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是饱读诗书,通情识礼的书生,崔护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致于在少女面前
失态。他礼貌地接过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故作镇定地表明自己的姓氏和乡里,接着
又十分客气地叩问少女的姓氏及家人。少女似乎不愿多提这些,只是淡淡地说:“小字绛娘
,随父亲蛰居在此。”并不提及姓氏和家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崔护自然也就不便多问
了。
然而墙上的联句、桌上的诗句、以及眼前的人物,这一切所透露出来的,都强烈地暗
示着这茅舍的主人,必有一番不凡的来历。崔护的心目中形成了一团迷雾,但既然人家不
愿多谈,他也就只好搁在一边了。两人在屋中静默了一会儿,崔护将话题转到景物上.他
大赞此地景色宜人,犹同仙境,是游春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少女只是听他高谈阔论,含笑
颔首似是赞同,却并不说话。说到春天,崔护诗情大发,又对古今著名的游春诗词品评了
一番,最后说道:“花开堪摘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望着绛娘,
等着她的反应。灵慧的绛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春意盎然的季节,面对着这样一位风华
正茂、气宇轩昂、又才情逼人的少年郎,又怎不叫她情窦初开的心中春意荡漾呢?但知书
识礼的少女怎敢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敞开自己的心扉,她坐在那里含羞不语,两片红霞染
上了面颊,偶尔用含情脉脉的目光向崔护一瞥,一碰到崔护的目光就迅速地收回。更加羞
怯地望定自己的脚尖,益显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来。面对少女的无措,崔护也不知如何
是好,饱读圣贤书的他不可能做出更热烈、更轻浮的举动来。平时极少接触女孩的崔护自
然不甚明白少女的心思,见少女长久不语,还以为自己得罪了她。于是暗暗警惕着自己,
不知不觉便在言语上有了一些收敛。
那时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一对未婚男女能够端茶递水,独处一室,已属破格之举。
在乡村僻野尚且说得过去,若在城里则是大逆不道的了。两颗年轻而挚热的心,在春日午
后的暖阳中激荡着,彼此都被对方深深吸引着,然而“发乎情,止乎礼”,两个饱受礼节教
育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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