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皇宫与国家博物院虽然同是一个紫禁城，却存在着两种历史内涵。对于前者到后者的历史变革，其艰苦历程来之不易，只有亲身参加的人体会是最深的。 １９８５年纪念故宫建院６０周年，也是自“文革”后第一次举办隆重的院庆活动，父亲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简要道出解放之前故宫２４年的沧桑经历：

　　“……封建王朝宫殿成为人民的博物院，在我国历史上是一件大事。建立故宫博物院也非易事，可谓历尽艰辛。现在我回忆其经历不觉言之过多，实则尚未尽其曲折也。在六十年中前廿四年很少有过安定。北洋政府时代政权更迭频繁，换一个政府，清室人员就包围政府要求把故宫还给溥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得安宁。北伐后国民政府成立，稍许安定一些，可好景不长，“九·一八事变”后故宫古物南迁不久，国民党政府又搞了个所谓“易培基盗宝案”。易先生是当时的院长，他出了事必然殃及博物院，业务受损自不待言。没有过几年，“卢沟桥事变”发生，北京沦陷，汪精卫日伪政权又以献铜为名，从故宫搬走几十口大铜缸，除少数追回，大部丢失或被砸，再也没有回到故宫。当时日本浪人未进故宫的原因在于，那时侵略者气焰嚣张，已意在灭亡中国，认为故宫的宝物珍奇不拿也是他们的。就是没有想到无条件投降之日。” 　

　　——当年这一席话，聆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父亲１９９８年４月住院治疗检查期间，还指导我编他的第二本书，他说暂定《故宫文献馆馆藏举要》吧。但在５月２５日，老人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人世，离开了他相依相伴７３载的故宫。 　

　　鸿才硕彦、国宝卫士，这该是父亲一生的缩影与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