便是冰厚,如何不行?”三藏道:“正是,说得有
    理。”那呆子撩衣拽步,走上河边,双手举钯,尽力一筑,只听扑的一声,筑了
    九个白迹,手也振得生疼。呆子笑道:“去得,去得!连底都锢住了。”
    三藏闻言,十分欢喜,与众同回陈家,只教收拾走路。那两个老者苦留不住,
    只得安排些干粮烘炒,做些烧饼馍馍相送。一家子磕头礼拜,又捧出一盘子散碎
    金银,跪在面前道:“多蒙老爷活子之恩,聊表途中一饭之敬。”三藏摆手摇头,
    只是不受道:“贫僧出家人,财帛何用?就途中也不敢取出。只是以化斋度日为
    正事,收了干粮足矣。”二老又再三央求,行者用指尖儿捻了一小块,约有四五
    钱重,递与唐僧道:“师父,也只当些衬钱,莫教空负二老之意。”遂此相向而
    别。径至河边冰上,那马蹄滑了一滑,险些儿把三藏跌下马来。沙僧道:“师父,
    难行!”八戒道:“且住!问陈老官讨个稻草来我用。”行者道:“要稻草何用?”
    八戒道:“你那里得知,要稻草包着马蹄方才不滑,免教跌下师父来也。”陈老
    在岸上听言,急命人家中取一束稻草,却请唐僧上岸下马。八戒将草包裹马足,
    然后踏冰而行。
    别陈老离河边,行有三四里远近,八戒把九环锡杖递与唐僧道:“师父,你
    横此在马上。”行者道:“这呆子奸诈!锡杖原是你挑的,如何又叫师父拿着?”
    八戒道:“你不曾走过冰凌,不晓得。凡是冰冻之上,必有凌眼,倘或躧着凌眼,
    脱将下去,若没横担之物,骨都的落水,就如一个大锅盖盖住,如何钻得上来!
    须是如此架住方可。”行者暗笑道:“这呆子倒是个积年走冰的!”果然都依了
    他。长老横担着锡杖,行者横担着铁棒,沙僧横担着降妖宝杖,八戒肩挑着行李,
    腰横着钉钯,师徒们放心前进。这一直行到天晚,吃了些干粮,却又不敢久停,
    对着星月光华,观的冰冻上亮灼灼、白茫茫,只情奔走,果然是马不停蹄,师徒
    们莫能合眼,走了一夜。天明又吃些干粮,望西又进。正行时,只听得冰底下扑
    喇喇一声响亮,险些儿唬倒了白马。三藏大惊道:“徒弟呀!怎么这般响亮?”
    八戒道:“这河忒也冻得结实,地凌响了,或者这半中间连底通锢住了也。”三
    藏闻言,又惊又喜,策马前进,趱行不题。
    却说那妖邪自从回归水府,引众精在于冰下。等候多时,只听得马蹄响处,
    他在底下弄个神通,滑喇的迸开冰冻,慌得孙大圣跳上空中,早把那白马落于水
    内,三人尽皆脱下。那妖邪将三藏捉住,引群精径回水府,厉声高叫:“鳜妹何
    在?”老鳜婆迎门施礼道:“大王,不敢不敢!”妖邪道:“贤妹何出此言!一
    言既出,驷马难追。原说听从汝计,捉了唐僧,与你拜为兄妹。今日果成妙计,
    捉了唐僧,就好昧了前言?”教:“小的们,抬过案桌,磨快刀来,把这和尚剖
    腹剜心,剥皮剐肉,一壁厢响动乐器,与贤妹共而食之,延寿长生也。”鳜婆道:
    “大王,且休吃他,恐他徒弟们寻来吵闹。且宁耐两日,让那厮不来寻,然后剖
    开,请大王上坐,众眷族环列,吹弹歌舞,奉上大王,从容自在享用,却不好也?”
    那怪依言,把唐僧藏于宫后,使一个六尺长的石匣,盖在中间不题。
    却说八戒、沙僧在水里捞着行囊,放在白马身上驮了,分开水路,涌浪翻波,
    负水而出,只见行者在半空中看见,问道:“师父何在?”八戒道:“师父姓陈,
    名到底了,如今没处找寻,且上岸再作区处。”原来八戒本是天蓬元帅临凡,他
    当年掌管天河八万水兵大众,沙和尚是流沙河内出身,白马本是西海龙孙,故此
    能知水性。大圣在空中指引,须臾回转东崖,晒刷了马匹,僻掠了衣裳,大圣云
    头按落,一同到于陈家庄上。早有人报与二老道:“四个取经的老爷,如今只剩
    了三个来也。”兄弟即忙接出门外,果见衣裳还湿,道:“老爷们,我等那般苦
    留,却不肯住,只要这样方休。怎么不见三藏老爷?”八戒道:“不叫做三藏了,
    改名叫做陈到底也。”二老垂泪道:“可怜,可怜!我说等雪融备船相送,坚执
    不从,致令丧了性命!”行者道:“老儿,莫替古人担忧,我师父管他不死长命。
    老孙知道,决然是那灵感大王弄法算计去了。你且放心,与我们浆浆衣服,晒晒
    关文,取草料喂着白马,等我弟兄寻着那厮,救出师父,索性剪草除根,替你一
    庄人除了后患,庶几永永得安生也。”陈老闻言,满心欢喜,即命安排斋供。兄
    弟三人,饱餐一顿,将马匹行囊交与陈家看守,各整兵器,径赴道边寻师擒怪。
    正是:误踏层冰伤本性,大丹脱漏怎周全?毕竟不知怎么救得唐僧,且听下回分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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