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了,而瓦一落在地上就摔碎了。
到了我祖父那一辈,我们家的房子就变成了草房。底座虽说还是青砖,那是烧毁后的楼房剩下的基础。房顶再也盖不起瓦,只能用麦草加以苫盖。没有摔碎的瓦搜集起来还有一些,只够压房脊和两侧的屋山用。越往后来,瓦越成了稀罕之物。我青年时代在生产队干活儿时,曾做过砖坯子,但从来没做过瓦坯子。据说做瓦坯子的工艺比较复杂,须把和好的胶泥贴在一个圆柱体上,使圆柱体旋转,致胶泥薄厚均匀,并成筒状,然后把筒状的东西切割成三等份,三片瓦坯子便做成了。把晾干的瓦坯子一层一层码在土窑里烧,还要经过焖、洇水,最后才成就了青瓦。除了这种片瓦,还有筒子瓦、屋檐滴水瓦、带图案的瓦当[注: 瓦当,又称“瓦挡”或“瓦头”。屋檐最前端的一片瓦为瓦当,瓦面上带著有花纹垂挂圆型的挡片。瓦当的图案设计优美,字体行云流水,极富变化,有云头纹、几何形纹、饕餮纹、文字纹、动物纹等等,为精致的艺术品。]等,做起来更难。可以说每一种瓦的制造过程都需要匠心和慧心的结合,都是技术[注: 不论何种文化,技术都是异曲同工的词汇。它可以指物质,如机器、硬件或器皿,但它也可以包含更广的架构,如系统、组织方法和技巧。]含量和艺术含量颇高的工艺品。
我和弟弟参加工作后,母亲有一个很大的愿望,是把我们家的老房子扒掉,翻盖成瓦房。逢年过节,我们给母亲寄一些钱,母亲舍不得花,都存起来,准备翻盖房子。母亲平日里省吃俭用,把卖粮食和卖鸡蛋的钱也一点一点攒下来,准备买瓦。母亲一共翻盖过两次房子,第一次把我们家的房子盖成了瓦剪边,第二次房顶上才全部盖上了瓦。看到母亲一手操持盖成的瓦房,我嘴里称赞,心里却有些遗憾:因为房顶上盖的瓦不是手工制作的细瓦,而是机器制作的板瓦。细瓦排列起来鳞次栉比,是很美观的。板瓦平铺直叙,一点儿都不好看。
母亲病重期间,由我和弟弟做主,把我们家的房子又翻盖了一次。这次以钢筋水泥奠基,以水泥预制板打顶,盖成了坚固耐久的平房。平房的特点是,一片瓦都不用了。那些淘汰下来的机制瓦被人拉走了,而那些原来用作压房脊和屋山的手工瓦却没人要,一直堆放在我家院子的一棵椿树下面。夏天来了,疯长的野草把那堆瓦覆盖住。冬天来了,野草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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