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有云：“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其学说的支持者克拉底鲁还嫌他说得不够彻底，更进一层地说道：“你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 ”这样的宇宙观，在西方未得到发展，但对中国人来说，却显得很自然。吾国吾民向来以一种放[注: 人物介绍 种放［公元？年至一o一五年］字名逸，（郡斋读书志作明逸。此从宋史本传）自称退士，河南洛阳人。（郡斋读书志作长安人。]达的态度看待眼下的困难：眼前只是眼前，不要被它束缚住了手脚。这是从变易的宇宙观推导出来的人生态度：“一切都会过去。 ”

　　但是，真理只要多跨一步，就会陷入荒谬，就像克拉底鲁对赫拉克利特原话的改写那样，从河流的变的真理推论出河流与踏入者都不存在。这可算是西方思想史上最早的虚无主义了。世界被粉碎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甚至连“眼”本身也并不存在。

　　要防止从真理到虚无的转化，需要一种更恰当的思维方式，那就是辩证法。两极相通，是辩证法的原则，所以，又要补充与上面那句话意思正相反的另一句话：“一切都不会过去。 ”这不是诡辩，而是道出了万事万物的真相：变中有不变者。

　　我主张把 “一切都会过去”和“一切都不会过去”这两句话合并地理[注: 地理（Geography）是研究地球表面的地理环境中各种自然现象和人文现象，以及它们之间相互关系的学科。“地理”一词最早见于中国《易经》。]解为 “世间万法的历史性存在”。所谓“历史性存在”，可借用佛学的说法，那就是“业的流转”。它比较好地说出了人在时间中的存在。万法都无永恒的自性，一切都变迁、流转，但不是“无中生有、有化为无”的流转，而是业在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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