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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树郭橐驼传》概述?

时间:2010-5-31 专题:永贞革新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祖籍河东(今山西省永济市西文学村柳家巷),后迁长安(今陕西西安)。与韩愈共同倡导唐代古文运动,并称韩柳。因为他是河东人,终于柳州刺史任上,所以人称柳河东或柳柳州。
唐代宗大历八年(773)柳宗元生于京城长安,出身官宦家庭,少有才名,早有大志。早年为考进士,文以辞采华丽为工。贞元九年(793)中进士,十四年登博学鸿词科,授集贤殿正字。一度为蓝田尉,后入朝为官,积极参与王叔文集团政治革新,迁礼部员外郎。永贞元年(805)九月,永贞革新失败,贬邵州刺史,十一月加贬永州(今湖南零陵)司马。元和十年(815)春回京师,又出为柳州刺史,政绩卓著。唐宪宗元和十四年(819)逝于任所。
柳宗元一生留诗文作品达600余篇,其文的成就大于诗。骈文有近百篇,散文论说性强,笔锋犀利,讽刺辛辣,富于战斗性,游记写景状物,多所寄托。哲学著作有《天说》《天时》《封建论》等。柳宗元的作品由唐代刘禹锡保存下来,并编成集。有《柳河东集》。
解题
本文选自《柳河东集》。这是一篇兼具寓言和政论色彩的传记散文。柳宗元在参加“永贞革新”前两年,即贞元十九年至二十一年(803—805),曾任监察御史里行,是御史的见习官,可以和御史一样“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可以到各地检查工作,民事、军事、财政都可以过问,品秩不高而权限较广。这篇文章,可能就是在此期间写的,是针对当时地方官吏扰民、伤民的现象而作的。这篇文章可以看成是柳宗元参加“永贞革新”的先声。
原文及译文
原文:
郭橐驼,不知始何名,病偻,隆然伏行,有类橐驼者,故乡人号之“驼”。驼闻之,曰:“甚善,名我固当。”因舍其名,亦自谓橐驼云。
其乡曰丰乐乡,在长安西。驼业种树,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视驼所种树,或迁徙,无不活,且硕茂,早实以蕃。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
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驼曰:“我知种树而已,官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
问者曰:“嘻,不亦善夫!吾问养树,得养人术。”传其事以为官戒。
译文:
郭橐驼,不知最初叫什么名字。他患了脊背弯曲的病,脊背突起而弯腰走路,就像骆驼一样,所以乡里人称呼他叫“驼”。橐驼听到后说:“很好啊,给我取这个名字确实恰当。”于是他索性放弃了原来的名字,也自称起“橐驼”来。
他的家乡叫丰乐乡,在长安城西边。郭橐驼以种树为职业,凡是长安城里富豪人家从事园林游览和做水果买卖的,都争着接他到家中奉养。看到橐驼种的树,即或是移植来的,也没有不成活的;甚至长得高大茂盛,结果实早而且又多。别的种树人即使暗中观察模仿,也没有谁能比得上。
有人问他,他回答说:“橐驼我并不能使树木活得长久而且长得很快,只是能顺应树木的天性,来实现其自身的习性罢了。大凡种植树木的方法是:它的根要舒展,它的培土要均匀,它的土要是旧的,给它筑土要紧密。这样做了之后,就不要再去动它,也不必担心它,种好以后离开时不再回顾。栽种时就像对子女一样,栽好后就像丢弃它一样。那么它的天性就可以保全,它的本性能得到充分的发展。所以我只不过不妨害它的生长罢了,并不是有什么能使它长得高大茂盛的诀窍;只不过不抑制耗损它的果实罢了,也并不是有什么能使果实结得又早又多的诀窍。别的种树人却不是这样,种树时树根蜷曲,又换上新土;他培土的时候,不是过紧就是过松。如果有与这做法不同的,又爱得太深,忧得太多,早晨去看了,晚上又去摸摸,离开之后又回头去看看。更过分的做法是抓破树皮来验查它是死是活,摇动树干来观察栽得是松是紧,这样树的天性就与实际情况一天天地相背离了。这虽说是爱它,实际上是害它,虽说是担心它,实际上是仇恨它。所以他们都比不上我啊,其实,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问的人说:“把你种树的方法,转用到作官治民上,可以吗?”橐驼说:“我只知道种树的道理而已,作官治民不是我的职业。但是我住在乡里,看见那些当官的喜欢不断地发号施令,好像很怜爱百姓,结果却给百姓带来灾难。早早晚晚那些小吏跑来大喊:‘长官命令:催促你们耕地,勉励你们种植,督促你们收割,早些煮蚕茧抽蚕丝,早些织你们的布,养好你们的小孩,喂大你们的鸡猪。’一会儿打鼓招聚大家,一会儿鼓梆召集大家,我们这些小百姓放下饭碗去招待那些小吏尚且不得空暇,又怎能使我们人丁兴旺,人心安定呢?所以我们既困苦又劳累,这样看来,它与我种树的行当大概也有相似的地方吧?”
问的人说;“不也很好嘛!我问种树,却得到了治民的方法。”于是,我把这件事记载下来,作为官吏们的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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