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遥听帐里君王觉,上直钟声始得归。”熨衣的宫人是十分辛苦的。
朝衣是制服,也需熨贴,才显官仪。王建在《田侍郎归镇》的诗中有“熨贴朝衣抛战袍,夔龙班里侍中高”句,其实,朝衣初换固然要熨,官员们平日办公应酬,也不应有衣皱纹乱。官宦之家,熨衣就很热闹。白居易的《春早秋初因时即事兼寄浙东李侍郎》诗写到:“理曲管弦闻后院,熨衣灯火映深房”,一点都不夸张。
熨贴,不仅是使成衣平贴,即使在裁剪缝纫之时,也需熨斗使衣料平整以便于裁缝。白居易的《缭绫》诗说,越溪寒女织成珍贵的高级丝织品,送到宫里,“广裁衫袖长制裙,金斗熨波刀剪纹”。舞衣的缝制,连刀剪纹都得熨平,更是需要娴熟的熨技了。
晋《杜预奏事》称,“澡盆熨斗,民间要事”。确实,百姓之家,熨斗也是常用之物,但是,不像富贵之家日日熨衣,多半在裁缝之时才生火热斗,其情其景,又是别一番滋味。
古时,男人出征,他乡滞留,在家妇女都要捣素裁衣,缄封寄远。王建的《捣衣曲》写捣衣的女子“夜深月落冷如刀,湿着一双纤手痛”,缝衣时,“重烧熨斗贴两头,与郎裁作迎寒裘。”这与豪宅的“熨衣灯火映深房”怎能比得。
贫苦人家,添制衣服,也用熨斗。铁铸熨斗生火后,导热至柄。执柄觉暖,却道出一段感人的故事。《晋书·韩伯传》载:
韩伯,……家贫,伯年数岁,至大寒,母方为作襦。令伯捉熨斗,而谓之曰:“且著襦,寻当作衤复衤军。”伯曰:“不复须。”母问其故,对曰:“火在斗中,而柄尚热。今既著襦,下亦当暖。”
韩母对儿子解释,暂且先穿上棉袄,过些日子,再做棉裤。韩伯回答熨斗里生火,柄也热;上身穿袄,下身也暖和,就不需要再做棉裤了。母子相互安慰的话,也是最贴心的话了。
尉(熨)的原意是从上按下,使平贴之义。因此,古时所设校尉、廷尉,皆取此义。如秦汉以太尉掌兵事,廷尉听狱;汉代县置尉,主管盗贼,察奸宄。从上按下,意喻治安平定天下,有人更拿熨斗表白自己态度。《隋书·李浑传》记:
尉廻返于邺,时穆(穆是李浑之父)在并州。高祖虑其为廻所诱,遣浑乘驿往布腹心。穆遂令浑入京,奉熨斗于高祖,曰:“愿执威柄以熨安天下也。”高祖大悦。
古人往往以物示意,也很有趣。《荀子·大略》中提到先秦时期五种瑞玉各自都具有表达自己的特殊信息和作用:“聘人以,问士以璧,召人以瑗,绝人以与玦,反绝以环。”显然,这种“物”语早就通行。尤其是玦和环,两物相差仅仅是一个小缺口,可是作为信物,传达的意思则完全相反。玦,表示决裂;环,表示和解,而与以熨斗作喻,同样是异曲同工,各收其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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